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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4章、金兰之争

晶娘这个小妖精虽那天被受罚,但第二天依旧神采奕奕的去云文院,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倒是子鼎去私熟时,他脸上那光景着实让先生和伙伴们大吃一惊。想他自从青峰岭回来后,这几年安生了很多,没想到这脸上青红的一块,真是久不见的伤巴,顿让人新奇无限,在其背后议论纷纷。

几天过去,晶娘还是和蓝碧等人说笑有闹,不觉有异。谁知第七天,晶娘刚到云文院就看见蓝碧一脸怒气的站在门边。

“蓝碧姐,来的这么早啊!”

晶娘还是调皮的上来打招呼,说完不等看蓝碧死铁一般的脸,便踏脚进门。蓝碧跟着她的小脚步,转身走进云文院一把拉住她,问道:“杨珂是怎么回事?”

原来蓝碧几天未见杨珂,觉得奇怪。一日实在忍不住,下车去店里询问,才知杨珂被一个粉衣姑娘给踢伤了。她脑子一嗡,一下子就想到了小晶娘,得消息后的第二天就来找小晶娘兴师问罪。

“他怎么样关我什么事?”

“他们家人说,他被一个粉衣姑娘给踢伤了。不是你做的那会是谁?”

“蓝碧姐,人家是被一个粉衣女孩踢伤的,你凭什么认为那个人一定是我啊?”晶娘叫了起来。

“他们家人说,他认出来了,就是你!说是万府的千金,不是你,那还会是谁?人家现在虽不想跟你计较,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凭白无故的,干嘛要去打人家?”

见再无说词可辩,小晶娘面对蓝碧的质问,心恨起来,背起手来发问道:“蓝碧姐,我看他不顺眼,又怎么样?他家人要是不服气,叫他来找我啊?你在边上着什么急啊?你又不是他家人,你冲我发什么狠?”

“你把人家踢伤,就是不对!”蓝碧冲的更历害,两个女孩子的争吵,引来屋内其他女孩子的观望,都不知道这平时情同姐妹的两人,为何要吵起来。

“是我把他踢伤的,你让他来找我啊!他把我哥脸打成那样,我还要找他理论理论呢!”

没想到子鼎也掺和在里面,蓝碧心里不由一惊,诧异无比,但还是回嘴说道:“你踢伤了人家就是你的不对。”

这一下小晶娘着了急,跺脚问道:“蓝碧姐,你是不是给那个小子给迷晕啦?怎么都向着那臭小子说话!我哥平时对你怎么样,你难道一点看不出来吗?”这一句话像是一根针一样,扎了蓝碧的心一下。自青峰岭来到长安,虽然她姑妈一家默许她和万府的孩子说笑往来,但是她知道自己家里人对万家人的成见还是颇重,因此她从未把自己和子鼎想到一块去。她和晶娘交情日渐深重后,和子鼎自然也有往来说笑的时候,但她从心里只把子鼎当哥哥看,不敢有半点妄想。如今小晶娘这一语道破子鼎对她的心意,瞬间让她不知所措,呆立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

小晶娘见蓝碧惊呆的模样,有点得意的继续说道:“你不知道吧!前两年我送你的那些头花发钗,都是我哥哥亲自去挑去买的。”原来这二人每当过生日,都会互送礼物,以表姐妹之情。子鼎知道后,都会自己到街上去买新鲜的样式交给自己的妹妹,想让她代为转送。但是又怕蓝碧知道后,会心怀不安。便让小晶娘编谎,说是她自己送的,这才让他安心,看着蓝碧带着自己送的发钗或头饰,他都会暗自高兴。

蓝碧听说这些,一时半会儿说不上话来。琥珀听说两人在院里吵架,也赶过来看个究竟,两人的谈话正被她听见,她不由一惊,心下暗想:‘没想到子鼎对司玉妹妹竟这么用心。’

蓝碧愣了半天,想起杨珂来,又火上心来,觉得再怎么样,你们也不能把人家打了,脱口而出:“我。。。。我要是知道是你哥哥送的,我打死都不会要的。”

“你说什么?”

小晶娘听见蓝碧说出如此不中听的话,一时气愤加悲伤都涌上心头,指着蓝碧的鼻尖骂道:“冷司玉,我今天算是认识你了。”说着,冲跑进云文院的内堂。 蓝碧不知如何是好,也跟着走进前厅,坐在屏风后的桌子边,想把刚才晶娘说的话理理清楚。

云文院除教命官女儿们一些技艺外,平时也代教一些琴棋诗词,每每她们围着芸官人,听授讲课,这小晶娘总是和蓝碧粘在一起,从未见她们红过脸。如今两人却吵成这样,边上一帮大小女孩子们,‘呼啦’一下子围上来,想劝解蓝碧。 一群人正在说着,就见晶娘哭泣着脸,包裹着自己的东西从里面急冲冲的走出来。那帮女孩子们又‘呼啦’一下子,跑过去围着晶娘,想拉住她。

小晶娘把自己的包裹往桌子上一摔,边哭边怒气冲冲的指着蓝碧叫道:“冷司玉,你给我听好了,你不稀罕我们送的东西,我们也不稀罕你送的东西。”说完从自己头发上扯下一个发钗,狠狠的摔在地上,还踩了一脚,骂道:“什么破钗子,我才不要呢!”说完拿起包裹就往云文院门外走。

