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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阴魂,阳魄

翌日。

日上三竿时分,艾雷才从昏厥中醒过来。

刚一睁开眼,便看到迪迦四豹围在他身边,一脸担忧之色。见到他有了醒转迹象,便关切地靠上来。

这一幕,让艾雷眼眶一热,心中涌起阵阵温暖。

“迪迦大哥……”

“戴拿大哥……”

……

听到艾雷熟悉的声音,小黑豹更是欣喜地扑到艾雷怀里,往他脸上亲昵磨蹭。

“小黑猫。”

刚要起身,浑身传来阵阵酸痛,疼得艾雷眉头紧成川字。全身上下的兽皮衣服早就破成碎条状,遮遮掩掩,和一个街头乞丐没什么区别。

“小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头骨内传来黑豹关切的声音,刚开始艾雷还没反应过来,细细回想才忆起昏迷前,身体似乎产生某种异变。

胸口处那道十字状虚纹遍布全身,浑身更是被体内钻出的白骨覆盖。那种刺破皮肤的钻心疼痛,现在一想起就感到全身发冷,心有余悸。

“除了全身酸疼,倒是和平时一样,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那就好。”

一阵嘘寒问暖后,见到艾雷身体无恙,黑豹才松了一口气。

它嘿嘿地笑起来,揶揄道:“你小子可以啊。昨晚的表现,让我对你刮目相看。快让我再瞅瞅,昨晚太心急,没仔细看清你们一族的变身。”

万年前,远古四魔的威名如雷贯耳,无人不晓。此时就有一个能进入‘完全虚化状态’的大魔一族后裔,黑豹涌起了强烈的兴致。

“变身?!”

经一番解释,艾雷完全瞠目结舌。

没想到自己身上竟然发生了那样诡异的变化。但是,昨晚的异变,明显和祖籍上的记载不同,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他也不敢迟疑,将信将疑地运转大魔之血,催动胸口处的魔纹。

线条状魔纹很快遍布他左半边身体,可无论他再怎么极力催动,体内那层白骨铠甲始终没有再冒出体表。

仔细检查身体,艾雷发现依旧停留在‘初骨境中期’,倒是血脉浓度更上一层,接近两成极限,离三成也仅一线之遥,随时都有可能达到第一阶段虚化的血脉浓度条件。

能否进入虚化状态,关系着他将来的成就高低。

跨不过,泯然众人;跨过去,则鱼跃成龙。

(血脉浓度以及虚化,详见作品相关)

见到血脉浓度按部就班地提升,艾雷暗暗松了一口气。

完全虚化固然是好,可一族史上,从未听过有谁跨越一大步,直接略过虚化第二阶段,进入完全虚化状态。

太过诡异,完全不合常理。

事出反常必有妖。

艾雷深知这个道理,心中竟然有一丝窃喜。

“可是,你小子昨晚为何能够完全虚化?”黑豹疑惑地询问道。

虽然无法亲眼见到,可从迪迦四豹口中描述听来,昨晚艾雷身上确实发生异变,变身成全身覆盖白骨铠甲,状貌狰狞的龙人。

抓了抓脑壳,艾雷无奈地摇了摇头。

昨晚全身被莫名剧痛充斥,疼得几乎快失去理智,他完全记不清之后发生的事。

“空欢喜一场。”黑豹不悦地嘀咕道。

随后,它像是想到什么,拍了拍脑袋,道:“对了,那两头大尾巴狼让我转告你,它们有预感,接下来将面临一场大恐怖,现在已经回到石门内陷入沉睡,具体何时会苏醒,这就不清楚了。”

“大恐怖?!”艾雷惊讶道。

“没错。”黑豹凝重道,“能让这两个活了万年的老家伙动容的大恐怖,恐怕来头不小。风雨欲来,这大陆将不太平。你小子最好抓紧时间,把实力提升上去,多少还能为保住小命争取点希望。”

艾雷点了点头,扫视了一圈,这才注意到,从醒来到现在都没见到八臂男孩的身影。

“对了,乌雷呢?怎么没看到他的身影?”

