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光里面,子歌的境界瞬间攀升到士境九阶,并且还在不断攀升中。
按照天道规则,突破九阶却又没有完全达到下一个境界,被称为“极阶”,也有人称之为“准境”。譬如说准帝,就是半只脚跨入帝境,也可以称为极皇。
但子歌发现,不断攀升的力量根本无视了这个规则,他完全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极阶力量。士境九阶之后,这股攀升的力量一直在积累、浓缩。
子歌毫不怀疑,要是这股力量浓缩到极致,再把它给扔出去,炸死一个没有防备的武皇估计都不成问题。
可现在这股可怕的力量就在他体内!
子歌忽然想起烨煜大帝临死前说的话——“原来我只是这个蝼蚁的垫脚石”,“布局整整一个纪元,就为了成全一个蝼蚁”。
某种猜测在子歌心中酝酿。
“烨煜大帝说的‘蝼蚁’,指的是我!”
“可是,我身上有什么值得战帝布局一个纪元来成全我?是烨煜大帝说的那个预言吗?这股力量究竟想做些什么?”
“积蓄力量的目的,要么是为了杀敌,可现在根本没有敌人。要么是为了一举突破某种桎梏。”
“桎梏……桎梏!”
子歌瞪大双眼,惊呼出声:“十重天阙!”
子歌脸上尽是震惊之色,喃喃自语:“渊师傅说过,武道九境,境有九阶,九是极尽,但在极尽之上,还是神秘的十重天阙。我一直以为,渊师傅说的只是凡武十重,却从来没有想过,武道,也有十重天阙!”
“一个纪元的布局,以百万生灵和大帝帝丹为引,就是为了成全我。这所谓的成全,就是要让我再一次突破十重天阙吗?”
子歌说到这儿,并没有感到任何的欣喜,因为这一切,不是他想要的,而是某个存在指引着他的道路。
子歌露出凄凉的笑容:“原来,自始至终,我都是你们的棋子,都在你们的精心安排一步步在走着。我以为只要我够努力,就可以做到娘亲说的‘人定胜天’。”
“可是,我连你们是谁都不知道,我连我自己走的每一步,都不知道是不是你们已经设计好的路线!”
话已至此,子歌的心开始动摇,摆在他面前的是一道分岔路口:认命,从此一蹶不振;走下去,驱散迷雾,找出真相。
第一条路很好走,从此只要按照幕后之人的操控去走,不需要刻意做什么,下棋的人已经都为他安排好了一切。只是最终的结果,不管子歌是成为弃子或是其他什么,都不再是他自己所能掌控。
第二条路,是一条谁也看不清的路。或许在这条路的前半段,子歌的命运依旧掌控在“他们”手中。但随着子歌愈加的强大,子歌便愈加的不受控制,甚至还会跳出棋局,扰乱棋局,甚至子歌会代替“他们”成为弈棋者。但这条路势必会很难走,一不小心,就是灰飞烟灭的下场。
其实,这个十六岁的少年背负的够多了——
灭门的仇恨,那个温柔善良女孩的离开,神奴背后的神秘组织,四字预言的出现,还有冥冥之中看不见的黑手。
这些东西一直压在子歌的心上,但他只能一个人默默承受。灭门的仇恨只能他自己亲手去报。梦恬的死是因为他,神奴背后的神秘组织他不想牵连自己的兄弟,以血破除封印也证实了烨煜大帝所说的预言之人是他,还有这个整整一个纪元的布局也是因为他。
如果说他之前还能从神奴一事中脱身,置身事外,那现在神将烨煜大帝的死去,彻底断了他的后路。子歌不会天真的认为,这个神秘而庞大的组织会把烨煜大帝的死都归结到战帝头上,如果他们要找人报仇,子歌肯定是首当其冲。
那么,这个少年究竟会怎么选择?
焰光中,子歌抬起头,那双迷惘的双眸变得清澈,他轻声道:“我爹说,墨家脊梁,纵死不折,宁死不屈。我娘说,生而为人,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既然你们非要助我一臂之力,那我何苦去拒绝呢?但你们记住了,你们给予我的力量,终有一天,我会用它来击败你们!”
“当我成为真正的万古第一人,我要这天下,每个人都是自己命运的主宰!”
“我命在我不在天!”
