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四日晚上,旬力大师竟也派人送来请帖,木贵殷考虑再三,道:“旬力大师估计也是看上了你的潜质,我觉得如果你未来在格物上想要有所发展,能得旬力大师指点一二,对你肯定大有脾益,哪怕只是维护一下关系,也没有坏处。”
原本阿吉是极不愿意参加这样的宴会,不过格物大赛上,他对旬力大师的印象极佳,毕竟这算是为数不多支持他研究不用原气的格物之人,他考虑了一下,也就没再推辞。
次日傍晚随着旬府安排的马车,阿吉来到了地处城西的一处宅子,这是一处不算豪华的宅子,不过一路进来却是一番别致的格局,看得出旬力大师也是花了心思在上面的。仆人把他带到一间雅致的厢房,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推门而入的正是此间主人旬力。
旬力笑容满面地看着阿吉,道:“邱吉小友,数日不见光彩依旧。”
阿吉忙躬了躬身还礼道:“大师过讲了,不知道您叫在下过来,所谓何事?”
他单刀直入,让旬力略有些惊讶,道:“小友快人快语啊,其实也无何大事,数日前一别,对小友格物上的见解甚是钦佩,这才邀请小友过府一叙。”
阿吉笑了笑道:“大师客气了,在您面前哪敢谈见解。”
旬力道:“此言差矣,虽然老夫研究格物数十载,岂不闻格物致知不分先后。”
阿吉道:“大师说的是,是在下过迂了。”
旬力道:“邱吉小友,老夫有一事还请小友解惑。”
阿吉道:“大师请说。”
旬力道:“日前于格物大赛,小友为何为想要制作没有原气的格物呢?”
阿吉眼神狡黠地看了旬力一眼,道:“既然大师您问起,在下也想大胆问您一句,格物为何一定要有原气呢?”
旬力一楞,随即哈哈一笑道:“说得好,这回倒是老夫过迂了。”
阿吉道:“其实,若真问起原因所在,也许是因为从小生活的环境,在我身边的都是些普通的人,原气对他们来说,是一种高不可及的事物,更不要说以原气驱动的格物了。我娘曾说过,人分三六九等,已经无法改变,但格物却不应该分三六九等,格物只有为所有人存在,才有其意义!”
“能说出这番话,你娘真是个了不起的人啊!”旬力大师感叹道:“你看看,老夫只顾与你谈话,都忘了先招呼小友了,来,来,我们到偏厅去边吃边聊。”
随着旬力来到偏厅,一桌席面已经摆好,诸道冷菜已上桌。阿吉见桌上竟摆着三副碗筷,道:“大师还有客人吗?”
旬力忙道:“是,此人是老夫的弟子,听闻小友要来,便说要来做陪,不知道小友可会介意。”
阿吉本就是洒脱之人,只道:“不妨不妨。”
两人刚要坐下,门口便传来一阵脚步声,一名年青人迈步而入,阿吉抬头望去,来人约十八九岁,比自己略高半个头,眉清目秀气宇不凡,一身打扮也是相当得体,衣衫整洁平滑,却又不奢不华,烘托出那气质,让人一眼见到,就有一种很愿意亲近的感觉。只见此人进得屋来,一拱手对旬力道:“弟子来迟,师父勿怪。”
又转身对阿吉作揖道:“想必这位就是邱吉邱公子吧,在下芈天尹。”
阿吉还礼道:“芈公子好,在下正是邱吉。”
芈天尹道:“近日常听老师提及公子,今日一见果然是一表人才。”
阿吉道:“芈公子客气了。”
旬力道:“好了,好了,不要站着说话,既然人已到齐,我们入席吧。”
三人来到筵席前,阿吉见旬力似乎有意把正北主位让给芈天尹坐,而对方却自觉坐在了侧位上,主位依旧留给了旬力,阿吉做为来客,自然就坐在西宾位上,虽然只是小插曲,但他心中却难免疑惑,这芈天尹既是旬力的弟子,怎么大师反而对他更为尊敬呢?让人不解。
三人坐定后,芈天尹道:“今日多有唐突,只是在下从未见师父对何人如此推崇备置,实在忍不住想见公子一面。”
阿吉道:“芈公子客气了,那是大师的错爱,在下真是受之有愧。”
芈天尹道:“哪里,哪里,听师父说起,邱公子在格物上见解非凡,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阿吉忙道:“不敢当,不敢当,今日能与大师和芈兄在此相聚,在下也很是高兴,只是不知大师邀我过来,所谓何事。”
旬力呵呵一笑道:“并无要事,老夫这弟子喜好结交四方友朋。那日比赛过后,老夫向他提及你,他便迫不及待的让老夫相约,要与你见上一面。”
阿吉听后,‘哦’的一声道:“原来是芈兄想见在下,不知所为何事呢?”
