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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窥伺与期待

爱兰华德最终还是将手递到了博林手中。博林轻吻手背发誓效忠于她,于是爱兰华德交待给他一个特殊任务:在他协助克瑞斯特尔整修红城期间,仔细察看红城的构造与所处砂岩山的结构。虽然博林不擅长机关学,爱兰华德擅长。他要做的就是观察哪里可以加上不为人知的暗门,最好能精确推算出从红城地下室打条直通山下河边隧道的成功率有多大。这一切动作不能让包括克瑞斯特尔在内的任何人知道。

任务没有具体期限,博林在查看了红城结构资料、建筑札记并亲自察看过红城地基后马上回报:红城内部已经存在一条很深的隧道。它的入口被埋在一个储藏室下面,这座储藏室是伊诺在任时修建的,为了保守秘密,博林打算根据外部条件推测它的走向与深度。

原来父亲也为自己留了一手……

当年伊诺事必躬亲,爱兰华德接手后实权很轻易的就交由了米利特。组织【隐匿者】的事情伊诺早已知道,留这一手是防谁?

风掠过红城卷动山巅无数旗帜,代表红省与真知骑士的红眼睛在卷动的旗帜上仿佛有生命般开开合合。爱兰华德在马车中回望暗红的城堡,默默祈祷。

有密道可以离开又怎样,我现在也要离开红城,前路却更迷乱不明。父亲,你在看着我吗?请你的灵魂引导我,女儿很迷惑……

随后她转过身,下达了出发的命令。

10月底再次入住银之行宫的爱兰华德见到了未婚夫三千星辉,两人独处后她马上收起羞涩表情换上一张冷面:“你准备的如何?”

“我见过十一月先生了,星城方面一切就绪。”

“………………”

两人冷了场,相对无言。爱兰华德四处张望看到桌上的方糖不由拿起来把玩,只是没再敢放进嘴里。三千星辉突然想起什么,也伸手拿过一块方糖。

“听米利特说你上次集会后吃了块方糖结果导致吐血?”他端详着方糖问爱兰华德。

“就是这个品牌,但是别人吃了没事。”

“你之前在这里吃过这种方糖?”

爱兰华德点点头:“这是银之行宫的管家特地为我准备的。你觉得有何不妥吗?”

“有些东西两两相克、分开吃无害却不能一起吃。”三千星辉略作思索,抬头看着爱兰华德说:“糖有问题。”

“刚才我不是说过别人吃了没事吗!”爱兰华德不耐烦地说:“这种方糖市面销售很好,也许是我体质特异,以后不吃这个就好了。”

三千星辉问她有多少人知道她吐血的事情,爱兰华德表明只有红城的克瑞斯特尔等三人及十一月,沙漠学者冷冷地说出了他的推测:“大概这银之行宫内,有人想置你于死地。”

“你这么说有证据?”爱兰华德虽然诧异但并不意外,她之前就有一种隐隐约约抓不住的不安,如今被三千星辉一语道破。

“爱伦,你知道多年前【凯萨琳争夺战】中违反凯萨琳法则的强大生物吧。那场战争所召唤出来的龙型生物,力量与凯萨琳所设置在这个世界的自然法则相违背,被它摧毁的城镇森林变成死地,各种族自此远离。”

“无罪之地、悲哀之地。”爱兰华德从书上了解过这段历史以及两大死地的形成。

“我一直在研究悲哀之地,对那里有一种怪异的执着。两种相背的力量并没有摧毁那里所有的生命,它们之中较强的一部分自身产生变异以适合周围环境,最终生存了下来,外表晶体化或者扭曲变色。目前虽没发现出它们对其他生物有什么副作用,上层以防万一依旧严令禁止变异生物流出死地。其实舍得出天价的话,从黑市上还是能够买到。”他向爱兰华德解释。

“其中也有极少量的生物——目前发现的都是植物——外表及特性表面看来没发生任何变化,但若把它们与原种类混合在一起会发生极其剧烈的排斥,就像正负极一样。变异体成分可以残留在生物体内较长时间,一旦发现原体便会发生反应。如果没猜错,你的部分内脏是被突然搅碎的。”

荒原精灵捏碎了方糖:“的确如此……那你的意思是有人在这里的方糖中掺杂了与原方糖成分相同的变异体,只待我离开这里后吃掉原装方糖便会因排斥而死亡?”她的脸色惨白:“很好,这样我就会死在路上、即便检验我的尸体也不会发现什么异样……等等,总会有人知道这个方法跟理论吧?”

