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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从此以后相忘于江湖

下午临上课前的十分钟时,李慧子终于走进了高三理科优(二)班的教室。

坐在位子上的李浩宇和冷冷同学,自从李慧子迈进教室的那一霎,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让他们心疼的李慧子,他们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李慧子还没有走到位子上,李浩宇就喜极而泣地跑了出去。

“萧尘,萧尘,慧子回来了。”

李浩宇站在理优(一)班的后门对萧尘激动地叫道。

萧尘二话不说的就从位子上跑到理优(二)班,仙女也跟着跑了过去。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冷冷心疼地帮李慧子拉出放在她书桌下的凳子喃喃自语道。

李慧子依旧一副沉重的表情,什么也没有说,就直接坐了下去。

这个时候,谁还会计较她这般无礼的无视呢?

刚坐下,萧尘就跑了进来。

“你……回来了?”萧尘站在李慧子的书桌旁,小心翼翼的温柔道。

李慧子缓缓地抬起头,看到萧尘,眼睛瞬间模糊了,她什么也没有说,又重新把头低了下去。

萧尘看着她那模样,心里难受极了,他好想好想抱抱她。可是,现在是在教室里,他不能那样。

他只是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拍拍李慧子的肩膀说:“有我在,你还有我。”

“慧子,你可回来了,我好想你啊。”仙女此时从外面冲了过来,紧紧抱住了李慧子。

李慧子再也忍不住了,也依偎在仙女怀里嘤嘤地哭了起来。班上的其它同学不明事理地笑嘻嘻地都向这边瞧来。

是啊,李慧子的悲伤,他们怎么会知道?

--

下午第一节课下课后,李慧子就被她的班长任孔老师叫去了教师办公室。

走进教师办公室后,孔老师专门搬来了一个椅子,他让李慧子坐在他的办公桌旁和他紧挨着,他又给李慧子倒了一杯温开水放在了李慧子的面前。

他看着低头不语的李慧子关切的说道:“回来就好,今天晚上,好好的睡个觉。明天轻轻松松地上考场。咱们把心放空,咱们什么也不想,一切等高考后再说,好吗?”

李慧子一开始并没有说话,过了好大一会儿,她才悠悠开口道:“老师,你说我父母都不在了,我还上学做什么?我现在吧,觉得我每活一天都是在受折磨。”

说完,那泪水滴滴答答的从她的面颊两侧滑落了下去。

“孩子,你呢也不比我女儿大几岁。遇到这个事,我知道你一时也无法面对,心里很难受。但老师希望你今天就收拾好心情,振作起来。你还年轻,你还有很美好的人生等着你,你不能被眼前的这些一时的困难所打倒。你相信老师,这些以后都会好起来的,一定都会好起来的。”

“是这样吗,老师?我怎么感觉好不了呢。”李慧子又喃喃自语道。

“会好的,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孔老师一边说着也一边轻轻地拍打着李慧子肩膀说。

临走出教师办公室时,李慧子对孔老师说:“老师,谢谢你,谢谢你的教诲,我会铭记在心的。”

说完她又向她的班主任深深地鞠了一躬。

“老师,对不起了,我要走了。”她转过身又在心里深深地默念道。

从教师办公室出来后,李慧子并没有直接回她的教室,而是向看门的大爷嘀咕几句后就走向了校外。

李慧子,在一中,还有谁不认识?看门的大爷一看是她,简单地问了她几句“去干什么?办什么事?”后就直接给她放行了。

她走出学校大门,直接走到了学校对面不远处的一个长途汽车售票点。

站在售票的窗口前,她傻傻地发着楞,直到里面的工作人员叫她,她才冷不丁地反应了过来。

“姑娘,去哪?”售票员问道。

“南方。”她茫然地回答道。

“长江以南都可以称作是南方,我是问你要去哪个城市?”那个售票员不耐烦地说道。

“那明天上午在9:15分左右能发车的班车是去南方的哪几个城市?”她若有所思地问道。

明天早上开考时间是9:00,她只要能9:00前准时跑出学校,再花个5分钟左右跑到这个汽车站,她是有时间逃跑掉的,她在心里盘算着。

那个售票员不解地白了她一眼,疑问道:“小姑娘,你不会是要离家出走吧?”

“怎么会?怎么会?”她马上摆出一副笑嘻嘻的表情假装轻松道。

那个售票员又打量了她一下,摇摇头就在电脑上查了起来。

“有到达S市和H市,你想去那一个城市?”售票员过了一会儿问道。

“H市吧。”她毫不犹豫地说道。

也许是因为她从小看新白娘子看多了吧,当她一听到H市时,她就觉得特别地亲切。

“请把你的身份证出示一下,还有,你是要坐票还卧铺?”那个售票员又说道。

“坐票。”她一边说着一边把身份证递了上去。

她不解地是,汽车也是有卧铺的?在她的印象中,卧铺好像只存在于火车。

当她从售票员手中接过汽车票时,她又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就把它和身份证贴在一起放在了自己的裤子兜里。最后,她就向着学校的方向走去。

当她走回教室时,已经是上课时间了,恰好那节课是语文老师的课,语文老师正站在讲台上,认真地交待着明天上午第一场开考的语文时注意的细节。

当他看到李慧子站在门口后,他就很温柔地说了一句,“快回到座位上去。”

