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省,长河市。
天还未亮,远离繁华街道的贫民区里,一个个下流社会挣扎的普通老百姓正闭目熟睡着,安逸无比。
在这安逸的夜里唯有一人却是例外,一栋老式陈旧的拆迁房内,一个满头大汗淋漓的少年正躺在床上痛苦挣扎着,一排贝齿紧咬着早以渗出鲜血的双唇,白皙修长的手掌紧紧攥着被子,在黑暗显的异常诡异。
“好痛苦,为什么是我,为什么......”
少年眼睛紧闭眉头紧锁,咬牙自语着,语气中包含着痛苦、无助和凄凉。
突然,少年一个激灵,猛的从床上惊醒了过来,一道血红荧光诡异的在双眸间一闪而过,然而少年却并没察觉异样,徐徐环视一圈,少年眼里这时才安心下来。
听着那熟悉老掉牙诺基亚的闹铃声,望着那突破天际金红色朝霞,将炽热的阳光挥洒在少年的身上。
缓缓吐出浊气,又深深呼了几口夏日独有的清气,看着自己早已湿透的衬衫便翻身下床,进入卫生间开始洗漱起来。
不一会便传来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同时也伴随着一道温柔腼腆的声音。
“那个...,苏苏哥,我...我给你送早饭来了。”
少女等了一会并没有听到任何的回应声,正打算转身离去,却发现门不知何时缓缓开了条缝,少女带着疑惑的好奇心,蹑悄悄的推开门走了进来。
此时在卫生间洗漱的叶苏,并没有听到少女的敲门声也没有发现家里多了个人,此时他还在回想着自己这从小到大都做的同样奇异的怪梦。
去过医院,经过医生检查说这是睡眠不足,心力交瘁所导致的症状,叶苏知道自己这个病,真的是没人看得出,身为一个新时代的好青年怎么可能睡眠不足心力交瘁呢,医生就喜欢胡说八道……
在梦里,自己只不过是个平凡普通的看客,无论知道什么做什么都无法改变将要发生的一切,只能像是在看电影一般,静静观望着。
梦里的天空上一轮妖异红月,高悬于黑夜之上,原本热闹繁华的世间,却被无数具残缺而焦黑尸体,汩汩流出的鲜血染红了整个世间。
墨红色浓云夹杂的尸臭,仿若来自地狱的死神一般,正肆无忌惮的侵蚀正片无际的大陆,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
在这死寂又压抑的天空下,渺小而又普通的人类只能丧失一切活命的价值,让人无情的宰割着,他们的生与死犹如地上的蚂蚁一样毫不廉价,不会有任何人去可怜去同情甚至给予帮助,哪怕是他们一年如一日去祭拜的佛神......
刺骨寒冷的阴风,吹乱了令人作呕的铁锈刺鼻的鲜血味,满目疮痍的大千战场上仿佛到处可见无数生灵堆积成山的骸骨,头、手、足、腰无一不是分了家,有甚者更是灰飞烟灭,形神俱灭,世界上的每个角落中都充满了浓郁无比的绝望气息,天地间响起了神鬼万嚎泣,经久不散......
宛如,神魔炼狱。
梦境里独有一人,扶手而背高高站立在苍穹之际,一袭黑衣长发有风无动,浑身上下仿佛笼上层层嗜血的煞气,犹如攀爬血海尸堆所堆起的无上怨念,所过之处,天地变色,血流成河,身首异处,佛神魔无一幸免......
而然这一切,他却心如止水从容不迫,冷傲孤清却又邪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出的是主宰万物世间强大气势......仿佛只为生而杀戮、为杀戮而生,心屠佛、意斩魔,世间万物皆可屠,生与死的意义便在他杀戮中。
天为心、地为意
人尽吾饮百血水,世上再无人世间。
踏破神鬼灭轮回,世间再无轮回入。
屠尽天下佛与魔,世道再无善与恶。
天崩地裂一念间,斩世毁界又何妨。
神鬼惊变,大劫将至,臣与服在这连佛魔都惧怕的家伙面前,简直一文不值,万物生灵缓缓闭上眼睛,就连那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佛神也像人杀鸡一样静静的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等待是痛苦的是绝望的,而对于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类来说,却在此时露出了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笑容,战争在这一刻停住了,可以不用妻离子散了,这一刻时间再一次回复了宁静,回到了属于他们的短暂时刻。
没有欢呼声也没有喧闹声,就这样一家人默默的紧紧的相拥在一起,流出激动而又高兴的眼泪,他们喜极而泣,不是为别的,而是为了自己和家人活在这个世界上而高兴,能在最后一刻看到的是自己的亲人而高兴。
“……别怕,爸爸妈妈都在这里!”
