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安脑海里此刻正在上演着精彩刺激的好莱坞大片,初步的逃跑计划已经在刚才制定完成,她现在需要冷静下来把细节落实,还有,她不能再让他们把她的双手捆住。
几分钟后,晏安重新回到了车里。肥头大耳的男人拿出一捆胶带,晏安把头探出窗外,跟尖嘴猴腮的男人说:“能一会儿再绑吗?我手麻了。”
戴墨镜的男人点了点头,这几乎是超乎晏安想象的容易。
他们看上去太自信,也对,看他们这熟门熟路的劲儿,以前肯定干过不少这样的勾当!
她一个15岁的小女孩儿就算逃跑,能跑多快多远呢?这么不现实的事情完全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外面聊天抽烟正火热,晏安看着肥头大耳男人进店的空当,逮准机会从后座蹿到了驾驶位。
在外面人的惊叫怒骂声中,她按下了车锁的中控。
四扇门全部打里面锁住,开锁的钥匙正插在车里。
尖嘴猴腮的男人使劲敲动着车门和玻璃,大声叫着让她开门。同时,抠着她面前车窗一点点的缝隙往下扒拉。
这车子质量实在不好,车窗真让他扒开一条缝,足够四根手指伸进来。
晏安紧张地缩着脑袋,生怕头发被逮住。
“你在里面能干嘛?”
戴墨镜的男人开口,声音听上去十分得冷静,“我拿锤头就能把窗户砸开。趁我还没生气,你把门打开,这事我当没发生过。”
说话的这会儿,肥头大耳的男人已经拎着一把比晏安脑袋还大的锤头从店里出来,晏安一晃眼,还看到了他另一只手的电锯。
阿弥陀佛!
在心里默念了这么一声后,晏安拉起了手刹,在旁人惊惶失措的眼神中扭动了车钥匙。
发动机的轰鸣声彻底打破了这一隅的平静。晏安和窗外的人对视着,左脚慢慢离开了离合器。
油门踩下的一瞬间,车子轰隆一声,飞快蹿进了黑夜里。
晏安手心出的汗几乎要让她抓不住方向盘,她踩着油门的脚不敢松开,车子现下的速度已经到了惊心动魄的地步。
后视镜里,另外一辆车已经跟了上来,大概因为这里空旷偏僻的缘故,他们毫无顾忌地疯狂按着喇叭。
那是一辆发灰的面包车,晏安庆幸,好在那只是一辆面包车。
夜色越来越浓,方圆几里地,她只能看清车前灯照到的地方。晏安不知道这是哪,也不知道要去哪。她只能死踩油门一路往前开,看见弯就转,看见坡就上。好几次,她都因为剧烈的转向力而差点把自己甩出去。
车子不知不觉爬上了一条陡峭崎岖的大坡,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让晏安怀疑他在下一秒就会爆炸。
身后的喇叭已经消停了,这让晏安确定她已经到了相对安全一点的地方。
果然,上了这道大坡后,视线范围内是平坦的大路,晏安发现自己上了高速。
不知道是通往哪的告诉,但明显的限速的标志让晏安感到一些安心。
后头的车子已经不再按喇叭,但他们还是跟得很紧,好几次,几乎就要撞到她的后备箱。
晏安看了看仪表盘,发现这车的油量已经到了即将告罄的地步。
来往没有一张车辆经过,车子的速度也明显慢了下来,面包车开始和她并排,尖嘴猴腮的男人从窗户里探出身来骂她。
完了。
晏安想,她还是完了。
一会儿他们逮到她,肯定不是打骂几下那么简单。
晏安把汗湿的双手从方向盘上移开,她绝望地捂住了脸。她想,就这样吧,车子随便撞到哪去吧,是死是活,就看上天的安排吧!
“停下!快停下!”
尖嘴猴腮的男人叫嚷地愈发尖锐疯狂,晏安把眼睛从手里抬了起来,意外看到了前方黑暗视野里亮起的一抹红点。
这是……
警示牌。
这是车辆故障警示牌!
等再靠近一些,那抹红点已经变成了清晰的红色三角形状。
这说明什么?
晏安激动地想,不远处肯定有人,他们可能因为车子出了问题正在路边等待。
晏安第一次虔诚祈祷,祈祷前面会有一群好心的壮汉。
晏安一脚把油门踩到了底,车子的速度又上提了一些。
逐渐地,一脸黑色的轿车出现在视线里,还有一个倚着车正在抽烟的高个壮汉。
高速下的刹车发出刺耳的声音,不用看,晏安也知道轮胎现在会在地上留下深刻的拖痕。因为惯性,她整个人都有失重漂浮的感觉。
最终,她在那辆黑色轿车面前停了下来。
一路跟着她过来的面包车丝毫没停,迅速地从她的身边经过,离开,远去。
抽烟的男人惊讶地看着她,直到火星烫到了他的手指。
晏安颤抖着手打开了车门,一下车,整个人就腿软无力摔倒在地上。
男人小跑了过来,还是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晏安朝他伸出手,虚弱地喊出一声救命。
面前的黑色轿车车门突然打开,打里面跳出来了一个女人。
这是一个漂亮且年轻的女人。只是那双微微吊起的凤眼和唇下的黑痣,熟悉得旧社会名媛风韵都在提醒晏安,这位是认识的人。
居然会是她!
晏安闭眼,想孽缘缠身大概就是这样,自己在这样的生死危机的紧要关头居然也能遇到她。
好了,晏安松口气想,这位女士上辈子虽然上十分不待见她,但她的人品她放心。她暂时,不用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状况。
晏安坐在对方的车里,她的一身湿汗经刚才的冷风一吹,现在全部化为尖锐的冰棱,使她全身冷疼。
女人把车里的毛毯给她披上,一直拍着她的背小声安慰。
晏安难以用切实的词汇和言语来表达她现目前的感受,她从未想过蒋柏有一天能这样和善地跟她说话。
“已经报了警。”男人从窗外跟她说话,“他们一会儿就到,你别担心。”
晏安点点头,全身还是哆嗦得够呛。
冷静下来以后,她把刚才的情况说给了他们,他们惊讶她的缜密细腻,更惊讶她能把一辆车开出十来公里。
15岁的孩子会开车,在某种程度上属于违法犯罪。
晏安只能解释为电视剧的教育和自己特殊情况下的应急反应。
“如果我们没有在这里等拖车,你要怎么办?”蒋柏问。
晏安面无表情精神游离地开口:“等死吧。”
其实她这会儿应该以痛哭流涕的状态来表现自己劫后余生的感受,一会儿要面对警察,她表现地越激烈,越能得到同情。
可是她实在没力气了。
“我在跟你确认一下!”男人趴在窗户上看她,“你真的十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