蓝碧没想到晶娘冲她发那么大的火,那珠钗也是她在前年晶娘过生日时,做为给晶娘的礼物,自己亲自上街挑的。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一个孩子跑过来拉着她的胳膊说:“蓝碧姐,晶娘说她再也不来了,你快点劝劝她!”蓝碧这才慌了神,忙从地上拾起发钗,跟着追了出去。

芸官人闻讯,见蓝碧已追出门,忙叫两个家丁去瞧上究竟。两个家丁出门一望,就见蓝碧在街上拽着晶娘的胳膊劝道:“晶娘,别这样好吗?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你别这样!”那小晶娘哪里肯听她说这些套话,一甩胳膊就小跑走了,芸娘忙叫一个家丁跟着追过去,护送小晶娘回去。

想着自己确实心惦杨珂,却要因为这件事得罪自己最好的姐妹,蓝碧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被分成两半,站在大街上委屈的呜咽起来。

晚上,蓝碧带着泪眼回到张家,冷月云见她这般面容,吃了一惊,想去问个明白,被琥珀拦住。

蓝碧一个人回到自己的房间,点着一根腊烛想着晶娘的话,就觉得心烦意乱,冷不防自己的姐姐琥珀破门而入。

“喊你吃饭,你就是不出来。” 琥珀似乎对她有点生气

“姐,我不想吃,你们先吃吧!”

琥珀“啪”的把门关上,那声音大的让蓝碧吃了一惊,抬头看着原来向来喜怒不多的琥珀,如今她竟也面带怒色。

“姐,你做什么?”

“我做什么?我早就想说你了,一直没机会和你直说,今天借着晶娘的事,我们把话说清楚。”

蓝碧站起来呆住了,她从来没见过琥珀冲她发这么大的火,琥珀也不吃惊,继续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批评她:“司玉,你刚来的时候小,那时才六七岁,有些事情我们就当你是闹着玩。可是现在不同了你都快十二了,身上的月红也来了,按理就该是大家闺秀了。你爹娘把你送到我们这里,本就是希望让你多学一点做女儿家的规矩,怎么这几年不说你,你反而越来越放肆了!”

“姐,我。。。。。。”

“你自己想想,你这么大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了。赤珠妹妹都订了亲,你怎么天天和个孩子似的在大街上和那个姓杨的你一句,我一句,也没个避讳。这要是传出去,惹来闲言碎语,你叫我们怎么和你爹娘交待。人家不顾你的脸面,我们是你的亲人却见不得你这样不懂尊重自己。”

蓝碧听得琥珀这样说,知是姐姐的肺腑之言,不由的站在那里又呜咽起来,琥珀也不安抚她,继续说;“晶娘他们也许做事莽撞了些,但他们至少顾及到你作姑娘的身份。那小晶娘平时虽刁蛮任性,但她比你懂事。如果你再不检典自己的行为,那我就跟娘说,叫娘送你回家去,免得在这里给我们惹麻烦。”

蓝碧方明白这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跌坐在床边哭了起来,琥珀也不想再搭理她,扔了一句:“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转身走了。

第二天晌午过后,蓝碧来到云文院。院里的大多数孩子都来了,可是晶娘还没有来,急的蓝碧时不时的到院门口去张望,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模样,芸官人也不想拦她,由她去。

蓝碧见晶娘真的没有来,急的眼圈都要红了,正在此时,却听见云文院门口的石狮子下有人在轻声唤她:“司玉”

蓝碧遁声望去,却看见子鼎捂着青红一块的脸站在云文院外的石墩下,眼巴巴的望着她。

这是蓝碧第一次看见子鼎的眼睛流露出如此神情,那眼神就像是掉进深渊,正可怜的向她求救一般。他憔悴的,似乎一夜都没有睡好。看到他这光景,蓝碧心头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伤感,却不知该如何宽慰他。

“我听说你们吵架了。”子鼎收拾起自己的眼神,轻声的说道

“晶娘她没来吗?”

“司玉,你别听晶娘说的。她是哄你玩的。那些珠钗是她自己要送的,我只是帮她上街跑个腿。你们别为了这点小事闹的不愉快。”

蓝碧听见子鼎这般说词,心中突然更加难过,一时半会儿答不上话来。子鼎见她似乎没有什么话要说了,转身要走。蓝碧看着他宽阔的肩膀,不知那来的勇气,追上去几步,说:“鼎哥哥,谢谢你的好意。”

这一句莫然的话,像一把刀一样刺着子鼎心痛的眼泪都要掉出来,但他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子鼎是一个人从私塾里跑出来的,从云文院回来后,他不想再回去了。一个人在街上就这么飘荡着,耳边全是蓝碧最后那一句话,他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没有了方向,就这么一个人在大街上走。

他现在很想念万子雷,想念自己的爷爷。他总是在想,要是爷爷在就好了。爷爷一定会帮他,把蓝碧的心找回来。那个时候在青峰岭,就是爷爷对他的一顿责骂,却让他第一次看见了蓝碧的笑脸,从此那张笑脸就印在了他的心里,但当时他只是从心里觉得这个小丫头很可爱,很招人喜欢。一直到蓝碧在那个傍晚上山找他,他突然感觉这小丫头是他的至亲,当他看到蓝碧因为他而遭家人责备,他就暗暗发誓,他今后决不再让她掉一滴眼泪。但他万万没想到这次要掉眼泪的是自己。

“我该怎么办?我怎么才能把蓝碧的心找回来呢?”他走在大街上,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的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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