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来得急去得也急,一场雨,不光滋润了世间万物,也涤荡了人间。
仙剑宗外,幽冷昏暗映入点点细碎的阳光,那个深坑被一层厚厚的枯叶烂泥所覆盖。
“呱呱”一只河蛙迷失了方向,趴在坑底扯着嗓子嘶嚎。“噗嗤”阴森的深坑中突然伸出一只手,笔直的插向天空,一把握住河蛙,顿时蛙血涌流,顺着手臂滚落。
“轰”天空中,一道余雷恰巧炸响,照亮了幽深的大坑,那只染血的手臂在雷光中更加惨白森然。
“呤——”雨后的林中小道,泥泞一片,一辆镶金鎏银的华贵马车疾驰在道路上,溅踏起片片泥浆,突然在道路转角处窜出一黑影,车夫猛的一惊,一把抄起缰绳,死死拉住同样受惊的马匹。
“哪来的混小子,找死吗?快滚!”
车夫扬起马鞭,指着黑影怒骂道。
“徐叔,怎么回事?”
水晶珠穿成的车帘从里面被挑开,露出一张粉雕玉琢的精致脸庞,一双细叶眉下黑亮亮的眼睛星迷般扑朔,小巧的玉鼻下火红的嘴唇紧咬,浓密的黑发用水润玉簪挽起,下半部分披散背后,一袭红色宫装衬托出傲人的曲线,更加美丽动人。
一只白玉嫩手倚着车门,佳人轻启蜜唇,询问道。
“禀小姐,是一个小乞丐突然出现,惊了马匹,奴才这就赶走。”
那车夫听到问话,连忙扭头恭敬的回道。
“乞儿?”那少女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突然出现的人影,眉头一皱。
那蓬头垢面的少年闻言抬起头,恰好与少女的目光交织在一起,碎星一样的深眸霎时就吸引到了他。
“徐叔,给他一笔医药费。”
少女无悲无喜,没有任何表情,说完又挑下珠帘,仿佛做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给你,算你命好,遇到我们家善良的小姐。”那车夫从怀里掏出一钱袋,掂量了两下随意抛到少年的面前。
“驾——”
随着车夫拉起缰绳驱使青毛大马,那辆华美的马车离开,一串串清脆的铃铛声声声悦耳,回荡在山林。
少年捡起钱袋,目光随着远去的马车背影渐渐消失……
两个月后,云郡境内,九尘教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九尘教,东域内的又一古老道统,位于云郡境内,坐落在号称雄山险峰的龙山间,实力强横,名声显赫,是与仙剑宗齐名的大教。
这天,九尘教山门前,长达百里的山路石阶上人头攒动,川流不息,从山巅俯视,人海排成的巨龙从峰顶一直蜿蜒至峰脚,远方还有大批的黑潮不断涌来。空中,时不时从云端落下富丽堂皇的宝船,地上,一些山丘般大小的巨兽凶煞威猛,几步就跃到山巅。
来的人很多,粗略估计有百万,这其中大多数是年幼的孩子,目光天真,略带着羡慕的眼神打量那巍峨的山门。
峰巅,一座高大的山门耸立,山门是由一整块白玉石制成,高百丈,上面雕龙画凤,镶金串玉,大大的“九尘教”苍劲有力,脱俗不凡。
一束束阳光笔直的打在山门上,整个山门辉散晶莹的亮泽,金玉慌人眼,让来客情不自禁的赞叹九尘教的豪富底蕴。
峰顶山门前,临时开辟了一块千里方圆场地,现在围绕山门挤得里三层外三层,乌央乌央的全是人头。
山门前,两个着玄色锦袍的老者,白发苍苍但却身材挺拔,容貌苍老但目光清澈似少年,端正站立。
身前,千余弟子忙碌,引导、测验、登记等。
数百张长桌整齐排列,每张桌上都排放一颗透明园玉球,几本名册,两名弟子精神抖擞,气宇轩昂,堪称人中之龙。
数百条人海长龙延伸自人海,随着时间推移缓缓前进。
“嗡——”随着园玉球释放颜色各异的光芒,有人欢喜有人愁。欢喜的自然进入九尘教,踏上仙途,从此青云直上,成为人上人。发愁的自然无缘仙途,只得回归故里,碌碌无为一生,沦落平凡,仰望星空幻想仙途。
“童老鬼,今年弟子的质量数量相较于从前都上了一个台阶,看来我九尘仙教注定要崛起啊!”山门前,其中一个老者慢捻胡须,望着来来往往的人流,极为满意。
“不错,今年收的剑修弟子也比去年多,今年可真是一个丰获年。”那老者身边,另一位背负长剑的老者连连点头,赞同附和。
在他们目光下,数百条人流中,有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少年望着眼前的这座山门,目光深沉。
“嗡——”少年前面是一个怀抱长剑的人,随着圆玉球发出赤色光芒,那人欣喜若狂,负责测验的弟子也连连点头,指引他登记造册,他已经拜入九尘教中。
“来了!”那少年心中紧张不已,一双手捏的发白。
“不用紧张,将手放在圆玉球上就可以了。”测验的弟子面带微笑,语气和善。
少年回了一个生硬的笑脸,小心的把手放在圆玉球上,内心波澜横起,仔细的瞪着圆玉球看。
测验的弟子轻笑一声,暗道有趣。
双手仿佛触摸在阳光上,暖洋洋的,一缕缕柔和的气流通过手掌窜入体内,转了一个圈后又离开。
“嗡——”赤色的光芒猝不及防,绽放的迅速,刺激的少年目光呆滞。
“赤色天灵,准入。”测验弟子点头,笑着说道,虽说是最低的赤色,但眼前的这个小乞儿确实附和招收标准,拜入九尘教。
“准入”这一声浑厚的语音仿若世外仙音,那么曼妙那么动听,少年一双眼睛瞬间泪如泉涌,终于能…修炼了!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方?”少年转到长桌另一边,一个胖乎乎的弟子手握毛笔,肥脸圆目,看起来和蔼可亲。
“苏尘,彭郡人士!”
这少年正是被仙剑宗丢弃的废材苏尘,那一天是他濒临死亡的绝望一天,但也是他埋葬过去,从头再来的一天。
曾经的苏尘,已经死在仙剑宗外的深坑里了,而现在,活着的是一个崭新的苏尘,一个能入仙途的九尘教弟子。
“苏尘,彭郡人士……,现通过九尘教测验,收为外门弟子。”登记的胖弟子在纸上飞速写下几行字,这代表苏尘已经是九尘教弟子。
登记完,苏尘礼貌的拜别两人,在引导弟子的带领下,进入九尘教。
“九尘教山门,高耸入云啊。”苏尘站在山门下,发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感叹。
“苏师弟,踏入这山门,你我就是师兄弟了,咱们九尘教……”引导弟子拍拍苏尘的肩膀,口若悬河,恨不得将知道的老底都揭出来。
苏尘不由露出笑意,这个师兄也是个妙人。
山门下,一道不高的石槛横拦苏尘二人,那个师兄笑着对苏尘解释道:“这个有名堂,叫一步入仙途,踏入此门,你就进了修仙的大门,成为世俗人眼中的仙人。”
苏尘心中一叹,曾几何时,他也是那羡慕的俗人一员,苦苦挣扎而不得入?
呵呵,仙剑宗,你带给我的耻辱与痛苦,我苏尘会铭记于心!
一条腿慢慢跨进石槛,苏尘重重的吐了一口气,终于进来了。
一步入仙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