“据我所知关于相斥变异体还没有人进行专题研究。深入死地相当危险,我在偶然间发现后并没有对别人提起,为了进一步找出实例才特地将悲哀之地一并要入洛尔方斯。你若死亡,根本不可能有人以相斥变异体提出质疑、更别指望那些被幕后操纵的学者出面伸张正义。”

爱兰华德心跳加速,暗自庆幸自己几次集会后都被心事所扰没顾得上【一饱口福】,不然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仅看这次到达埃伯纳后还差点一命呜呼,不难想象到若再提前几天,纵使米利特相伴身边也无力回天!

“我要调查这所行宫的人。”她站起身来就往外走,三千星辉一把拉住她:“我只是猜测。目前我们还没有确切证据,要分辨并分离变异体不是简单的事情。你别打草惊蛇,我们找机会向十一月先生说明一下,看能不能毫无痕迹地找个借口离开这行宫。”

“但我甚至不知道是谁针对我,怎么防范?”

“不少人并不看好我们的婚礼……”三千星辉轻轻叹气:“他们自然会对我们严密监视,我们不如自己主动送上去,看看谁有胆量光明正大地下手!”

爱兰华德心乱如麻,不想用餐直接回房早早上床,三千星辉则想好好洗个澡整理一下思绪,毕竟现在他和爱兰华德的命运被连在了一条线上,她若出事对自己绝无好处。他满怀心事地推开浴室门正好遇到了兴高采烈出浴的菲兹。

“星~~~辉殿下!我还没好好向您道谢呢!”菲兹亲热地迎上前拍着三千星辉的肩膀,三千星辉没反应过来:“谢我什么?”

“您以大无畏的精神迎娶我们爱伦、救天下男子于淫威之下,我对您的印象已彻彻底底改观——您简直可以封神了哟!”

“……过奖。”

三千星辉心中一阵抽搐,勉强对菲兹一点头,绕开他走进浴室。菲兹还不满意,悄悄回身偷窥了一下脱下衣服的三千星辉、又掀起自己腰间的毛巾稍作比较,这才得意地窃笑着溜了出去。回到房间他在衣柜内选来选去不知道该穿哪件好,最后选了一件比较普通的便装穿在身上。

“反正这个妹妹是莉莉安娜介绍给我的,有的是机会证明我一片真情,浮华外表只是用来骗女人上床的把戏而已。嘿嘿,我真有内涵……”他早把找机会探望姐姐维罗妮卡的目的忘了个精光,满意地整了整自己的领子迈出行宫大门、径直奔向凯萨琳米亚最著名的茶屋【芳影】。

芳影最富盛名的不是茶,是这里的园林雅座。这座园林本是一位富商的豪宅,几年前因经营失误导致破产,将整座园林抵给了新崛起的富商凯乐?马斯特。马斯特当上市场执行官后本想将此园林高价划账到国家名下,托勒瑞斯却认为它欠缺大气不肯接收,马斯特只得将它改成酒吧。没想到前来光顾的大多是少女贵妇,于是他灵机一动专门针对女眷们的爱好将酒吧重新设计改造,演变成了今日的【芳影】。上层女眷认为在此召开小型聚会消磨时光是高雅的表现,无数寻芳随影的富家子弟也纷纷前来,生意兴旺到马斯特不知该拿几只手数钱才好。

菲兹无心欣赏园林中雅致的摆设与奇花异草,大步往园林深处的【铃兰】套间而去。莉莉安娜临行塞给他的信中说明喜欢找男友的闺中密友茜尔娜每天晚上都要来【铃兰】逗留片刻,以菲兹的样貌地位说不定与她很适合。信的末尾附加了一张贵宾卡,并着重点明茜尔娜是王族中有名的美女,性格开朗大方,让菲兹飘飘然浮想联翩。

出示贵宾卡与粉红镶花戒指后,侍从拿着戒指进去通报,片刻恭敬地请他入内。菲兹深吸一口气用最潇洒的动作随着侍从走进了【铃兰】,抬眼见到面前的女子不禁一愣:

他原以为茜尔娜会如莉莉安娜一般天使面孔魔鬼身材(虽然他私下认为莉莉安娜的长相离天使还有点距离),但面前的女子身材高瘦、一头麦色长发随意扎在身后,确切来讲不是什么美女,难得的是浑身散发出一种让菲兹窘迫不已的威严与高雅,一对蜂蜜色的眼睛灿灿生辉的盯着菲兹,让他再也挪不开视线。

