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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兵蚁之王在高处,自然将局势尽收眼底,他明白二弟三弟随时都可能败下阵。小黑的宝剑又一次呼啸而来,他主意已定,用剑重重格隔开,又将两面西瓜圆盾同时向前推了出去!小黑一直把那西瓜子盾当成不会动的盔甲,哪儿会想到他有这么一招?兵蚁之王力道实在大得惊人,只听“咚”的一声,小黑被撞得火辣辣地剧痛,身子笔直向后飞去,碰翻了桌椅,狠狠摔在墙角,已是办昏半醒、无法动弹了。开心果盾掉落在半途,但师父的宝剑他还紧紧攥在手中。他依稀听见一声大笑。

但这样一来,兵蚁之王也露出了破绽。要知道,蚂蚁的腹部柔软脆弱,平时冲着地下自然不会被攻击到,一站立起来就成了极大的要害。兵蚁之王也不是不知道,所以他盾牌刚推出就立刻回收,想让破绽转瞬即逝;叶之青情急之下突然猛进了一大步,右手微扬,一柄又细又长的凉茶剑幻作一条青蛇就从盾牌后面钻了过去。兵蚁之王白天并没有看过叶之青出招,哪里知道他剑法这么快?一下子慌了手脚,重剑也笨拙得没有成功拦截,眼见着长剑扎进肚中,一声惨叫倒在了地上。那老二见大哥被杀,难过和气愤一齐涌上来,再也顾不得禁忌,一个西瓜飞盘就向叶之青掷了过去!叶之青手上暂时没了兵刃,距离又如此之近,他轻功再好也躲不开了,只听“噗嗤”一声,右臂已被飞盘斩落。可那飞盘余劲甚大,猛冲过去把一根房柱削为了两截,屋中“乒乒乓乓”一阵乱响,整个客栈二层都塌了下去!原来蚂蚁所筑房屋不甚结实,经不起如此一番大闹;房柱一断便再也支撑不住了。顿时梁瓦乱坠,泥土飞扬,六蚁全被埋入了废墟之中。但蚂蚁的体积很小,不像人那么容易被砸死,甚至从高处落下也不会摔伤;大家又都是习武之蚁,没过多久就斩开杂物,一个个爬了出来。但小黑已是头晕恶心、浑身无力;叶之青痛得快没了知觉,再也无法攻击;兵蚁之王奄奄一息。唯有卫队长和两名敌方兵蚁都有盾牌护身,受伤很轻,马上又斗了起来,渐渐人数多的那边就占据了绝对优势,让卫队长只能缩在开心果盾的后面,软剑扭扭捏捏地怎么也使不开,没多久就被击落。

“快……快去帮他啊……”小黑听见自己的**。叶之青倒在地上,朝他投来希望的一瞥。

小黑狠了狠心,努力克服着身上的不适,站了起来。他眼冒金星,口中泛酸,脑中嗡嗡地响着。可能是脑震荡了。

“你们两个怪物……”他用剑戳在地上支撑着身体道,“要杀就先杀我吧!”

“哼,也好!”那老三看了看,以为小黑真的虚弱到了站不稳的地步,“对付这个盾牌后面的胆小鬼有二哥一个就够了。我来成全你吧!”双手的西瓜子壳就像两柄短斧般旋转着绞了过去。小黑提起宝剑便使将开来,力量、位置都十分巧妙,“刷刷刷”三剑把敌人逼得连退三步,十分狼狈;不过小黑毕竟体力不济,也一时无法穿透他的双盾防御,只好再斗下去。月光下只见他的瓜子剑翩翩如舞,仿佛所到之处都留下一道道剑影、像一排瓜子壳连成了串,十分好看让那老三一步步后退,终于回到了原来的位置。那二哥突然飞起一脚,重重踹在卫队长的开心果盾上,连人带盾都被推出好几步远。他抓住机会从侧面夹击小黑,小黑一个疏忽,大腿上便深深地中了一剑,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却疼得清醒了一些。他使劲挥舞着长剑,剑法更加精妙,还大叫道:“你们来呀,我跟你们拼了!”那二蚁倒也不敢上前,寻思要避过他的怒气,先杀了那卫队长才是。

眼见他们步步逼近卫队长、后者还不愿逃跑,天真地摆好阵势迎敌,小黑却只能瞪着眼干着急。他后悔了。他当时多该和叶之青一直在草野走下去,再也不回到这里的黑暗中……

突然,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是叶之青,在努力告诉他:“用毒……快用毒……”声音已经细若游丝。

小黑猛然醒悟:是啊,对付这些阴险小人也用不着光明磊落!当下他便运用“蚁中毒蝎”贺泉山所传诀窍,使尽身上所余全部力气,分泌出酸性超强的毒汁高压激射而出,暗紫色的液滴四溅如花。那二蚁哪知他使毒能力如此之强?只以为自己已逃出其射程范围,并未对身后在意,“刺啦刺啦”两声,才发现后背一下子被烧透了。但强酸已经腐蚀了整个身子,他们很快就惨叫着昏过去了。

“多谢二位救命之恩!”那南瓜国卫队长都快哭出来了,颤抖着说,“我这就去叫医生来救你们!”

小黑微微一笑,目送他跑远。突然,他眼前“哗”的一片晕眩,竟什么也看不见了,而且口干舌燥,说不尽的恶心。他想,自己和叶贤弟都知道双方活不了,这一点也就不用提了。呵呵,我竟陷入了当年贺泉山的困境,也要无法行动、脱水而死。

“咱们胜利了。”叶之青轻轻道,“也可以去隐居了。而且是一个没有瓜子的世界……”

小黑抬起了头。

“是啊。一个再也没有瓜子的世界……”

……

年轻人不敢往下想了。

“喂!停车!给我停下来!”他发疯般地扑向司机,“咚”地蹬在司机的右脚上,然后把下面的刹车踏板缓缓踩了下去。轮胎不高兴地发出尖锐的噪音。然后货车越来越慢,刚好停到了悬崖边上,都能看到谷底的小溪了。

“你这个疯子!”司机怒吼着给了年轻人一拳,“你想谋杀吗?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年轻人擦了擦嘴角的血,道,“后面的货物我没拴紧,这样急转弯会掉下去的!”

“噢……”司机大叔脸色顿时缓和了不少,“呵呵,不错嘛!刚来就知道保护好货物啦!要是弄丢了,还真得赔不少钱呢。”

“不,我不是爱惜货物……如果这些瓜子掉下去,会给下面的蚂蚁们带来一个大悲剧!对,‘收回你的瓜子吧’,我应该这么说。”年轻人摸着下巴琢磨道。

“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司机摇了摇头,“你太爱幻想了。哼,刚才真是危险!下次得把货物固定好,我再来给你表演。”

于是那辆蓝色小货车慢慢倒回了公路上,转一个弯,开走了。

“那……那是太危险了。”年轻人在车上暗想道。窗外还是雨雾中的山谷,湿淋淋的;紫薇花也依然盛开。

“可谁来收回人间的瓜子呢!”他轻叹了一声。

那个路口已经过去了。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他又与司机聊起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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