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秋生,你不想干电台记者了!爸找郑台长好不容易把你弄进去,你都干了快三年了,说不干就不干了吗?你都多大了,快26了,折腾不起了!”秋生爸爸在电话那边急得冒汗,这件事他还没跟妻子说,一心只想先把秋生劝回去。
“爸,我一毕业就进电台,从小到大都听你们安排。现在这份工作是我喜欢的,工资待遇也不错,你呀就别担心我了好不好?”
“秋生,你是不是因为什么人才这么做的?你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和你妈?”毕竟女儿是父亲的心头好,章珂连质问都不舍得,情急之下也并未发火,更像在试探女儿的心思。
秋生心想估计是台长跟老爸说了些什么,必须想个办法消除老爸的顾虑。
“爸,郑伯不会是跟你说了夏以冬吧?那就是我的一个老朋友,前几个星期来台里找我,他刚调来北京正需要助理我才答应的。哎哟爸。我都这么大了,公司给我的薪资是台里的两倍,我也很喜欢这份工作,怎么就不能换工作了啊?”
“我的宝贝闺女,多少人抢都抢不到的工作你不做,去当什么艺人助理,会有多大的发展空间?不听老人言,吃亏的总是你,你不听老爸的劝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我告诉你,郑台长目前还留着位子给你,你赶紧回台里去。”
“我……”
章珂不等女儿说话就打断了她,落下一句“下个月我和你妈去北京看你,必须看见你回台里工作!”听着电话被挂断的忙音,秋生一时心情全无,她好不容易坚定留在S公司的心意又被打乱了。
夏以冬见秋生从进门到现在都是一副心事沉沉,闷闷不乐,一反常态的表情,忍不住问她发生了什么。秋生什么也没说,捡起一支落在地上的笔,快速调整心情,酝酿着朝夏以冬挤出一丝微笑。
秋生并不希望由于自己的原因影响工作的进度,她知道,只有把握住每一次上镜的机会,夏以冬才有在S公司立足的可能。
“别掩饰了,笑得比哭还难看,家里发生什么事了还是钱包被人偷了?”夏以冬出于对助理的关心,也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真的没事,不用担心我,昨天晚上我写了一些歌词,你看看。”秋生仍在犹豫是去是留,更不希望夏以冬看穿她的心思。
见秋生岔开话题,夏以冬只好避轻就重,接过秋生写的歌词粗略地看了一遍。
“是为《千寻》写的吗?”凭借歌词的声韵,夏以冬猜测。
“嗯,是啊。碰巧我们都喜欢《千与千寻》,就即兴发挥一下,我第一次写歌词,不能用的话就当练手吧!”昨夜回去后,秋生辗转难眠,把近来发生的事全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思前想后,音乐也曾是她的梦想不是吗?只可惜后来为了考大学,把时间都扑在了一堆堆试卷里,梦想终沦为泡影。
在夏以冬身边的这些日子,秋生体会到歌手的不易,亲眼目睹了一首首民谣如何从创作者的指间被谱写完整。原来这是一张用音符编织而成的网,将那些倾听的人笼在一起,网中是一个让他们可以心灵相通的梦,将那些共振的频率汇聚起来。如果不是几个星期之前那场闹剧,或许现在的秋生会更倾慕眼前的夏以冬,因为他的敬业,也因为他的才华。
夏以冬看完歌词再看一眼秋生,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觉。
“如若我闻/遗忘是爱过的印痕/你的姓名/要用记忆来完整……写得还挺不错。”
秋生窃窃地眨眼轻笑,问:“只是不错嘛?就没觉得特别走心?”
没等夏以冬接话,阿彬就出现在办公室门口,他找秋生安排下周综艺节目的事。一通部署后,秋生忍不住问阿彬,你为什么要知道以冬喜欢谁?阿彬懒得回答她这样幼稚的问题,只道:“你如实告诉我就可以了。”
“为什么?!如果没有理由,你大可以自己去问夏以冬啊!”
阿彬每次找秋生都要过问这件事,明明属于夏以冬个人的秘密,为何要她费心去打听。即便秋生知道以冬爱的那个人是千兰,可要她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总觉得别扭!除了出于良心道德上的谴责,还因为不久之前,夏以冬开诚布公说喜欢的那个人是她自己。
阿彬不耐烦地瞥了一眼秋生,语气里带着怒气:“难道夏以冬没有教会你怎么做助理吗?”
