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
青箬笠,绿蓑衣,
斜风细雨不须归。
江中,渡口,船夫晃悠悠地撑杆,向着岸边而行。
“诶,老头,还有多久才到?”船舱内,三两饮酒行乐的混混喊道。
“就在前方,不必催促。”男人摘下了草帽,望着热闹的人群。
“多谢。”
他接过递来的几块银元,掂量了一下重量,重新走回船上,向着来时的路返回。
“是老爷爷!老爷爷老爷爷!”江边戏水的孩童们看见了他,兴奋地跑了过来,他擦了擦汗,停下了脚步。
“老爷爷,再给我们讲故事吧,我们还想听!”孩童围着他转。
“你们啊,又从私塾里跑出来玩了吧?赶紧回去!”他笑着摸摸其中一个男孩的头发。
“你给我们讲讲吧,就讲讲吧。”孩童们不肯走。
“你们,可是真想听后面的故事吗?”他在船头坐了下来,倒了碗茶。
“讲吧讲吧!”孩子们坐在他身边。
“罢了,让你们知道那段故事也好,我想,他也不希望只有我一人记得他和他的故事吧。”
男人喝了口茶,望着山边的落日。
“诶,你这人怎么不付酒钱啊?”
“我就不付了,咋的?你在这片长安打听打听,有谁不知道我李达的名号的?就你,一个小酒保,还敢问我要酒钱?”满脸横肉的男人一把揪起眼前的酒保,扔了出去。
“杀,杀人啦!”四周的酒客分不清状况,尖叫着四散跑开了。李达擦了擦嘴边的酒水,一口饮尽桌上的酒,抓了把花生米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站住。”一声不和谐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李达转过头,只有一个年轻人模样的酒客坐在不远处的桌上。他穿着一身官服,只是这身官服他从未见过,上方对称地印着两只凤凰的刺绣,四周遍布金黄色的花纹,以黑色打底,脖颈处印着年号和一个他不认识的符号,下身衣摆极长,几乎过了膝盖,腰间挂着一把长型武器,看起来应是长刀之类,脸上左侧有着一道短的疤痕,眼睛极其深邃,像是藏着星辰大海,鼻子异常高挺,下巴的弧线锋利得像是一把匕首沉默着划入脖颈,束着高高的发髻,双肩宽得如同猛虎,面无表情地喝着碗里的酒。
“这位客官,您可有什么指教的?”李达根本没把眼前的年轻人放在眼里,晃悠着荡到他所坐的桌前,“还是,你也想死?”
这位年轻人似乎看都没看他,只是下一秒,电光火石一瞬间,他已经起身一膝盖顶在李达腰腹,在李达的喊叫声中上前,手中多了一副圆环形的铁环,对着李达的脸就是一拳,夹带着的铁环狠狠划过他的脸,直接撕开了他满脸的横肉,鲜血直流。
“你,你!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打我?”李达捂着脸踉踉跄跄站起身,“你知道我认识谁吗?这座长安城的大大小小官员,我都认识!”
“我并不想知道你这种人渣认识谁。”年轻人擦了擦手上的血,眼神中满是暴戾,他似乎并无停下的意思,一肘狠狠向下打在李达后背,李达向着一边倒了下去,巨大的头部撞在酒桌上,痛得他哇呜乱叫,面前的人依旧没有停下,一手按在他的脖颈后,一手握着铁环对着他的脸。
“大,大人,放了我吧,我只是,我只是没交酒钱,我交,我马上交!兄弟,看你,看你也是当官的,这样,你放了我,我还让我认识的官人给你提拔,怎么样?”此时的李达再无那股骄横,哭喊着求饶。
“那么,你认识的官人是谁?”年轻人淡淡地问。
“衙门府台处的,章明,章大人!他会听我的话的!很多事,都是他帮我摆平的!我好几次要进衙门,他帮我找了好多的替罪羊!他,他肯定会给你提拔的!”李达含着嘴里的血。
“多谢。”年轻人按在他脖颈后的力道略微松了松,李达觉得有救了。
下一秒,更猛烈的拳砸在他的脸上,铁环一次次撕开他的皮肉,李达痛得全身都在颤抖,只是他已经叫不出声了,眼前的这个人像是地狱里的恶鬼,自己身处他的噩梦逃脱不得。
年轻人一句话都没有再说,转了转脖子,重重一拳砸在李达的脸上,酒桌终于承受不住他的力道,崩离分析,李达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几乎是同一时刻,一群兵卒围住了酒馆。
“哟,这不是江司吗?”为首的认出了年轻人,想要和他握手。年轻人看都没看,径直走了出去。
“不就是皇上的走狗吗?神气什么。”为首的男人骂骂咧咧地向里面望去,李达倒在地上,浑身是血的身体颤抖着。
“回来了?”
“嗯。”江长安揉了揉手腕,在桌前坐下,望着院内训练有素的男人们。萧荣对着桌上的茶吹气。
“你呀,还是这个脾气。我说你就不能收敛一点吗?每次都是把人打个半死,有这个必要吗,我的江大公子?”萧荣把热茶放在他前面,“赶紧趁热喝,这可是皇上专门托人送来的好茶,反正我喝什么都一样,分不出什么好茶坏茶,喝了也是浪费,就由你来享这个福分吧。”
“你话很多。”江长安轻车熟路地品了品茶,“一会儿跟我去衙门。”
“啊?又有活了?”萧荣从床上坐起来,“我还想休息会儿呢,昨天训练了他们训练了一天,累得要死。你倒好,从早到晚都不见人影,到底谁是御正司的统帅啊。”
江长安回过头冷冷看了他一眼,萧荣的声音瞬间没了。
“好好好,我去,我去,江公子。”
“在下江长安,奉命查案。”江长安对着门口的守卫出示了一道金牌。
“江大人,我们章大人这几天说是闭门谢客,谁都不见,这......”兵卒对了对眼神,异口同声地回答。
“让开。”江长安冒出两个字,萧荣站在他背后,心里想着都是“完了完了又要弄出事情来了”。
“江大人......”
江长安一掌打在左边的守卫身上,又一拳打翻了右边的兵卒,一脚踢开了大门,萧荣熟练地把两人的身体摆好不让行人发现。
“诶,江大少爷,我说你真的,事情是你闹的,每次都是要我来收这种烂摊子。”萧荣并肩走在江长安身边。
话音未落,一群家丁从两侧包围了他们,江长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手放在了腰间的唐纱破上。
“跟着你没好事。”萧荣撇了撇嘴。
“都给我把刀放下!这是御正司的江大人和萧大人,你们成何体统!”一个身着便服的男人从屋里走了出来。
“你是......”萧荣看着他。
“在下章和,不知今天二位光临寒舍,有何指教?”章和礼貌地鞠了个躬。
“你父亲呢?”江长安手依然放在腰间。
章和明显犹豫了一下,一阵车马疾驰声微微地传来。
“喂,你不会要抓章明吧?他可是衙门的人!”萧荣轻轻地说。
“交给你了。”江长安淡淡道,忽然,他一把借力按在萧荣肩上,整个人飞身而起,一脚踏在一个家丁身上,飞身越过高墙。一群家丁朝着他离去的方向追去。
“你们什么意思?我父亲犯了什么事?”章和早已听过御正司大名。
“都站住。”萧荣笑了笑,拔刀而起,刀身在阳光下泛着银色的光,刀柄印着两片梅。章和和家丁们不敢再有所作为。
“御正司办案,抱歉了。”他拿出金牌,眼里满满都是轻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