“这指环和卡片是莉莉安娜给你的?”女子对菲兹一笑,菲兹心中惯用的那些一亲芳泽之类的话语顿时不知去向。他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庸俗至极,最后只能呆呆看着她手足无措。

两三个小时后菲兹神不守舍地离开了【芳影】。他刚出门,一个身材火爆穿着暴露的少女便在侍从的搀扶下醉醺醺地走进了【铃兰】。她看见麦色长发的高瘦女子神情一愣,连捶自己脑袋:

“啊,表姐!我晚上和朋友喝得多了些、忘了你在这里等我,你不会生气吧?”她软绵绵地扑在麦色长发女子身上撒娇,麦色长发的女子又气又怜:“茜尔娜你老喝成这样,不稍微节制点会弄坏身体的。我送你的戒指怎么给了别人?”

怀里的少女没有回答,脸色泛红地睡了过去。女子无奈的将少女抱起放在软榻上,命侍从去端些醒酒的饮品来。她看着熟睡的少女暗自庆幸:“还好今天我在,那个红城的菲兹好像不是简单的人啊……”

菲兹也觉得今天见到的这位【茜尔娜】很不一般。

“克瑞斯特尔有时候说的很对,我的确是个俗人……”他眼前全是茜尔娜那对蜂蜜色的眼睛、如璀璨星辰般在脑海中萦绕不去,整晚辗转难眠。

次日朱莉奥元老提出领主之间的婚姻非同小可,不可按照以往惯例住在普通行宫。于是托勒瑞斯王根据各元老建议将他俩安排在时光之殿后殿,圣?十一月及红城公主芙蕾艾儿也暂住于此。

“艾儿她住的这么近,不会有事吧……”三千星辉忍耐不住向十一月询问,圣?十一月微微一笑将他带到芙蕾艾儿房间。三千星辉在房门口犹豫再三不敢入内,最后米利特?星咏将他拉了进去,他看着背朝他站在窗口的棕发女子心存千言万语不知如何开口。

芙蕾艾儿转过身来、毫无嫌隙地盈盈一笑向三千星辉行礼问候,他顿时大吃一惊:这女子样貌体态与芙蕾艾儿相似至极却并非是她。若不是他早已将芙蕾艾儿音容笑貌深刻心中,根本无从分辨。

“这……”他疑惑地看着十一月。

“这位是那琉?雷尔铎。芙蕾艾儿被我妥善安置在法学院中,她不想也不会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三千星辉是又失望又庆幸。

那琉的声音也跟芙蕾艾儿极度相似。从姓氏上三千星辉得知她来自自己的领地,那琉对三千星辉似乎很崇拜,扮演艾儿的她面对爱兰华德都能落落大方,偏偏在三千星辉面前无比紧张。

“她怎么那么崇拜那个土包子……”菲兹悄悄地问爱兰华德,十一月听见了这句话,神色严肃地告诫菲兹:永远不要在雷尔铎族人面前非议三千星辉,在那片领土上他的地位堪比创世之神凯萨琳。菲兹虽然不相信,还是吐吐舌头闭上了嘴。那琉和三千星辉闲谈几句后就以去书房阅读为借口掩上门退出了房间。

“爱伦,你一定还在对暗精灵的事情胡思乱想吧?”米利特笑着对爱兰华德说。

你终于肯说这件事了……爱兰华德点点头,难道米利特得到了什么消息?

“这件事还是让星辉殿下自己说比较好。”牧师为三千星辉倒了一杯茶送到他面前,学者说出了相斥变异体外又一件让爱兰华德惊讶的事情。

“雅榭尔族的一位公主因为某种理由带着随从逃出寒炎之地,现在住在星城。”

“你……你能确定吗?”爱兰华德心情激动地站了起来:“真是雅榭尔族的暗精灵公主?”

“我现在无法证明,不过能确定……”三千星辉喝了一口茶:“婚礼后你要不要去星城问一下想知道的事情?”

爱兰华德现在心情真是难以言喻,本以为没头绪的事情突然之间都在三千星辉这里找到了希望。路菲奥,这个神秘暗精灵的身份和他故事的真伪很快就将揭开……再会的时候我会好好算他耍我这笔帐的!

她既期待又欣喜,一把抱住了三千星辉:“土包子,现在我真的有点喜欢你了!”

“不管你们最后得出了什么结论,”十一月突然开口:“不能让除我们之外的任何【隐匿者】成员知道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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