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是自诩胆大的白寒烟,也被眼前这一幕惊骇得在地上连连后退了一步。
那女子仍然是在无声的仰天大嚎,表情似乎极其痛苦的扭曲着,鹰爪的一样手指在肩部两侧僵硬痉挛,她痛苦的在地上来回转圈,手不停的在地上抓着,嗓子里发出啊啊哑哑一般的嚎叫,双脚在胡乱地瞪踏着,浑身只剩下出气,浑然没了进气,直憋得面色紫中泛黑,想要嚎出声来,却又开不得口,惊恐得瞳孔都缩成了豆粒状。
白寒烟惊恐的看着她这一幕,只觉喉咙发干,她咽了咽口水,稳下心神,小心的向那女子凑过去,向那她缓缓伸出手,试探的问道:“你,你没事吧,我带你去医馆!”
白寒烟的话音一落,那女子忽然转身登着血红的眼直勾勾的看着她,这一眼让白寒烟冷汗直流!
而就在这一瞬,那女子的身子一僵,一口气憋在喉咙里,青紫的脸陡然惨白,登时身子一软斜斜的倒在地上,四肢也渐渐舒展开来。
白寒烟只觉得惊出一身鸡皮疙瘩来,整个人都发麻了,她缓缓颤抖的伸手去探那女子的鼻息,却吓得连忙将手收了回来,不由得将双眸睁圆!
此刻,这个女子已经气绝而亡。
白寒烟感觉到一股阴风吹的得浑身颤栗不止,而就在此刻,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双目一睁忽然明了,方才那个黑影就是杀人凶手!
白寒烟神色一变,连忙起身向巷子里追去,希望能抓住他,可她方走了一步,又回头瞧了一眼地上未着 寸缕的女子尸体,她看了看一旁的黑袍,俯身拾起将她的身体盖上,纵身用了轻功向前掠去,希望能来得及追的上那凶手!
只是她方略过暗沉的巷子行到尽头,她猛然转出之时,正巧与冲进来的一人撞了个满怀,二人皆被撞得踉跄着家庭纷纷倒退!
白寒烟身子被一股大力撞在巷壁之上,后背的疼痛几乎让她眩晕,她闷哼一声,却听见被她撞到的那人躺在地上不断的哀嚎:“疼死我了,谁呀,大半夜的,走道不看路吗?”
白寒生低头瞧去,见一个捕快打扮的男子正在地上痛骂着,白寒烟抚着被撞的生疼的脊背,微微皱眉道:“是你,杨捕快。”
那捕快听到白寒烟的声音立刻噤声,不在无休止的痛骂,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她挠头尴尬的笑了笑,道:“是你呀,白姑娘,真是巧,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出现在这儿,多危险呢。”
白寒烟惊讶的看着他翻书一样的变脸,摇了摇头确是惋叹,这凶手一定是抓不到了。
而白寒烟结识眼前的捕快杨昭也是一场偶然,她与乔初初来锦州,边水城的第一天,就替他抓了一个偷东西的贼,他好一番千恩万谢,至此,他没事就经常来寻她献殷勤。
杨昭还在一旁喋喋不休的说着,一个女人在夜里外出,实在太危险了,应该和她的兄长一同才好,且年关将至,恐有绮罗族的鬼怪出没,白寒烟不耐烦的皱眉,陡然出声打断他的话:“方才在巷子口,死人了。”
杨昭的话顿在嗓子眼儿,脸色猛的铁青,看着白寒烟干笑两声道:“白姑娘,别开玩笑,大半夜的吓唬我呢。”
白寒烟盯着他的眸子,又黑又沉,没有半分戏弄之色,杨昭的笑容顿时停在脸上,一股阴风从脖颈蹿了进来,他惊骇的一个激灵颤抖起来。
“莫不是你怕了?”白寒烟对他甩下一句话,转身便向巷子里走去。
杨昭一脸尴尬的顿在当地,看着白寒烟的背影,忽然眼皮一挑不甘的高声道:“白姑娘我先去,你是个女子应该被男人保护。”
说罢,杨昭大步向巷子口处奔去,幽暗的巷子里,没有月光投进来,黑的让人惶恐,更恐怖的是噬人一般的寂静,没有一丝风,夜色晦涩不明,万物的轮廓俨然如张牙舞爪的狰狞恶鬼。
白寒烟瞧着杨昭擦过她身子,飞快一般的影子向前面的黑暗里奔去,无奈的摇头,只好快步追去,可到了巷子口,却见杨昭立在那儿并不动弹,不由得惊疑道:“怎么了?”
白寒烟不由得急走两步走出巷子,月色撒了下来,让眼前有一丝微光,她发现此处竟空无一物。
白寒烟脸色大变,她在巷子处来回找了几遍,都没有发现女子尸体的踪迹,她不可置信的摇头,指着杨昭脚下的那块空地,惊疑出声来:“明明在这儿的,我用黑袍子盖住她的身子,她是被活活热死的!”
