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比赛开始,胡碧月就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观看武士们每一个动作,每一种技法,每一种策略。
当郭良守擂者之位让给史长风时她很不解:“郭良何人?他为什么将即将到手的擂主之位让给史长风?难道他不是奔擂主而来?不是奔皇帝的高额赏赐、高官厚禄而来的吗?如果不是,他为何要上台?他上台就是为了打掉吕进的威风吗?就是为史长风扫平道路吗?他与史长风何关系?
她实在憋不住心中的疑惑,慢慢踱到秦江的身后,在一片吵嚷声中她轻声问道:“郭良何人?”
听到身后有人轻语秦江吃了一惊,转身望去,一个熟悉的身影展现在他的眼前。尽管胡碧月换成男儿装秦江也看出了她的真身,他惊愕地问:“你怎么来了?”
“看擂台赛。”
“朴罗大师同意吗?”
“同意了。”
为了不引起他人的注意,秦江马上转回头不再与胡碧月言语。一直以来,为了建啸林他没有亲自去龙泉寺探视胡碧月。建啸林后,史长风为秦江跑前忙后,再没有功夫跟着朴罗大师习武练剑了。前些日子史长风曾代他探视过一次,据朴罗大师介绍,胡碧月与胡碧云两个人各住一个偏厦,只有在练剑时她们才有交集,除此之外两个人都各自独处。
“胡碧月没有说什么?”史长风从龙泉山回来后,秦江憋不住问。
“没说什么,只是让我带话给你,她说她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他记得她的从前吗?”
“没看出来,我也没与她多说什么,只是湖天海地的与朴罗大师说啸林的事。”
听了史长风的话秦江非常放心,他知道朴罗大师不仅武艺高强还品行高洁。在他的手下,胡家姐妹只会安安心心地习武练剑,读经念佛。万没想到朴罗大师竟然百密一疏让胡碧月参加如此风险的擂台赛,这不是让胡碧月故意暴露自己的身份吗?没人发现则已,若有人认出岂不是坏了前程?坏了复仇大计?
此时的秦江十分焦急,他不知道胡碧月为何而来,她是耐不住寂寞观看比赛还是急于报仇想比试比试?
很快,主办方维护了秩序赛场又恢复了平静。史长风站在擂台上面很长时间没人应战。见此情景胡碧月摘下斗笠手持一把长剑翩然走向擂台。
秦江见胡碧月要与史长风一搏不禁惊出一身冷汗:“胡碧月?你要干什么?”他在心里底怒吼,“这么多的朝庭官员,这么多的京城遗老,还有这么多吴阶的眼线,胡碧月,你要自投罗网吗?”
真正的较量在擂台上开始了,秦江心灰意冷地看着胡碧月舞剑,看着史长风招剑,他的眼睛变得越来越模糊,他不明白胡碧月为何如此冲动?以卵击石?
没有几个回合,史长风因左手剑伤体力不支挥剑不力败下阵来。
“啊!”这个结局大大超过了秦江的想像,怎么会这样?擂主是谁他都不会在意,可这个擂主偏偏是胡碧月!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在他看来,现在的胡碧月就好像脱光了衣服让人识别她的真身一样。秦江头变大,脸变红,怒火腾腾。他能看出挑战者是胡碧月史长风就看不出来了吗?史长风即便右臂受伤也打得过胡碧月啊!他明明知道胡碧月的危险可他为何还要将擂主让给胡碧月?
此后发生的一切更让秦江更加摸不着头脑,胡碧月之后没有人再敢挑战,好像比赛就此停止了一样。
“怎么回事?”秦江越发不解,观众应该知道史长风是因受伤而败阵的不是真的敌不过胡碧月,胡碧月有何本事占据擂台?
过了一会儿,他从迷离中回到了现实,他让伍家奇上场。伍家奇在进行骑射时也是三箭三中胡碧月则是箭无虚发。
伍家奇为了小试锋芒信心十足地跳到了擂台上,毫不含糊地劈劈乒乓打了起来。不一会儿,他被胡碧月逼到擂台的边缘。他投降了,因为胡碧月剑指在了他的咽喉。
秦江越发不明白了,机敏聪慧的伍家奇何以这么快就败下阵来?再来一个!他就不信胡碧月有多厉害!他又派他最倾重的侯长海去比试,结果情况与伍家奇没什么两样也是不堪一击。还有谁?奚世勇?他有些迟疑了。但很快他又出手了,他让奚世勇出击。奚世勇也没有逃脱失败的命运……
“没谁了?”秦江迷惑了,“难道胡碧月真有绝世武功?”
胡碧月一连打败了几个啸林的弟兄,这些弟兄平时都是勤学苦练的高手,在啸林一百多个弟兄中他们也算是佼佼者。可今日他们谁也没有打败一个女流,难道胡碧月是神仙吗?再想想擂台赛,史长风打败了几个挑战者成为了守擂者,此时的他声名大振对后来的挑战者有很大的威慑力,很有可能在他的威慑下很多报名参赛的选手放弃了比赛。
“唉……”秦江绝望地长出一口气,他不明白一个好端端的擂台赛为什么被胡碧月给搅成这般模样?为了拿到擂台赛的霸主胡碧月连命都不要了!