听到一句熟悉轻柔的安慰声,早以吓的满脸泪水的小女孩,见到亲人的到来,如利剑般扑倒父母的怀里嚎啕大哭。
男子将小女孩抱起,拭掉小女孩眼角的泪水,指了指周边那些喜极而泣的人们笑着对小女孩说。
“小凝乖,看看他们为什么这么高兴吗?那是因为我们赢了……咳咳咳!!。”
似乎扯动了伤口,男子一大口鲜血便吐了出来,身旁女子连忙向前搀扶男子,却不知眼角早以湿润。
“相公……”
“爸爸……”
见到爸爸这样,小女孩情急之下也不知怎么办好,只能一个劲的嚎哭着。
一张浑厚有力的手掌,轻轻的拭去小女孩脸庞上的泪水柔声道
“小凝乖不要哭,爸爸可能不能陪你了,爸爸不怕死,可爸爸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你,你性格太善良又太软弱,遇到事喜欢哭鼻子,以后爸爸不在了就有你来保护妈妈……咳咳咳!!!”
随即又是一大口鲜血吐了出来,瘫软的坐在地上。
“在离开之前,爸爸有个小礼物要送给小凝。”
“我不要什么礼物,我要爸爸,爸爸不要死,我以后不会哭鼻子了,不要离开小凝好不好!”
男子怜爱的抚摸着自己女儿的头,目光里充满了不舍和眷念。
“爸爸这个礼物可以不仅有妈妈还有爸爸,小凝想要吗?。”
小凝狐疑的点了点头,男子再一次轻轻的抚摸着小玲头,随即小凝头上金光一闪,小凝便昏睡了过去。
“这样好吗?”
“错的不是小凝,是我们,还有这个世界……”
说完两人便靠在一起,看着怀里睡得正香的小凝,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静静的享受起这短暂的时间。
听到末日审判般的话,掐灭了救赎的希望,并许下了人生的最后一个心愿,希望能够永远陪着小玲陪着家人。
也许这样再死去,会显得不留遗憾一些吧。
这是他最后的私心,这是身为一个孩子的父亲身为爱人的依恋,尽管知晓这是多么渺小的奢望,尽管多么的想守护这一切的一切,却还是徒劳无果,眷念着不舍着深爱的亲人。
这世间很多事情,就像是一场不公平血腥而残忍的交易,就像是无辜的孩子,明明没有错却还要承受着来自不同领域所带来的牺牲。
虽然他们很清楚留下来的时间不多了,接下来又要分别了实在让人难以接受,最后还是尽可能的待在自己亲人孩子身边,默默笑、默默哭、默默诉说这一切的一切......
话音落下,一道黑光斩落,世界生与混沌,死与混沌,混沌初现,万物皆灭,万物归一,天地归一,位面破碎,一切皆为混沌。
“不!!!”
一道白光在这伸手不见五指混沌中突然炸现,开辟混沌,指与万物,万物复苏,天地初开,位面归位,一切皆为大千。
站立天际之上的黑衣身影,望着蝼蚁般的叶苏,可怕的气息像是心中滋生的新芽,正一点点吞噬叶苏心中的希望。
黑影一闪,来到叶苏面前,漆黑色的煞气幻化成一条条毒蛇快速的爬向叶苏,然而叶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毒蛇向自己冲来,连根手指头都动不了的叶苏,更不要说是跑了,豆大的汗珠瞬间在脸上显现而出。
黑雾里,黑衣身影看着紧闭双眼的叶苏低声的说道。
“心如你,意如我,你便是我,我便是你,弑佛是你,弑魔也是你,我只随你心而动,屠尽一切,毁灭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