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时回过神来的时候,会发现过去的一切都如梦境。清醒的人会知道那是梦,不必去理会;不清醒的人会相信那梦是真的,于是无止境的纠缠在梦里。于是当一个人想害别人之时,最毒辣的手段或许就是告诉他,以前做过的所有恶梦都是真的。。。。。。
韦夫人即不愿相信是韦忠当年害死了自己的小儿子,也不愿意相信韦忠会抛弃她。在万府的这些日子里,除了跟自己的哥哥吵架,就是把自己关在房里一整天,终日以泪洗面,日渐消瘦。。。。。。
她的屋子也在西边,正对着胡女的卧房。胡女自成了子鼎的妾室,平日无事只爱打扮打扮自己或到蓝碧屋里聊天。自她怀了孕后,也越发的重视保养自己。特别当她看见蓝碧生了一个如此漂亮的男孩子,更是母性大发,见到蓝碧就爱请教一些妈妈经。她和韦夫人在众人的眼里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一天中午,本是晴朗的天空,突然暗淡了下来,一场暴雨话说就要到了。胡女见不能在外面躺椅上晒太阳,又觉在屋里闷的慌,便挺着微隆的肚子到蓝碧房中闲逛。见晶娘和蓝碧正在那里给鸣儿做衣服,便也在一边指点了起来。三个女人一台戏。晶娘本不喜欢她,但见她日渐和蓝碧走的近,自也接纳了过来。没人注意琥珀去了哪里。
当第一声雷鸣炸响天空时,韦夫人终于从昏昏欲睡中醒过来。窗外的凉风吹开了她屋一边的窗格。她忙伸手够着去关,却听见支支呀呀,好像自己房间的门开了。
“谁?”
她转过头,想隔着房间的屏风看清来人是谁。天色暗的已像黄昏,她看不清来人,只看出那身形纤瘦,是一个婀娜的女子。
“是我,韦夫人。”
那身影走过屏风,露出她本来的面目。韦夫人大吃一惊,身披亮紫色坎肩,身着枣红色高腰襦裙,手拾着暗粉色长帛的琥珀,头戴着一支玉钗,简简单单地站在她面前,一脸傲慢。
韦夫人有点惊惶失措,又想故作平静。停了一下问道:“你来做什么?”
“我来看看韦夫人。”
“我不需要你来看我,你没安什么好心!你是故意这样,想看看我落魄成什么样!”韦夫人干脆背过身去,不想看清琥珀脸上的表情。
“韦夫人,这您可就错了!我干嘛管您落魄成什么样?我又不是您的相公。”
琥珀见自己站在茶几边,于是捡了茶几边上的椅子坐下嘲笑她。韦夫人知道她是在故意嘲笑自己,气的转过身大叫道:“你给我出去!出去!”
那愤怒感染了琥珀,她猛的从椅子上抽身站起,走到韦夫人面前。一把抓住韦夫人的胳膊,咬牙切齿的说:“你以为他会来找你,对不对?你以为他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对不对?”
“他是我相公”韦夫人叫了起来
“对,你没说错,他是你的相公,也曾是你的救命恩人!在你眼里,他就是大英雄!纵然他背叛了你多少次,你都会原谅他,因为你坚信他只爱你一个人,其他的女人对他来说都只是过往,是不是?”
“你出去,你再不出去,我就要叫人了。”
韦夫人想冲过琥珀的身子,冲到门边,却被琥珀拦住。琥珀恶狠狠的把她推倒在地,自己则跑到门边,把门反锁。
“你想干什么?我没有叫他伤害你。我。。。。。。”
“是的,他没有伤害我,他只是利用完我后跟我说:我只是我姨妈的替身。”琥珀半蹲在韦夫人面前,带着戏虐的口吻讥讽
“你姨妈?”
“对,我姨妈。”
琥珀死死盯着她:“就是二十多年前,跳窗死的冷月秋。韦忠为了自己能升官发财,娶了你,将她抛弃。还反咬她勾引自己在先。可怜她年纪轻轻,禁不住人言,惨死在自家的楼下。你不以你相公的行径为耻,还纵容他,让他为了自己的官位,在外面利用了一个又一个女人。现在终于轮到你。我本来还很痛恨你,可我现在十分可怜你,因为你比我们可怜上百倍。”
韦夫人胳膊撑地,身子半支在空中,被琥珀狰狞的表情吓的披头散发。琥珀没理会她的心情,从袖里掏出一封信,站起来鄙夷道:“你看看清楚,这些故事或许只有你自己读的懂!”
说完她将信封一倒,里面噼里啪啦的像下雨似的掉下一颗颗碧绿的玉珠,那玉珠砸在了韦夫人的头上、身上,腿上。滚落到两个女人的脚边。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韦夫人看着满地的珠子,叫了起来
“这是什么?”
琥珀又蹲在她面前,拾起一颗珠子,摆在她眼前,让她看清楚:“这是什么?你再想想!二十多年前那个夜晚,你不就是带着它在京郊被人打劫的吗?你再想想!”
这一下韦夫人闷了,接过琥珀手上的玉珠仔细端详,那颗珠子上的佛家“万”字印迹让她吓了一掉
“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会有这些东西?这东西。。。。。。。这东西。。。。。”
“好好读读这封信吧!你就会明白,你儿子其实是被你相公自己害死的。”
琥珀把信从信封里抽出,展开扔在韦夫人面前。韦夫人拾起来,没看几行就叫道:“我不信!我不信!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
琥珀见韦夫人伤心欲绝的模样,轻蔑的冷笑了一下。一把从韦夫人的头上揪下她的玉钗,那玉钗竟然和琥珀头上的玉钗一模一样。琥珀拔下自己的钗子,将两只钗子合在一处相看,冷笑了一下说:“你早该注意到我头上钗子了吧!你也一定在想,怎么会和你的一模一样?我猜这大概是那个臭男人当初送给你的定情信物。不过我告诉你,这钗子是我姨妈的,是我姨妈当年送给韦忠的定情信物,你根本不配拥有它。”
说完琥珀把两只钗子扔在韦夫人面前的地面。当那两根玉钗滑落下来之时,韦夫人瞅见两支钗子上刻着的字,赫然成对:秋风知叶重,云海藏雨眠。
一瞬间,韦夫人的心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