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平线的尽头泛起了一抹鱼肚白,紧接着,红日出海,霞光万斛,朝阳喷彩,千里熔金,煞是奇妙。
朝晖夕阴,日升月恒,从来不随外界变幻而改变,昨日的血雨和伤痛在这万丈金光面前仿佛泡影、梦境一般,让人不愿去思考、去回忆。
远处几声破晓的鸡鸣传来,还有窸窸窣窣的怪声,不知道是哪种昆虫发出的。
“吱呀”有族人推开木门,走出石屋,迎着朝阳,身体上被镶上了道道金边,宛若新生。
在这个世界上,生活终究不会因任何事而停止,一旦停下的话,就意味着放弃和死亡。
村民们唯一的记忆便是昨晚深夜之时,村长和村民借着圆月所散发的淡淡清辉找到了一直埋葬族人们的那座高山,把死去的族人们作两手交叉状埋入了土壤中,希望他们可以魂归故里,来世不再遭受劫难,这也是云来世代的习俗。
今天大家都很默契的不再提起昨日的事,都在欢快的聊天,不过言语却显得十分干涩,光亮的明眸中却隐约藏着一丝孤寂。
村中有人在洗衣,有人在腌制肉干,有人在晾晒衣服,一片其乐融融之色。
村子很沉闷,却又很明媚,透露着一种难以言表的诡异。
直到一声稚嫩的疑问响起,才打破了这种诡异而又尴尬的氛围。
“梅姨,则么村子里少了些族人呢?他们去哪了啊!”一个只有叶宇小腿高的幼童眨着水灵乌黑的大眼睛问道,稚嫩的小脸上天真无邪,懵懂可人。
昨天云来遭劫的时候,这个孩子还在美梦中,黑袍人没来得急对他下手,侥幸躲过一劫。
这一声疑问过后,是一片死寂,死寂过后,许多人的脸色变地苍白,眼角晶莹,似有什么圆润剔透的东西要夺眶而出。
村民们终是无法再表现得风轻云淡,他们薄如蝉翼的伪装被一个孩童轻易击垮,脸上的坚毅也随之支离破碎。
梅姨眼角闪着泪光,有着一丝不忍,回道:“他们是去大山里了,要很久才能回来。”
“梅姨,你别哭啊!以后我会保护你的,那阿妈也去大山里了吗?”孩童在追问,哪怕他再懵懂,对这些问题也很在意。
梅姨一把搂住孩童,猛的点头,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些事,在她看来,这么小的孩子不应该承受这种离别相思之苦。
幼童不知道为何梅姨会何变化这么大,大眼睛扑眨扑眨的,闪着浓浓的疑惑和不解。
叶宇却是再也忍不住了,对着族人们喊道:“他人今天可肆意屠戮云来,是因为我们弱小,如果我们依旧颓废,下一次,我们还是被支配者,若是我们无法改变这弱肉强食的世界,就必须改变自己!”
叶宇的声音不高,但却铿锵有力。
族长古井无波的脸上有着异色,像是欣慰,又像是警醒,而后沉声道:“我们云来这些年太过安逸了,总是把期望寄托在那道祖训之上,殊不知,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蟒龙啊!许多族人自从觉醒契约后便松懈了下来,这何尝不是我们衰落的根源”。
许多族人闻言后也是霍的一怔。
这毕竟是一个踏着别人尸骨往上爬的世界,而非乐土仙境,哪怕是已经远离都城的云来也无法幸免,毕竟后者也是这个世界的一环,永远无法躲避这世界的残酷,在这个世界上,所谓的桃花源是不存在的。
如果一味躲避,那么换来的只能是血和泪。
在明白这早就该明白的道理的后,众人也不禁在思考,如果祖先是为了让他们远离纷争和灾难才搬到这与世无争的云来,对他们来说,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族长把村里人聚集到了一起,脸上闪过一丝担忧,但随即又被果决取代,低声道:“雏鹰不经历断崖永远也无法翱翔于天际,我再三考虑,准备让叶宇、祁天、钟生出去闯荡一番,不能被这小山村所遮蔽了双眼,看不到外面广阔的世界。”
许多族人沉吟了片刻后也在点头,希望三人可以从小树苗长成参天大树。
虽然这种深入骨髓的伤痛还需要时间去化解,去消磨殆尽,但是叶宇相信他的族人们。
而他需要做的,就是成长。
既然自己走了,那么鎣宁的手下之人应该不会再来骚扰云来了吧,只要自己能够在那风云汇聚之地掀起一番风浪,应该足够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吧,这样的话,也算变相的为云来解决了后患。
可是自己在那洛城已然是闹的沸沸扬扬,沧溟古国内的势力怕是不能贸然加入,否则可能连死都不知道咋么死的,而且祁天、钟生的契约能力也都大相径庭,自然要分开,要各自在最适合自己的地方修行,这样才能获得最大的提升。
三人和族长在石木屋中坐着,古木桌上有一杯凉透了的茶,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族长的眸光不停在三人的身上流转,宛若要把三人的面庞印在眼里,刻在心头。
“真的确定了吗?”族长的声音有些发颤,虽然他早已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会如此之快。
叶宇望着族长点了点头。
少年终究是要出走,此时的挽留,已是毫无用处,而族长也非那迂腐之人,深深刮了三人一眼,便是不再犹豫。
“你们准备去沧溟国的哪一处?”族长有些忧虑的问道。
“不清楚,得看哪一处最适合,可能是落龙窟,可能是洛城,或者更远。”,叶宇还是欺骗了族长,没有告知最真实的情况。
三人决定要在大荒中再历练一番,看能否突破所谓的凡境十重,打下最坚实的根基,完成最后的涅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