芈天尹道:“在下只是仰慕公子的才华,才请老师成全,让我与你见上一面,并无他意,我们闲聊家常,无须太过拘谨。”
旬力也道:“对,对,我们闲话家常,无须拘谨。来人,上菜。”
对方如此说,阿吉也就不再追问,临出门前木贵殷其实有所交待,他猜测对方相邀应该不会有什么特别之事,估计是看中了阿吉的潜质,起了拉拢之心,要知道越是出色的学员,越早会得到各方面的关注,阿吉在大赛中的表现可圈可点,确实是具备这样的潜力。
十数道精致菜色陆续上桌,三人边吃边聊,这芈天尹确是个善聊之人,学识渊博,用词得体,说的话句句舒服,让人听了如浴春风。相谈间阿吉还发现,这芈天尹竟是对五行格物都有所深通,以一己之力涉猎五行格物,那需要何等的才华,才能做到,心中不禁更为佩服。
筵席过半,仆人端上一道菜,旬力道:“小友,这道岁寒三友,是老夫特意为你而备,这是以二十年的‘岁’入的菜,对身体大有好处,不几日你就要出发去参加九州大赛。这道菜你一定要多吃一点。”
‘岁’是阿吉见到的第一种灵兽,没想到竟有机会吃到以‘岁’入的菜,微尝一口,确实美味无比,入口后,只觉一股暖流走遍全身,全身经脉穴位似被清洗过一遍般,丹田气府好不舒畅。
三人相谈甚欢,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已到了筵席尾声,阿吉起身告辞,旬力和芈天尹也没多做挽留,送到府外,两人目送着他的车驾离去,芈天尹这才缓缓地道:“老师,此人确实见识不凡,您要多加关照。”
旬力一个躬身,道:“王子殿下,您放心,老夫知道怎么做,不过此子心智沉稳,不能以寻常手段笼络,需以诚待之。”
芈天尹点了点头道:“老师说的是。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还需及早准备。”
“老夫明白。”旬力道。
芈天尹抬头望向东北方向的星空,略为沉默,便不再言语,登上身前的马车。
阿吉的马车停在了旅店外,下得车来只觉身体火热,似有一种坐在热坑上的感觉,看来,那道岁寒三友确实大补,他不多停留,回到房间,虽夜已深沉,可他却睡意全无,既吃了大补的食材,又岂能浪费,怎么地也要修炼吸收一番。
打坐运行一大周天,身上的燥热才慢慢散去,在药效的助力下,他竟触摸到了修炼的最佳状态,进入到忘我的境界中。朦朦胧胧之间,他似乎感到自己的脑海里闪现出三个字,字符跳动闪烁,不同于自己所学过的字,可是不知道为何他却看得懂,‘御剑诀’正是在自己脑中闪现的三个字,字符化作一道光,光影变为人影,人形虚影上下不断的跳动,每一式动作都配合一条白色的运行路线和一道口诀。数次变化过后,动作开始重复,如此数遍,直至他记住动作、原气路线和口诀后,那个虚影才慢慢消失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睁开眼睛,天色已经大亮,经过一夜修炼,阿吉明显能感受到原气又提升了许多,只是昨夜的事,究竟是何种情况,他百思不解,忍不住自问道:“御剑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莫非是做了场梦吗?如花,在吗?”
彼岸花的声音响起:“在的。”
阿吉道:“如花,昨晚是怎么回事?”
彼岸花道:“昨晚吗?你吃了‘岁’入菜的大补品,回来修炼不是,没什么事啊!”
阿吉奇道:“啊,你没有看到昨晚在我脑海里出现的虚影吗?”
彼岸花莫名其妙地道:“虚影?什么虚影?没有啊!你莫不是吃得太补了,胡思乱想了吧。”
阿吉道:“滚蛋,我是这种人吗?”
彼岸花道:“这可说不准,毕竟,又到了万物复苏的季节了,随着……”
“少扯这些有的没有,你有听过御剑诀吗?”阿吉问道。
彼岸花道:“御剑诀?那是什么?”
阿吉道:“我也不知道,昨晚修炼的时候,突然出现在我脑海里,反复共有六式。”
彼岸花道:“出现在你的脑海中?不可能吧,我怎么什么也没看到?莫非你能自己打通穴位,还能自己领悟技能吗,这么神奇吗?”
阿吉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彼岸花道:“我哪知道,不过话说回来,我倒也不吃惊。”
“哦,怎么说?”阿吉道。
彼岸花道:“你想啊,自打我遇上你,奇怪的事就没少过,反正我是见怪不怪了,既然有什么新的技能,你就练看看嘛,大不了就是一死,如此刚好,我正可以脱离契约重归自由。”
阿吉道:“如花,按你所说我既是个怪胎,你怎就知道我死了之后,你能脱离契约,万一脱离不了呢!”
“这……”彼岸花被问得哑口无言。
阿吉轻笑一声道:“所以,你最好老老实实地,好好给点有实用性的意见。”
威胁,这是明目张胆的威胁,可惜彼岸花只能默默的认栽,谁让当初自己说漏嘴,让对方知道自己原本是想占据他的身体来着,它无奈地道:“知道了!那些招式你可都还记得?”
阿吉道:“记得。”
彼岸花道:“那你就随便挑一式,以少量的原气为引练练看,若身体并无不妥,再试第二招,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别的办法。”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阿吉想了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