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府给韦夫人的后事前后操持一半,万孝文才从床榻上下来。躺在床上的日子里,他不停的问自己:“这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
可当他听人来报说,官府的人在长安城郊的山崖下发现了韦忠的尸体,他的心方才缓过来,只得叹息的跟自己说:“该走的终归会走。”
韦忠的死被定性为畏罪自杀,冷家的人在听说韦忠摔死的消息后,震惊之余不由的感叹人事难料。有一个晚上,冷长青给自己的姐姐冷月秋烧了一个晚上的纸,想把这个消息告诉那早已归天的亲姐姐。
冷月云还是病倒在床,她一点不关心韦忠的死活,当她看见自己女儿那缕缕青丝飘落至地时,撕心的疼折磨了她若干时间,终没能熬住。
张世荣已知道自己的女儿被韦忠玩弄的事实,他知道自己女儿出家是逼不得已。他为了保全关家和自己娘家的脸面。所以未把琥珀与韦忠私通的事告诉冷月云,担心她承受不起。。。。。。于是,没过多久,蓝碧就听说张世荣辞官在家的消息。。。。。
正当人们以为事情全部结束时,却没想到更大的灾难正在悄悄来临。那是韦夫人葬礼过后两个月的一天,蓝碧和晶娘正坐在将军府园里喝茶,自琥珀出家后,蓝碧和晶娘的心情变得更加郁闷,两人都开始觉得那曾经无忧无虑的时光开始渐渐远去。
那一天的天空格外的蓝静,蓝碧和晶娘吃过午饭,正在边喝茶边商量第二天去云感寺看望琥珀的行程。两人没说几句就见寒琳兴冲冲的跑过来叫道:“夫人,小姐,还不快到前面看看,韦公子回来了。”
“他怎么。。。。。难道被放出来了?”
蓝碧吃惊的抬头问,寒琳点了点头,一把拉起晶娘的胳膊,想把她拖起,小晶娘不耐烦的想甩开寒琳的手
“小姐,夫人,去看看吧!韦公子现在大不一样了!”
听了此言,这两个闲来无事的女子方觉有意思,忙站起来往前厅这里瞧。
韦满果然被放了出来,因为经查实他并未参与自己亲爹与安乐公主的事谋,只是仗着他爹的势力在朝谋官。而且现在韦夫人和韦忠俱亡,朝庭又念及他外公的功劳,不忍在此时将这个可怜的年青人下判为祸,顾只是没收了韦家所有的财产,革去了他的官爵,打发他回家。此时的韦满已身无分文,穿着刚出狱的一介布衣,看上去就像田间劳苦的农夫一般。万夫人见他如此光景,不由的心疼起来,叫家丁引他去沐浴更衣。先把他安排在了府上居住。
小晶娘见韦满落魄的样,心里着实踏实了一些。她知道自己娘心里挺喜欢韦满,曾有心想把她嫁给他,现在这样的情景,估计这样的美事要泡汤了。她的心里始终没有放下任宁,当她看见曾秀感的信时,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任宁。她私下规劝自己的父亲,言之:“府上欠曾秀感一家子的情,如今自己姑父已死,自己府上何不帮任宁在青峰岭谋一个小官做做。”
这一席话说的万孝文心里都痒了起来。但蓝碧心里知道,晶娘此意是为了能有朝一日,再和任宁相聚,并有机会与他并结连理。心里大为恼火,私下里批评了晶娘,不该寻私情。可小晶娘哪里听的进去。这反让蓝碧更加担心起来,担心晶娘会走了琥珀的路,误了自己终身。纵然任宁不是韦忠。
如今眼见韦满是够不到自己这边,晶娘心里放宽了大半,见下人带韦满去沐浴更衣,哼着小曲离开了前厅。
晚上,万孝文和万夫人商量,先让韦满在府上小住一阵,然后给他一些银两,派人送他回青峰岭,并在那当地的县衙谋个小差,再娶个干净人家的女孩子为妻,也算对的起已归天的韦夫人。他们并不知道那个晚上,韦满就躲在他们房门前偷听到了一切,而且恨的咬牙切齿:“这些个无情无义的人,如今我们韦家落魄了,你们就想这样把我打发走。”
思极至此,他回头看了看晶娘的房间,暗自对自己说:“我是决不会放弃晶娘,我得不到,谁也别想得到。”
回到韦夫人昔日的房间,韦满串上床,望着韦夫人上吊的横梁,低声说:“娘,你看看你的好哥哥,如此款待您唯一的儿子,怎么能称得上血肉至亲?都是些见利忘义的小人。我们家落难到这样的地步,他不帮我们,反而想办法打发我们走。他根本不能称得上为亲人。”他一个侧身,转头呼呼大睡起来。。。。。。
第二天一起早,万孝文照例领着子鼎去兵部操练,万夫人把韦满请进大堂,把她和夫君的计划说给了韦满听,韦满自知在人家屋檐下,不好反驳,只得点头称谢。万夫人很满意,打发了两个家丁先去青峰岭给韦满寻觅可寄身的宅落,又取了一包银子给韦满,让他到街上去选购一些回家的物品。韦满把那包银子撰在手心里,死死的捏着,就差没有把它们捏碎。
那一个下午,韦满在街上转了一大圈,什么都没买。同行的一位家丁,跟着他两条腿都跑酸了,见他满脸愁容,想逗他开怀,不停的‘韦公子’‘韦公子’的殷勤着。可韦满愣是黑着两只眼,满街乱跑,一样有模有样的东西都没有买到。
“韦公子,您不去那边的玉器店里瞧瞧吗?买几样像样的东西,好回去送送家乡的父老乡亲。”
那家丁还是不住的哄着他。韦满摸了摸胸口的银袋,心里嘀咕着:“就这些个银子,要是在以往,还不够我打牙祭的。”索性掏出银包,丢给那个下人说:“你替我看着办吧!”