等李慧子刚坐下,他又苦口婆心地开口道:“明天开始考试时,一定要看清楚问题再回答,两个半小时的时间足够你们用了。还有那些平时写字忒潦草的同学,明天一定要控制,千万要把字体能写的能有多好看就有多好看,到时候遇上个开心的批改作文的老师,说不定还能多给几分卷面分。”

……

语文老师在那三尺讲台上,用心为同学们上着最后一节课,而李慧子在心里已经盘算着今天晚上怎么和萧尘做最后的告别了。

--

明天高考,今天是2003年6月5号晚上,就没有晚自习了。

在下午放学前的最后一节课上,孔老师才把他们的准考证和考场分布序号发给了他们。

李慧子、萧尘、冷冷、李浩宇、仙女和胖胖他们的考场都被分在了一中的本校。但,只不过就李慧子一个人被分在高三教学楼这边,而他们其余五人都被分在了高一和高二教学楼那边。

也许,这是上天的安排,它故意给李慧子逃离熟人视线的机会。

最后一节课下课后,同学们拿着自己的准考证在孔老师的再三啰嗦下“晚上不要乱吃东西,明天准考证、身份证,千万不要忘记带了。明天考试千万不要迟到……”,飞快地逃奔出了教室。

冷冷看着李慧子,迟迟没有离开有意思,他也没有从位子上站起来。

他看着李慧子,关心的幽默地说:“答应我,明天好好考。等你考好了,我以后学会了开飞机,带着你到碧蓝的天空里去潇洒。”

李慧子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冷冷说:“冷冷,谢谢你。谢谢你在高中三年一直陪着我,认识你真好,祝你高考旗开得胜。”

“谢什么?咱俩是好哥们,还谁跟谁?等考试完了,我们好好去放松一下,也好好给你调整一下心态。那我先回去了,我今天要回家住。”冷冷站起来拎起书包说道。

“嗯,加油。”李慧子点了点头道,又目送着那阳光男孩的背影离开。

“冷冷,保重。”当那男孩的背影彻底消失在李慧子的视线外时,她又在心里默念道。

--

傍晚时分,操场上的看台上,李慧子和萧尘相互依偎着。

“不哭了好不好?不然,明天考试时眼睛疼就麻烦了。”萧尘看着依偎在自己身上的李慧子温柔地说,又轻轻地帮她拭去脸上的泪花。

“萧尘,你答应我,这三天考试,你都要全力以赴。不然,我以后再也不要理你了。”李慧子若有所思地说。

“嗯,我定当全力以赴。你也是,你也要答应我,同样要全力以赴。”萧尘温柔地回应道。

“萧尘,抱抱我好吗?”李慧子并没有承诺萧尘她会好好考,而是深情地看着萧尘求抱抱。

因为,她知道这一别将是无期,有可能是在以后的余生里她都不会再见到眼前的这个人了。

想到这里,李慧子觉得心口难受极了,但她还是面不动色地看着萧尘。

萧尘轻轻地把她拥在怀里,李慧子紧紧地抱住了这个让她舍不得的怀抱,闭上眼睛,闻着那熟悉的专属于萧尘的荷尔蒙。

她轻轻喃喃自语道:“萧尘,谢谢你,谢谢你喜欢我,谢谢你让我喜欢你。”

“我爱你,我的男孩。”她又在心里默念着。

“以后,余生,我都会一直陪着你,不管什么时候,你都不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你身边都会一直有我在。”萧尘抱着她深情地说。

一直都会在我身边吗?怎么可能呢?我马上就要离开你了,她在心里自嘲着。

“萧尘,答应我一件事好吗?”她又开口问道。

“嗯。”萧尘直接点头道。

“接下来的三天考试中我们都不要再碰面了,等考试结束后,咱们再联系吧。”李慧子又说道。

“嗯,都听你的,但你要答应我,好好吃饭。”萧尘宠溺地说。

他以为李慧子在关键时刻不想儿女情长,会影响他们的高考,他想都没有多想就果断的答应了李慧子提议。

他怎么会晓得?这是李慧子故意逃离他的安排;他又怎会知道?这一别将是N年;他当时如果晓得,他怎么可能会放手?

--

当天晚上,高考前的一个晚上,仙女也回家住了。

李慧子一个人趴在宿舍的床上,分别提笔写了三封信,又分别装进了三个信封里。一封是写给她的班主任和校长的,另一封是写给李浩宇和仙女还有冷冷和胖胖,最后一封就是给萧尘的。

她把那些信封好,塞在了她的床上的枕头下。她又拿出整个高中时代的相册薄,把它塞在了自己的书包里,那里面有她整个青春的美好回忆,她要把它带走,至少以后还有它陪着她,她也不会太孤独。

她又从床上多本故事会里拿出了两本她最喜欢的,然后和她的高中毕业证一同随手塞在了书包里。

最后她拿着她的准考证,看了一眼,就随意地塞在了她的枕头下面,随后她躺在了床上打开了随身听,听起了陈奕迅的《十年》,“如果那两个字没有颤抖,我不会发现我难受,怎么说出口,也不过是分手……”随着歌声,两行清泪又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了下来。

第二天,当她和萧尘、仙女、冷冷、胖胖、还有李浩宇在学校公园前,说了最后一声“加油”后,她又微笑着目送他们进了考场,最后她像逃犯一样趁着一中还没有关上的大门,挤过围观的学生的家长,疯了似的向着对面的汽车站狂奔。

“我走了,我所爱的和爱我的人,自此以后,我们即将相忘于江湖。”

她一边流着无声的泪水,一边无厘头地狂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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