一上午的比赛在主持人徐晃的哨声中结束了观众们潮水般涌出,人们都在议论这个身材细弱的擂主何以这么有威力?许多人带着满腹疑惑离开赛场。
下午未时,擂台赛继续。
可是,不知为何擂台上只有胡碧月的身影没有人再挑战了。
晋阳城已经被围半月之久了城破是迟早的事,皇帝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听说擂台赛已无人挑战他马上命令结束比赛,将胜出的前三名推到评审团前。几名老臣及评审团的成员组成一个小班底对胜出的三个人进行了当面考核。
前三甲就是胡碧月、史长风、郭良。
考核地点就在赛场的评审席前,三个人报上姓名后一起站在了评审席的台下,胡碧月报的名字是“元英”。
三个人除了郭良、史长风江湖上小有名气外,元英的名字不被大众所知。
兵部尚书林修首先发问:“当下晋阳危急诸位有何高见?”
郭良答道:“朝庭可增集兵力,待呼颜况疲惫不堪之时打退他的进攻。”
“若有兵力完全可以配合晋阳守军从外围攻打呼颜况,两面夹击,可惜,我们已无任何兵力。”林修无奈地说道,“ 我们只能再想别的办法。”
这时,胡碧月发表了自己的见解:“呼颜况围城数日,围而不破,这对远道而来的后周大军极为不利。他们粮草供不及时,军心疲惫,若我方按兵不动坚守城池,不日,呼颜况粮草失控会选择强攻,到那时我军变被动为主动消灭后周主力不是空话。”
胡碧月的一番话如雷贯耳,评委席上的所有人都很震惊,他们将头抬得很高眼睛盯盯地看着这个面容黑呼呼的黄牙小生。这个其貌不扬的小生竟然说得条条是道,句句在理。评委席上也有深谋远虑之人,也许他们也曾经对战场形势作过如此的分析,但他们都有一个过不去的坎:围困日久的晋阳城缺衣少食军队还有战斗力吗?后周军在损耗后齐军不也在损耗吗?关键在于:被围的晋阳城如何能将粮食运进去?
接下来的是史长风表明观点,史长风也同意胡碧月的主张——坚守晋阳。
“请问元英,我们坚持守城,我们是被动的守还是主动地守”?林修觉得这个叫元英的人挺懂战略不免多问一句。
胡碧月答道:“我说的坚守不是被动坚守而是主动坚守,我们可以通过地道往晋阳城偷运粮草,以备城内粮草不足造成恐慌。”
“这倒是不坏的主意,”林修遗憾地说,“可是地道没有修完啊!
“抢修啊!”胡碧月振振有辞, “地道修了三年已近尾声只要我们有足够的人力,三两天就能抢修完。”
“三两天?”林修很震惊,“那么复杂的工程怎么能这么几天就修改完?不对吧?”
“是的,只要三两天。” 胡碧月语气肯定,“只要快速抢修,我觉得还是来得及的。”
形势如此危急民众都在翘首期盼晋阳城早日解围,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人提出这样的建议林修非常重视。因为除此之外已没有任何良策了。
“请问元英年龄几何?何方人士?”
“在下17岁,家住冀东。”
“冀东人啊!”
很快,简短的考核就结束了,胡碧月、郭良与史长风获得御赐的二百两银子,至于谁能当上领兵得听皇帝的。
胡碧月很快回到了龙泉寺,她用热水将一脸的黑粉洗掉。早晨醒来时她在龙泉寺的庙外燃起一堆柴草将燃尽后的黑灰洒上了豆油装在点心盒里以留备用。她知道,草木灰可以掩盖她的容颜,不用太多只要在脸上轻轻地涂抹一层就行。
一切做好之后她去见朴罗大师。
“比武大会已结束,徒儿幸得前三甲获御赐白银二百两,此二百两银子徒儿决定捐给龙泉寺。”
“前三甲?”朴罗大师听闻此讯很高兴,笑道,“我早已猜到你能获胜,徒儿平时用心刻苦底子又厚,你不是擂主谁是?”
“徒儿谢朴罗大师的精心栽培!”说完,胡碧月给朴罗大师施了一个躬身礼。
“小事一桩,何足挂齿?你若不是生在将军之家耳濡目染哪里会练得如此娴熟?”
“徒儿原来不过是杂七杂八经大师悉心点拨徒儿技艺才有所提高,徒儿知今日成绩乃大师的功劳。”
“徒儿过谦了,你父乃天下名将武技超群他对你的影响非一日之功,你的哥哥个个都是天下虎将,你还能差吗?”
胡碧月轻笑一下:“小时陪哥哥们练剑每天学一点点,经不住日积月累。”
“说的就是!”
师徒二人又寒暄了些家长里短就各自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