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的唢呐声吹出了一派祥和喜气的景象,大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端看那迎亲的队伍就拉出了长长的两条人墙,抬嫁妆的,打幡的,吹吹打打的,抬轿子的,前前后后不下百人。
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大富人家才有这样的气派,也不知是谁家的女儿如此的好福气嫁进如此豪富之家?
什么?那娶亲的不是豪富之家,开什么玩笑,穷人家能有钱摆出这样阔的排场来?真是有意思的紧!
唉,那是果亲王府的小王爷穆清扬娶新娘,是皇室权贵娶亲,哪里会是什么豪富人家呀!
什么,什么,王爷娶王妃?那轿里面坐的是谁家的女儿,居然如此好福气?
什么福气不福气,是福是祸还两说呢?是个可怜的女娃娃呀,才九岁啊!怕是没几天就要守寡了!
什么?那新娘才九岁?开什么玩笑?这要从九岁开始守寡,那守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呀?这话你老兄也敢说,这可是诅咒王爷早死早超生的犯上的话咧,也不怕被人听见砍了你的脑袋。
想砍就砍吧,这皇家哪里还会有一丝的公道给我们这些普通百姓呀!
“喜儿,喜儿……我苦命的女儿呀!”
就在看热闹的路人们在为这桩婚姻的好坏作着各自的评论的时候,从喜轿的后面约有几百米远的地方,一个衣衫朴素,素面朝天,颜容娇好的女子跌跌撞撞的追在那浩大的迎亲队伍后面。
“呸呸呸!什么苦命不苦命的,这大喜的日子里你这当人娘亲的还会说句吉利的话不?这可是你那姑娘自己个儿愿意的,这是享福的事儿,虽说是给王爷冲喜,可好歹也是当王妃,总比跟着你过那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强,再说了王府不是还答应了替你延医治病,供你的后半辈子吗?这可是你们娘俩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那跟在喜轿边上的浓妆艳抹的媒婆子,一边挥动着手里的帕子,一边口沫横飞的舞动着她的三寸不烂之舌。只是她的话儿好像还没有完全说完,便被那素面朝天的女子给生生打断了。
“她孙婶,快别说这样的话,司徒心如就是饿死病死了,也不能卖自己一手养大的女儿呀!烦你跟王府说一声,这一桩婚事不算数,我那女儿太小做不得主,心如这就领她回去。”
司徒心如,原大西王朝前任宰相偏房所出,只因在八年前与江湖侠客段行飞关系暧昧,被宰相夫人以不贞之名赶出了宰相府。被段行飞好心收留,从此与段行飞父女俩相依为命,七年前段行飞外出访友,至今未归,她们的生活从此开始有了大的变动。
司徒心如的话语还没有完全说完,便被那个媒婆挥动着她手里香气袭人的帕子给打断了。
“我说心如呀,你这是在开什么玩笑,还当是你娘儿两个过家家,一会儿东一会儿西呢!这王府娶亲是何等的大事,肯将喜儿体体面面的用八抬大轿抬进王府,这已经算是人家老王妃给你们天大的面儿了,别还不知趣的横生枝节,就是鸡飞了蛋打了,你女儿也还是要嫁进王府!你要真是为她好,就别挡在这儿触她的楣头了!”
孙媒婆,大西王朝首府最有名的媒婆,自称只要有了目标,没有她说不成的媒,除了司徒心如那一壶不开的死水。
听着那媒婆的一番话儿,司徒心如两眼瞪的滴溜溜圆的傻眼了,如果她答应了邻镇方百万的续弦,那么今儿她的女儿就不会为了给她治病答应嫁进王府冲喜了!
悔呀!千悔万悔又有什么用呢?就是悔断了肠子,她的女儿也还是要坐着花轿进王府呀!
心如的两眼傻傻的看着那抬着她女儿的花轿越走越远,直到淡出了她的视线,她眼中的泪水才顺着脸庞哗哗地流下来。
“心如,喜儿如今也有了人家,你现在可以跟我走了吧?”
方百万?那个邻镇几次向她续弦不成的方百万,他怎么会在这儿?他跟喜儿嫁进王府冲喜一事有什么瓜葛吗?我们娘儿俩只是简简单单的过自己个儿的日子,平素并没有出去招惹什么人,这王府冲喜怎么就偏偏就找上我们了呢?还说什么我家喜儿的八字刚刚好跟他们小王爷的贵人命相合,这都是从哪里蹦出来的一档子事嘛!
“百万,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如果喜儿她爹回来了,我要怎么跟他说,怎么跟他说呀!我把他女儿送进了火坑里呀!”
方百万,大西首府东边相邻镇子中的首富,于六年前来首府洽谈生意时,偶然得见了上街卖刺绣品的司徒心如一面,对她一见倾心,几次三番请人说合,续娶她做他的当家夫人,却一次又一次的碰壁遭拒。
“心如,你别傻了,八年了,你跟着他没名没份的八年了,替他把女儿都养大了,可他人呢?一去就不知道回来!他在的时候也从来没说过要给你一个名份,要娶你进他段家的门儿,只有你还傻傻的自己一个人苦守着替他养大了女儿,一个未婚的大姑娘替人养女儿,你心里好受呀!你怎么到现在就还不知道醒悟呢!”
是呀,方百万这话虽说听上去扎耳,可句句话儿都是真呀,的确是八年了,从她走到段行飞身边,到段行飞收留她一起过日子,再到他离奇的离开,他从来都没许给她一个承诺,甚至是连一句话儿都没有留给她。
咳咳……以手帕捂嘴一阵清咳过后,司徒心如的手帕上多出了一抹殷红的鲜血,如果不是她这段日子一直在咳血,喜儿也就不会为了给她治病答应嫁进王府了。
看着自己手帕之上的血迹,司徒心如的身子晃了一晃,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方百万眼疾手快的一把揽过她,将她抱到了边上不远的一个马车里,随着方百万的上车,马车头也不回的向着城外疾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