“我在你体内。”

突兀地,艾雷感觉脑海中传来一道陌生声音。

正在寻思这道声音的主人身份时,从他身体内诡异地走出一道虚影。虚影出离艾雷身体后,逐渐凝聚成实体。而后转过身面对艾雷。

黑发黑瞳,肋生八臂。

眼前的男孩,正是八臂男孩乌雷。

此时的乌雷,一双黑色瞳孔中已经充满灵性,如夏夜星空般深邃,一瞬不瞬地望着处于震惊中的他。

见到一个容貌和自己完全相同的人站在面前,艾雷心底涌现一丝奇怪感觉,自己仿佛和这八臂男孩心意相通,似乎八臂男孩接下来的所有动作和思想,自己都能清清楚楚地感知。

八臂男孩,如同他的影子,镜中的自己,更确切地说,另一个独立人格的自己。

八臂男孩的深邃眼眸中也流露出讶异之色,似乎他也和艾雷一样,有相同感觉。

“真是不可思议,感觉就像见到另一个自己。”艾雷惊奇地盯着八臂男孩,道:“以后我就叫你乌雷,可以吗?”

和艾雷天真呆萌的孩子气不同,八臂男孩更像是艾雷长久以来被孤立后产生的孤僻人格,言行间透露着拒人千里的冰冷淡漠。

即使面对艾雷,他也只是脸色稍微舒缓一丝,淡淡地点了点头。

在接下来的一番交谈中,艾雷发现,这八臂男孩当真是惜字如金。

自己噼里啪啦,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通话,结果换来的却是简短的一个字:嗯。

甚至,大部分时候,他仅仅是淡淡地点头,绝不再多说一个字。

“乌雷,你不能这样寡言少语,我们有共同仇敌,要多交流意见,商议今后如何讨伐教廷和杀手殿那帮恶人。”

“嗯。”

“乌雷,你还认得小黑豹么?小黑豹最喜欢躺我们怀里撒娇。”

“嗯。”

“乌雷,你说将来我们有可能超过格雷哥哥和布雷吗?”

“嗯。”

“小子,别以为你板着一张冷冰冰的臭脸,我沙路比大人就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这是在装 逼。”

“嗯。”

……

一番交谈下来,黑豹老脸越来越黑,最后不得不无奈地摇头放弃。

“小子,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么闷骚的一面。”

黑豹这赤 裸裸的打脸,不禁令艾雷小脸火辣,一时间无言以对。

正当艾雷和黑豹大眼瞪小眼时,从艾雷脑海中传出另一道虚弱声音,再次打破这尴尬气氛。

诡异的是,艾雷发现,除了他,似乎连黑豹也没能够听到这道声音。

脑海深处,一道模糊虚影浮现,模糊到几乎看不清他的面容。

“没想到,我穷极一生心血苦苦找寻至阳阳魄,到头来阳魄没找到,反而在临终时遇到我的分身,真是造化弄人。”

这道声音似曾耳闻,像极血海中那道咆哮的残魂。

仔细回想,这才忆起昨晚异变时,似乎有一道不明意识,从八臂男孩身体内转移进入到自己体内。

“你是,血海中那道残魂?”艾雷依旧不敢确定。

“是。”没有任何否认,那道声音爽快地承认。

“你是谁?为什么你我明明素未相识,我却从你身上感觉有股熟悉的亲切感?”

“那是当然,你会觉得亲切,只是因为你我同根同源,本为一体。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就是我当初重伤垂死之际,分离而出的那一缕灵魂。”残魂笑吟吟地道。

艾雷脑袋仿佛要炸开,不可置信地盯着他,一个古怪的念头浮现在脑海中:

难道黑发青年在兔爷手下侥幸存活了下来?可他为什么一口认定自己一定是他曾经分离的那一缕灵魂呢?

越想越乱,艾雷已经分不清残魂的话,是真是假。

“正因为你我同源,彼此间才会产生亲切感和熟悉感。至于我原来是谁,连我自己都记不得。你只需知道,我曾是世间仅存的阴魂就够了。”残魂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十分虚弱,气息极其不稳。

“什么阴魂,阳魄的,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艾雷被说得有点云里雾里。

“看来你还不知道自己体质的特殊。”残魂声音中有几分讶异?

紧接着,他似乎想到什么,失笑道:“也是,你我这种体质世间罕有,就连我花费一生心血,也未能找到和我一样的阴魂。如今,遇到的第二个阴魂,居然是我自己。命运当真神奇。”

“那个,从刚才开始,你就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我一句都没听懂。”艾雷有些气恼,特意强调‘没听懂’三个字。

“哈哈哈,临终前能够遇上你,也算了却我一桩心事。”残魂不怒反笑:“无妨,我给你细细道明。”

一听到自己体质似乎有点来头,艾雷也不再去追究自己是不是残魂的分身,以及残魂为何出现在血海的原因,竖起耳朵,仔细聆听起来。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世间存在九种极为特殊的体质。光暗体,生灵体,死灵体……”

(后面还没编好)

“其中,光暗体质被誉为九大体质之首。”