子歌选择了那条一路荆棘的道路——在这条路上,他要拨开迷雾,迷雾后面是什么,只能他自己独自面对;他要找寻真相,第九纪元百族消亡之谜,幕后黑手和弈棋者的身份,还有他自己的命运,他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与此同时,帝丹的力量积蓄到极限,瞬间爆发的力量将子歌的身体碾成虚无。
熊熊火焰里面,子歌原本戴在左手尾指的凤戒安静地悬浮,位于腹部处的那枚墨色的种子越发深沉,藏在眉心里面的《墨诀》依旧古朴。
除了这三样东西,还有一个微弱的光点藏在心脏处,只是子歌一直没有发觉,如今子歌被火焰焚烧成虚无,才显露出来。
身体消失,子歌的意识徜徉在一个温暖的地方。在这个地方,子歌似乎回到了婴儿时期,那种被娘亲抱在怀里,哼着歌曲入睡的舒适温馨的感觉;又像是回到了墨渊,他和小狐狸躺在大榕树上,晚风吹拂,他数着天上的星辰缓缓入梦。
下一刻,他从梦中醒来。
“他”站在一座高台上,“他”的身边还站着一群人,有男有女,但是看不清容貌,下面则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人海。他们狂热的望着高台上的人,就像望着自己的信仰,更可怕的是,人海散发的气息,表明着他们全都是帝皇强者!
正当子歌想要继续看下去的时候,画面一转,同样是这片天地,那些帝皇强者已经变成一具具尸体,真正的尸山血海也不过如此。
高台上的人纷纷冲向一处虚无,虚无之中,深不见底,那些冲进去的人,再也没有出来过。最后,轮到“他”自己了,“他”似乎嘶喊着什么,悲壮与无畏交杂在一起,子歌深深地感受到“他”的无奈、愤怒、悲恸、期待和希望。
子歌突然很想哭,但他只是一道意识,连眼泪都没有。
“他”终于冲进虚无,那一刻,子歌觉得自己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
外界。
火焰中,子歌的身躯开始重塑,长发如墨,眼眸清澈,皮肤的白皙让女人都感到嫉妒。那张脸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原本残留的婴儿肥变得更加坚毅,和那个堪称倾国倾城的余少白比起来……算了,还是不要比了,余少白那货甩了他十万八千条街。
《墨诀》还是牢牢霸住眉心的位置,隐藏在丹田的武道功种老神在在,凤戒自动套在左手尾指上,只有心脏中那个神秘的光点,子歌仍旧一无所知。
焰光消退,双眸打开,气息爆发……
士境……
十阶!
虽不敢说后无来者,但绝对是前无古人!
但这个前无古人的小伙子,睁开眼后的第一件事,是从凤戒里面取出一套衣服,毕竟身上的衣服刚才被火焰烧成灰了。
一袭白衣,长发如墨,嘴角似有若无的上扬,这一刻,他自信不比那个长着紫色瞳孔的家伙差多少颜值。
英远城。
“阿嚏!”余少白打了个喷嚏,警觉地抬起头,环顾四周,“肯定是子歌那小子又说我坏话了!”
“不许你这么说我墨大哥!”傅悦容在一旁听到这话,转过身来揪着余少白的耳朵,“过几天就是义母生辰了,你还不赶紧老老实实给我去挑礼物!我警告你啊,你要是再随便撩外面的姑娘,我就告诉义母,说你欺负我!”
余少白无奈了叹了口气,暗道:“长得帅怪我咯!”
……
帝冢,孤峰。
九层战塔从虚空中浮现出来,战塔有灵,这货根本就一直没走,只是隐藏在空间里面。现在一切尘埃落定,才再度出现。
子歌看着战塔,恨得牙痒痒,想要做些什么事情出出气。不过战塔是战帝的本源武器,就算是破除封印的烨煜大帝都要忌惮三分,所以,子歌“想要做些什么”,也就只能想想了。
九层战塔落在子歌面前,不知道是不是觉得自己坑了子歌一把,所以有些负罪感,直接从第三层处幻化出一道阶梯,不用子歌再一层一层打上去——虽然以子歌现在的实力,只要上一次的规则没变,那基本都是一拳就能解决的事,但总归是在浪费时间。
因此,九层战塔这个举动倒是让子歌气消了不少。
走进第三层,子歌瞟了一眼,发现那头恶犬的尸体还在,估计是战塔躲在暗处看戏看过瘾了,忘记处理了,这又让子歌好一阵不爽。
一扇光门出现,这回子歌可以确定,从这扇门出去,就真的是帝冢的第二重天了。毕竟第一重天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座孤峰,其他地方已经被坍塌空间给吞噬了。
穿过光门,一道腥风扑向子歌,眼看着就要划开子歌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