夏以冬说过,明星艺人没有太多所谓的隐私,可秋生依然想保护住他最后的这点秘密。
“夏以冬他没有喜欢的人,他每天只知道工作,根本没时间想这个。满意了吗?我可以走了?”
“那总有喜欢的类型吧?”阿彬抓着话柄顺藤摸瓜,欲刨根究底。
“你……”秋生脑海中浮现出贺千兰的模样,迟疑半天终于说,“大概就喜欢那种长发飘逸,五官立体,热情奔放,可盐可甜吧。”
“行了,这些是夏以冬下周出差的机票和具体安排,你拿去收好吧。对了,第一期节目的歌单已经派发给制作组了,告诉夏以冬用心准备,这档节目能火的话对他今后的事业会有很大的帮助。”
秋生悻悻地拿着文件走出办公室,每次见阿彬都仿佛整个人被掏空了,夏以冬从不过问阿彬知道什么,阿彬也从不当面去问夏以冬这些问题。秋生就如同他们之间那支隐形的传话筒,可她始终不明白为何要如此麻烦。
正巧Gay迎面走来,想来他也是做助理的,说不定能解自己心头的疑惑。
“你们拍完宣传片啦?”Gay刚从马来西亚回来。
“昨天才拍完明天还要飞回去补镜头,今天又有个平面杂志的广告要做,哎哟真的是要把我忙爆炸了!还是你舒服。”Gay的意思秋生明白了,拐着弯说千兰比夏以冬红呗。
“呵呵……千兰这么红,你也可以再请一个助理啊,何必什么都亲力亲为?”秋生想套Gay的话,便想了一个合适的切入口。
“千兰红不代表我红啊!再说,找个助理我更累!”
“为什么更累?”做记者的心思甚密,秋生感觉自己想要的答案正要呼之欲出。
“你也是做助理的难道还用问我吗?再找个助理能盯得住自家艺人吗?真是。愚蠢的问题。”
“这么说,阿凯也会问你千兰的隐私?”
“废话,不都是这样吗?”
“难道你知道贺千兰所有的事情?”
“肯定啊!怎么?你想打听我家千兰的事?”
“没,没,你想多了呵……”秋生如今明白了,原来这就是所谓的“行规”,真是隔行如隔山,门道似海深。
“打听别家艺人要是被发现了,公司肯定开除你!”
“这么严重?!”
“当然啊,这些都是保密协议上白纸黑色签好的,所以助理相当于艺人的心腹!”
秋生听着听着眼睛转了一圈,紧跟着问:“那经纪人算什么?”
Gay想了一下,本不打算和秋生扯下去,但两个人一来二往熟稔了,架不住问还是答了一句:“经纪人就像加油的,不断地输送燃料,车子才能越跑越远。”
秋生回到录音棚时神情稍显恍惚,夏以冬正在试听第一首原创歌曲的Demo。他认真地调试着各个音轨的效果,连有人进来都没察觉。直到秋生走近把文件放在桌子上,他才送来一个眼神。
“这是下周的机票和安排表,刚刚阿彬还问了一些关于你的事情……”秋生想跟夏以冬说几句话,可惜他正没心思听。
“诶诶诶,你来听听第一首怎么样?鼓点部分要不要再加重一点?”说着把耳机摘下来给秋生戴上,第一首歌的诞生令夏以冬感到亢奋。
秋生便认真地听了一遍:“如果鼓点重一些会更有后劲,同时会显得更沧桑吧。”
“恩,这首歌本身就有点燃理想的意义,有后劲点好。”夏以冬顺手一滑,加大了鼓点音轨的音量。
秋生心里明白,因为夏以冬相信永恒,所以他弹出的音乐也相信永恒。那些沧桑,荒芜,忧伤的歌,是一个留守儿童对世界的呐喊。抑扬顿挫,此起彼伏,像他家乡夜晚的那一片苍穹,星火交织,无边无际……
但秋生不知道,这个梦她还能陪他做多久?这条路,她还能走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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