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这样子的事,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装作不知道。常雨霏还是准点出现主持自己的生日会,表面上什么都看不出来,甚至头发都没乱上一根。
只是作为她最好朋友的姚雪津却没站在她的旁边。
拆礼物顾名思义就是拆礼物,把今天大家送得礼物当着大家的面拆开,然后表露出或惊喜或开心的神情。
晏安站在人群最外围,只能听到常雨霏说话。
“晁朕的!”
人群内外一片喧哗,大家都够着头扭着脖子来找寻送这份礼物的主角。
“我一直很期待,可以说从去年生日会结束后就在期待……”看不见常雨霏表情的晏安也能想象出她说这话的欢欣期待。
凡认识常家大小姐的人谁不知道她爱恋晁同学多年。
“好像是块手表。”常雨霏语气里透露着羞怯,说:“去年也是送得手表,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我不是很明白。”
人群里又爆发出一阵起哄玩笑。
看样子常雨霏是在拆礼物了,晏安费力地踮起脚仰起头,发现自己根本没法越过人群看见里头的情况。只是等了有一会儿也没听见常雨霏说什么,人群中好像也有点隐秘的尴尬。
“怎么了?”她问。
“送错了。”旁边人无奈地笑了一下,说:“和她手上那块好像一样。”
“啊?”那是挺尴尬,晏安勉力安慰:“你事先也不知道,巧合嘛。”
“也不是。”旁边高个帅哥低头看她,露出了别有意味的笑容,说:“她手上正戴着的那块好像是我去年生日送得。”
炸了!
连着两年生日送了两块一模一样的手表,不是别有用心就是根本没放在心上。
“你自己挑得东西吗?”
“谢敬旻顺带买的吧,不记得了。”
……
最前头有人出来圆场,说:“好事成双,这礼物好用心啊。”
常雨霏有了台阶立马下,随便说了几句赶紧开始拆下一件礼物。
晏安环手看向旁边这人,他的目光直视着前方,但思绪明显已经飘得很远很远。她想,他真的是自始至终都不喜欢常雨霏,以前是,现在也是,可能介于有着性别的差异,他和常雨霏都不能做寻常的朋友。谢敬旻以前也说过,常雨霏之于晁朕,就是硬被大家凑做堆的异性熟人。
和常雨霏究竟是什么关系呢?之前有人问过他。
只是认识的关系。他这样回答。
只是认识的关系,却又放任常雨霏以女主人的身份帮他驱赶身边异性。可这种放任一开始没扼制住,之后就会像杂草一样疯长,直到长成他难以控制的形状。
晏安把脚垫得有些发麻,她扭了扭脚腕,听身边人问她:“走吗?”
“可以先走吗?”
“你想看烟花吗?”
“不想。”
晏安跟着他坐上了车,她后知后觉地问:“常雨霏知道我今天一直和你呆一块儿还蹭你家车会不会找我打架?”
“你感兴趣可以自己去问她。”
车子开出一段距离,晏安侧边的天空突然炸亮了一朵特别大的烟花。
“哇!”
一朵又一朵的烟火在黑暗的天空炸亮,把夜空中常雨霏家的大别墅衬得像是公主的城堡。晏安没出息地趴在窗沿上,“呜哇咿呀”的赞叹声一直脱口而出。
这场美丽的烟火持续了可能有十多分钟,晏安一眼没落地全看了下来。她说:“好像没亏,不在她家也可以看到这么漂亮的烟花。”
愉快地转头,见身后人正看着她,眼里似乎还残存着最后一刻烟火熄灭时的惊心动魄。
只是很短很短的一瞬间,短到会让人产生错觉。
“赵叔一直在这附近打转。”他说。
晏安强装欣喜若狂,说:“还是赵叔人好。”
车子往回家的路上开,走到一半,晏安接到了俞珂的电话。
对了,她今天好像不是自己一个人来得。
“你在哪?”
“头痛,出门看见出租车,先打了车回来。”
“现在!回来接我!赶快!”
“我已经到家了,常雨霏应该会安排人送你回来的,你不用担心。”
“他们家现在都要炸了,没人管得了我。”俞珂担忧的语气突然转了转,幸灾乐祸透过听筒传了出来,“不怪我没提醒你哦,现在赶回来还能看见好戏。姚雪津正撒泼呢,精彩得很。”
晏安才不想去看姚雪津撒泼,她说帮忙给她打车,飞快挂了电话。
“姚雪津这事……”她问旁边已经闭眼休息的人,“常雨霏会怎么处理?”
“那是她们自己的事。”
晏安非常羡慕,想做人要都能跟旁边这位似得,那这世上确实也没啥值得太烦恼的事。
晏安在路边和他道别,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说了句:“谢谢。”
“下次这种活动,你可以不去。”
“可是……”
“自己吓自己。”轻蔑嘲讽的话语从车窗一点点的缝隙里飘出来,差点又让晏安把自己的教养礼貌弃之脑后。
她差点问出声来,你懂什么?
常雨霏是个什么样的人?假设今天没有顶天的好运气,这会儿在她家撒泼打滚的人就该是她。
他懂什么!
晏安掰着自己的手指,看着面前这扇防窥探的黝黑车窗。
车窗降了下来,晁朕问她:“你哭什么?”
晏安不说话,低头看向了鞋子。
“你要一直站在这里哭吗?”他问。
赵叔下了车,晏安坐了进去。她听见自己呜呜出声:“我特别害怕,我今天特别害怕。”
“你怕什么?常雨霏?”
晏安点头。
“女孩子吵闹斗嘴不是很正常?”
“我和她是吵闹斗嘴吗?你看她之前怎么捉弄的俞珂,今天怎么捉弄……如果不是……我……”
晁朕拉开门,把她推下了车,说:“没有如果。你尽管自己吓自己,谁都帮不了你。”
晏安拍了拍膝盖上蹭到的灰,想她重活一世,最紧要学会的就是识时务,在绝对的生存面前其他什么都可以放下。事实上她也没什么放不下的东西。
看着车子消失在视野里,晏安回身,抬手抹掉了眼角的泪,无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