杨昭听了她的话,抬手抹着额头上的冷汗,紧张的看着白寒烟,干笑两声:“哈,哈,白姑娘这个玩笑,真的很好笑,大冬天的有女子在此处被热死。”
白寒烟抿紧了嘴唇,缓缓的收了手在身侧握紧,她知道这个说法太过荒谬,若不是她亲眼所见,定然也是无法相信。
白寒烟渐渐将眉头凝起,眸光黯沉如夜,沉吟不语,她方才离去,再与杨昭一同走来,过了大约半刻钟,难道是凶手趁此时间又走回来,将那女尸移走了?
可从巷子另一头绕回此处,只有从巷子里穿过来这一条路,如果要从别处绕道此处,半刻钟根本就做不到,除非……那凶手另有帮凶。
可即便有帮凶,也不可能拖着女人的尸体走的这么快。
白寒烟想通这一点,便开始四处在巷子附近搜寻,她不信凶手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到移尸他处,一定还在附近,忽然,她莲步一顿,她发现巷子一侧有一处凹处,似乎有一个黑色的缸,杵在那儿。
白寒烟微眯起眼,一步一步朝着那口缸走去,离的近了,她发现上面还有一个盖子,她在缸旁顿足,向那盖子缓缓伸出手,欲将其推开,却陡然惊闻身后一声惨叫,是杨昭的声音!
白寒烟立刻回身看去,只觉那儿火花一闪,杨昭的轮廓跌坐在地上,身子不断的向后退去,口中还大声喊叫着:“眼睛,眼睛……!!”
白寒烟顿时一惊,快步走了过去,将杨昭落在地上的火折子捡起,放在唇边吹亮,一簇火花窜了起来,在夜里格外夺目。
白寒烟抬起手小心的护着那缕火苗,不被寒风吹熄,俯身在杨昭身前的地上照去,这一微弱的亮光竟然在夜色里现出了十分诡异的一幕,饶是处事不惊的白寒烟也几乎在此刻,骇然的不能自持!
就在刚才那女尸在地上痛苦挣扎到死的地方,地上的泥土和雪花作了一个画布,竟然被她的胡乱扭曲痉挛的身体勾勒出一幅诡异的图像来,白寒烟看的清楚,那赫然像一只怒睁的人眼!
啪的一声,白寒烟手中的火折子从手中掉在地上,黑色里唯一的亮光也没了,一切归于恐怖的黑暗,如同置身于九幽地府一般让人惶然。
地上的那只眼和白寒烟方才在巷子口之时,那黑影将女尸扔给她那瞬间一瞥所见的血红如出一辙。
杨昭登时一声惨嚎,当场昏了过去。
第二日天明,杨昭带着城中所有的捕快,将整条街都仔细的翻了一遍,都没有找到白寒烟口中那个女子的尸体,且晨起的时候,天上还飘了一场雪,将地上的痕迹盖了个无踪。
午时,杨昭又来找了白寒烟,他站在一旁,抿了抿唇角,几番欲言又止,好半天,他才抬头对她道:“白姑娘,昨夜也许是花眼了,我们哥几个都将那条街都翻遍了,凶手没有半点痕迹留下,加上今晨又下了雪,那地上的图像也不见了,也许……这只是一个幻觉,巧合而已!”
“杨捕快认为这真的是巧合吗?”白寒烟眉眼一挑,不由得斥责道:“边水成并不大,若有失踪的女子又怎么会不知,只要细心查访,肯定会有蛛丝马迹可循。”
杨昭听她一言,只觉心下豁然开朗起来,他凑近白寒烟,似乎二人十分熟捻:“好,白姑娘,我答应你若有线索,或尸体,我定然第一个告诉你。”
待杨昭走后,白寒烟坐在窗下,看着窗外银白的细雪有些出神,昨夜的血眼,女尸身下的图像,她知道这一定不是幻觉,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杀了一个人。
“看来这小城也不太安宁了。”乔初不知何时站在她的窗外,细雪扑落落的掉了他一肩,一发。
白寒烟回过神来,眼波一转,落在他身上,陡然多了一分深沉:“乔公子,你还真是走到何处就会有麻烦出现,当真是不祥。”
面对白寒烟的嘲讽,乔初闻言不怒反笑,扬唇道:“怎么,白姑娘是在怀疑我了,也是,我乔初走到哪儿都会有事情发生,许是真的是冲着我来的,也说不定呢。”
白寒烟微微皱眉,听了他话中的深意,不由得问道:“乔公子这是何意,莫不是你知道些什么?”
乔初剑眉微展,眼似星徽,微微抬起头,有一瞬间他将目光放空,似乎有着几分波诡云谲,好一会儿他才转过头来,对白寒烟轻笑着道:“你还记得我说过,我在等一个契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