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晓文看乔翔只顾低头写他的字,连她的话也不接了,她想着乔翔对她如此这般的态度,她也算是真的没了脾气。她摇摇头甩甩手朝炉子边走了。
她收拾完炉子,又对乔翔说:“乔翔,这屋里不冷,你就在这儿安心写歌吧,我去西院了。”
“别去,你过来。”乔翔说这话时候,他并没有抬头转身看郑晓文,而是低着头、写着字说的。
郑晓文一听这话,她也不和乔翔计较了,赶快把乔翔座位前排的椅子反过来,往乔翔对面一坐说:“什么事儿,说吧,我洗耳恭听,格格格格!”
乔翔看看郑晓文,他脸上仍然没有表情,又低头写着字说:“没事了,你去吧。”
这一次,郑晓文是真的别扭了,她起身把椅子正过来放好,没有再答理乔翔。
她心里别扭着,往门口走着想着: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变成神经病了!真是让人烦!烦!烦烦!她心里烦着去了西宅。
郑晓文一踏进东厢房的门,她心里的‘烦’一下就跑光了。她见表哥、表嫂们和那两个人,都像过年一样忙活着,她赶紧卷着袖子想下手。
杨依林向郑晓文摆摆手说:“郑老师,你看我们这六个人已经转不过来身子了,哪还有你的位置,你快去练你的节目吧。”
郑晓文看大表哥、大表嫂掌锅,二表哥、二表嫂管着菜案,杨依林剥鱼,秦梓曦烫鸡择鸡毛。她说:“你们都在忙,我哪能闲着呀!”
郑晓文说着,掂把小椅子往秦梓曦对面一坐说:“来,你择一只,我择一只。”
秦梓曦心里更是不想让郑晓文下手,可他一只手抓着鸡子,另一只手往鸡毛上烫着开水,他没法拦挡,嘴上着急地说着:“哎,哎,你别下手了!你别下手了!”
郑晓文只当没听见,她抓起一只烫好的鸡子就择起来。她看看手里的鸡毛说:“这鸡毛这么好看都给烫了,真是可惜。这要是做成毽子,那该有多漂亮啊!”
秦梓曦对她小声说:“你别嫌可惜了,你想玩毽子,等回来,我给你多买几个。”
郑晓文笑了说:“我只是说说,我小时候和同学们一起踢过毽子,后来就跳皮筋不踢毽子了。现在就算是锻炼身体,我也是只做体操就行了,不玩毽子的。”
秦梓曦说:“你说你想玩什么,我得空就上街给你买。”
郑晓文明知秦梓曦对她好,她也知道秦梓曦既然能说出来,就一定能做到。她赶快说:“谢谢你梓曦,我都这么大的人了,整天除了工作,还要学习,时间紧张得都不够用,根本没有想着玩的事,你就别想着去买了。”
秦梓曦多想给郑晓文买点东西,表示一下自己的心意啊,可郑晓文一说不买,他算是一句词儿没有了,还羞得他没有说出话来。
杨依林把鱼开剥好了,秦梓曦这边的两只鸡子也收拾完工。
聂通文朝这三个人说:“打下手的活已经就绪,没有你们三个人的事了,你们都去准备练习节目吧,做好饭了叫你们。”
郑晓文、杨依林、秦梓曦三人,出来东厢房的门,都进了东园。
杨依林说:“乔翔在辅导室里写歌呢,咱们就别进去打扰他了。干脆,咱们就在这花丛间的小径上,转转看看玩一会儿吧。”
郑晓文说:“好啊。”
秦梓曦说:“转转赏赏园景,赏赏月季花也行。”
三个人在园中转着,看着,他们看着雀梅、南天竹的绿叶红果;看着满树晶红,撒在枝条上的枸杞子。
他们看着红梅、腊梅、绿梅的花蕾上,已是初露红、黄、绿各自本色。
他们看着月季花,正在努力地展示着绚丽晚景;看着常绿树种,一棵棵、一盆盆,枝叶茂密郁郁葱葱。
他们看着这眼前景致,心里都在默默地说着类似这样的话:啊!生长在这小园中的树木、花卉们啊,你们无私,你们无畏,你们给这入冬的小园带来了一片生机,一片美丽!
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看着你们的翠绿,赏着你们的美艳,会觉得好温馨,好享受,好幸福啊!
杨依林看过盛开的花朵,他又看看这园中的那些,即将残败凋零的花儿们,不禁感慨万千。
他在心里感叹着:这园中的花儿们啊,你们为小园的美丽,曾经竭尽全力绽放着;你们为小园的芳香,曾经毫无保留地贡献了你们的华彩青春;你们为小园的温馨繁荣,鞠躬尽瘁衰老了你们美丽的容颜。谁来怜惜、保护你们?
怜惜、保护你们的,应该是这个小园的主人!也应该是这个小园!
如果我是这个小园的主人,如果我是这个小园,我会把你们置于我宽广的胸怀里,高筑环抱的臂膀围墙,为我的花儿们遮烈阳,挡暴雨,抵风霜,御严寒,让你们倍受呵护,使你们延缓衰老,青春常驻!
如果我是这个小园的主人,如果我是这个小园,尽管我围墙中的花朵无能抗拒自然规律,已是老衰残败失去了往日的娇妍美丽,我依然会把你们拥在我的围墙之中,我依然会倍加呵护永不放弃,等待、企盼你们,年复一年的重生!
如果我是……
郑晓文见杨依林站在花丛前,一动不动地凝神发愣,她抬手碰一下秦梓曦,轻‘嘘’了一声,摆摆手指指杨依林,让秦梓曦看。
这两人看杨依林已经静静地站了两分钟了,也不见杨依林动一动,郑晓文不由自语起来:“长时间站着不动会冷的。”
郑晓文自语着,离开秦梓曦走到杨依林面前,不出声地歪着身子看着杨依林的脸。
杨依林看到郑晓文,他这才“哦”一声,从沉思中走了出来。
郑晓文问他:“依林,你在想什么呢?”
杨依林下意识地抬手搓搓后脖子,说:“没什么,刚才看着花朵走神儿了。”
郑晓文说:“外面冷,咱们去书房吧?”
杨依林边转身边说:“走,去书房练练歌也行。”
两人叫着秦梓曦一起去了西宅。郑晓文到西厢房拿了吉他,三个人进了书房。
书房里,郑晓文挎好吉他说:“梓曦,我给你伴奏,咱们再练练《俊女孩》。”
秦梓曦当着杨依林的面,没好意思露出什么表情,他只高兴地说:“好啊,这个大方桌前边,就是咱们的舞台,来,开始练。”
杨依林见秦梓曦、郑晓文两人,像真的上了舞台一样,认认真真地练起来。他心里很不是滋味,转身就坐了钢琴边的椅子。
杨依林虽然离那两人远了一点,可他不想看到、也不想听到,郑晓文和秦梓曦一起表演唱这首歌。他把椅子一反转,面向钢琴坐下,双手托着两腮,两个中指将两个耳孔一捂,闭着眼睛不出声地练起了自己的歌。
直到聂智文在书房门外,叫他们三个人去吃饭,杨依林的两只手才松开耳朵,转了身。
三个人停住唱,郑晓文说:“你们两个都去东屋吧,我去东院叫乔翔过来吃饭。”
杨依林抢先一步走到门口说:“让我去叫。”他说着,跨出书房门朝东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