“光暗体?!”艾雷惊呼道,想起了族里的金发男孩格雷。

灭族的第二日,他们遇到了原光明教廷圣裁团团长,道格拉斯一族族人——阿尔法罗。金发男孩格雷正是被阿尔法罗认出其体质的不凡,才被收作弟子,带回光明教廷。

这种特殊体质,一念成神,一念入魔。阿尔法罗正是看重这一点,才带走金发男孩。利用得好,光明教廷将出现另一名阿尔法罗;反之,则可能为教廷招致可怕的强敌。光暗失衡,无疑是一柄可怕的双刃剑。

“我所剩时间不多,很快就消逝在这世间。若没有太大疑问,尽量别打岔。”残魂淡淡地道。

察觉到残魂话语中的一丝不悦,艾雷赶紧闭嘴,以免引起残魂更强烈的反感。

“方才我提到阴魂,世间有两种极致魂魄,分别是:太阴之魂,太阳之魄。阴魂至柔,阳魄至阳。”

“传闻,阴魂与阳魄若能融合归一,将超越光暗体质,一跃成为九大体质之首。”

残魂的话风马牛不相及,一会儿九大体质,一会儿极致魂魄,这和自己的体质特殊有什么联系?

艾雷听得眉头紧皱,却不敢再随意打断,免得残魂恼怒下不给自己解惑。

“死灵体,被世人称为游荡于人世间的活体坟墓。它的存在,是为了孕养阴魂。与此相对,生灵体则成为了熔炼阳魄的铜炉。”

“而你我的身体,正是这其中一种特殊体质,死灵体。”

犹如平静湖面投入一粒石子,艾雷再也不淡定了。

从小到大,除了身体比正常人瘦弱,艾雷压根没想过自己身体还有何特殊之处,怎么现在从残魂口中说出来,就成了世间九大特殊体质之一?

而且,这所谓的死灵体,乍一听,怎么就这么让人产生听不下去的欲望呢?

“你是不是为自己身为九大体质之一而暗暗窃喜?”残魂的声音突然高亢几分,反问道。

不等艾雷回答,残魂突然愤怒地歇斯底里起来:“他大爷的,什么生灵体,死灵体,说到底,不过是为了孕养阴魂阳魄,人为制造出来的该死容器。我们存在的意义,不过是为‘那些人’凝炼极致魂魄。”

“穷尽一生心血,却要沦为他人的垫脚石。我他妈的不甘心。”

“该死的命运,我 操 你大爷的。”

命运的不公和残酷,就连曾经意气风发的残魂也深深感到无力。

见到残魂歇斯底里,几乎快发疯的模样,顿时,艾雷一怔。

如果,残魂说的话当真,自己确实是他的一缕分身,那梦境中那一幕,不就等同于发生在自己身上么?

“你说的话当真?”

“怎么?你还不信?我穷尽一生时间,还未遇到第二个拥有死灵体质的人。你以为死灵体是大街上的白菜,随处可见?”残魂冷冷地盯着他:“况且,我自己的气息,我还辨认不出来吗?”

见到残魂如此笃定,再联想到梦境中那一幕,艾雷心底不由愤怒起来,小脸涨得通红,这才深深体会到残魂为何会在血海中那样咆哮。

不仅被世人所负,更是为自己的身世感到悲哀。

半晌后,残魂情绪才渐渐稳定下来,可眼中的疯狂却依旧不减,抬眼才发现艾雷眼中充满悲伤,愣在原地,仿佛失了魂。

残魂这才意识到,眼前的银发男孩,虽然极有可能,是当初从自己体内分离而出的那一缕灵魂。

可现在看来,这一缕灵魂虽历经漫长岁月,可灵智明显初开不久,还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孩子,这样的冲击对他来说,似乎有点震撼过头。

“小家伙,你也别太过失意。命运,终究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残魂心底不由一软。

“多谢关心。”艾雷点了点头,强颜欢笑道。

觉醒之日后,一路上接连遭受打击和挫败,他的意志强大不少,早已不是以前那个软弱的小男孩。

可这尼玛的,心志再强大,也经不起这样的冲击。好端端地,就成了别人的分身?

见到艾雷稍微好转,残魂这才欣慰地笑起来。随后,他面色大变,模糊的身影好似被风吹过,一阵摇晃,随时可能消散。

“本以为,你我相聚,可以让我多活些时日,没想到,最后却还是抵不过命运。若无阳魄,阴魂难续。”

“我快要消逝了,在生命的最后,我再告诉你一件事。”

“你若是想活得长久点,要竭尽一切所能,寻找拥有生灵体质的人。”

“记住,这事关你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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