那家丁见几翻劝说,他都不理不睬,心中有些恼火。韦满即如是说,便也不在跟着他,走进玉器店,替他挑一些可带回去的玩意。
的确,韦满跟着自己亲爹韦忠吃喝惯了。哪里知道韦忠高升的那些日子,所得的银两皆是从替安乐公主贿卖官位的银钱中摸出的私扣,故韦忠向来对人出手大方,这也是韦忠笼络下人的本钱。可如今万府给他五百两文银做花销,真让他看着觉得小器,心里更痛骂万孝文无情无义。 他见那个下人不再跟着他,便背着手慢步在长安街头,想着有什么办法和门路留下来。
他正想着出神,突然觉得自己腰间被一利刃抵住,他半回头一撇,就见杨珂那寒光凌凌的双眼
“跟我走!”
杨珂用短刀戳着他的腰,把他逼到长安城西一户三层小楼。那小楼已破烂不堪,其样大约快要被人拆除。原来杨珂和韦蓉被朝庭张榜捉拿,见长安城两人出不去,只好捡了一处无人问津的烂房先躲匿起来。
杨珂把韦满逼上楼梯,推进一间布满灰尘的房间,收起短刀,低声历问:“通关牌呢?”
“什么。。。。。什么通关牌?”
韦满吓的张口结巴,杨珂见他不再想去关外的事,瞪着两眼冲到韦满面前,掐着他的脖子骂道:“你这个兔崽子,我们叫你爹和你去万府拿通关牌,这下好了,你爹死了,你无牵无挂一身轻了,可以舒舒服服躲在万府里逍遥了,是不是?”
韦满抖动着四肢,惨叫道:“不是,不是。。。。。。。杨将军。。。。。。快放手!”
“他舒服不了的!”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杨珂背后传来。杨珂回头一看,同自己一样身着布衣的韦蓉,只挽了一个后发髻,站在房间门外,依着门边笑着说:“他会跟我们走的。”
“什么?我。。。。。。我。。。。。。我为什么要跟你们走?。。。。。。为什么?”
杨珂见韦蓉这么说,就知道这小子一定有什么把柄落在自己老婆手里了,狠狠的把韦满的脖子掐的更紧。韦蓉冷笑了一下,不紧不慢的走到杨珂旁边,似乎想看着杨珂把韦满掐死。
“蓉儿,你说这小子会跟我们走?”
韦蓉用一只手绕了绕散落在肩的一缕青丝,得意的笑着说:“哥,有一天我跟肖准一起喝酒,肖大哥可是把什么都告诉我了!”
杨珂见韦满果然面色紧张起来,松开了掐着他脖子的手。韦满可能是脖子被掐的太疼,不住的咳嗽,韦蓉上前抚摸着他的背,暧昧的调侃道:“我的个好哥哥,你可真是太痴心了,为了晶娘那个小丫头片子,你可真是什么都做的出!”
“蓉儿,这小子做了什么?”
杨珂不解的问,韦蓉冷笑了一下,直起了身子,转身挽着自己的丈夫说:“相公,我们走吧!让他在这里想想清楚!”
两人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身后传来韦满的无奈的声音:“我跟你们走!我走!”
韦蓉得意的回头加问一句:“真的吗?”
“走,我走,但你们得给我一些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