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生内心千头万绪十分复杂，谭韦在电话里给她开了一个价格不菲的条件。
“秋生啊，你怎么没跟我说这首歌是夏以冬要呢？我还是从朋友那里才知道，他凭借这首歌参加了决赛。当初答应帮你改歌，完全是出于朋友关系，可你也不能把这首歌的版权视作完全与我无关吧？你看看作曲作词都没有我的名字，说到底是我将你给的半成品，塑造成了一首完整的歌曲吧？”
谭韦在电话里开门见山，没给秋生留一点余地。面对谭老师的质问，秋生也的确找不到任何说辞反驳。
“啊……真的很抱歉，谭老师。当时我说了这首歌是一个朋友参加比赛要用，但是没说清楚。哎呀，这个事情现在已经这样了，我们也没有办法再……”
秋生话没说完，谭韦便把话接了过来。
“话可不能这样讲秋生，我们这行最看重的就是创作版权，既然我参与了创作，要么你们在作曲栏写上我的名字，要么你们就给我版权费，不然我也只好请律师来跟你们解决此事了。”
“谭老师，您先别着急，等我跟公司上报一下情况，你看这个版权费多少合适？”面对谭韦的要求，秋生只好妥协，此事确实是她一时疏忽。
“既然是电视台的综艺节目，又是决赛歌曲，按照行规我得拿到录制一集片酬的百分之二十。”
“百分之二十？谭老师，平心而论这首歌也不完全是您创作的，旋律和歌词大部分都是我们提供的，二十个点会不会太多了些啊？”
“好说好说，那就十个点，不过分吧？”
挂了电话，秋生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集决赛片酬的十个点大概就是三、四万，是她几个月的工资。如果她把这件事告诉公司，那夏以冬可能会被骂，如果她把这件事告诉夏以冬……可夏以冬一直认为歌是她改的，她有什么脸把这件事告诉夏以冬呢？
自打辞去台里的工作，秋生的积蓄除了用来还每个月的贷款，所剩不多。在S公司的工资也还没有高到去掉平日里的吃穿用度足够她付出四万的程度。况且她才来了三个多月，根本积攒不到什么钱。到了借钱这种关键时候，秋生第一个想到的人是小伍。
“小伍……”电话里传来秋生软软糯糯的哀求声，小伍此刻在出外勤，一手扶着摄像机，一手掏出手机按下了免提。
“秋生？我正出外勤呢，什么事？”电话那边传来小伍略带嘈杂的声音。
“小伍……那，你能不能找个安静点的地方给我回电话？”
小伍环视一周，他们正在一个事故现场准备报道，纪佳敏也在。
“嗯……恐怕一时半会抽不出空来，你有事直说吧。”
秋生犹豫半响说：“你手头宽裕吗？能不能借我两万？我过几个月就能还。”
小伍视江湖救急为仁义之事，可秋生半年前找他借的十万到现在还没提还，这回又开口要借两万，令他有些不由得尴尬。
“秋生，可你上次借的还没还啊……你是要去做什么？钱用得也有点太快了吧？”
“上次我向你借钱？”秋生一头雾水，她何时问小伍借过钱。
秋生这种反应，小伍也被弄蒙了，急急地说：“就是半年前啊，你突然说家里有急事要借十万块钱，我也没多问就借你了，我有转账记录的啊。”
听小伍的话，不像是开玩笑，莫非她真的借过小伍十万块钱，可她竟毫无印象。
微信里传来一张转账截图，是小伍发来的。
“看到了吗？不会吧……秋生，你连这个也忘了？”小伍有些后知后觉，他知道秋生忘记了一些事，只是没想到连向自己借钱的事也被秋生选择性忘记了。
“我……我实在是想不起了，要不你等我去查一下这笔账再说，先这样。”秋生说完匆忙挂了电话，事情蹊跷极了，小伍的十万块钱并不在她的卡里。她努力地回想，却仍是一无所获。
夏以冬在影棚里录制的花絮差不多结束了，秋生心事重重地站在棚外等待，他和她之间隔着一块透明的玻璃，完全像两个世界的人。
等夏以冬出摄影棚，秋生照例递给他保温杯，里面是他爱喝的姜汁。热气在寒冷里升腾，氤氲如烟，让秋生看不清夏以冬的脸。
“你没休息好吗？怎么一脸憔悴的？”夏以冬说着把姜汁递给秋生，又补了一句体贴入微的话，“下次你也喝些这个，特别是冬天喝，暖胃。”
秋生接过保温杯，依旧沉默甚有心事的样子。
“你不开心？还在为决赛的事情郁闷？”
秋生咬了咬下唇，五味杂陈，终于开了口。
“半年前……也就是5月25号，我给了你十万块钱，你知道吗？”
这句话令夏以冬十分错愕，但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心口的起伏。
“你是，怎么给我的？”
秋生拿出银行账单明细截图，在夏以冬面前晃了晃。
“从我的卡，转到了你的卡，拾万圆整。”
夏以冬看了看这张截图，错愕的神情又添了几分，一时间无法解释，更难自圆其说。
“会不会，你转错了？这张卡我很久不用了。既然你转了钱给我，一定还在卡里。我一会查一下，给你转回去。”
秋生知道事情的蹊跷并非是这十万块，而是这十万块钱的来去。这条转账记录是他们之前认识的铁证，而夏以冬的反应似乎并不正常，他好像没有她预想的惊讶。
“不觉得奇怪吗？那时候，我们还不认识。”秋生打破了沉寂。
“很奇怪吗？你说你是我的粉丝，那打赏十万也并不奇怪吧？”
“打赏？！”秋生惊叫一声，十万元可是她近半年的薪水，她拿这钱打赏一个远在天边的艺人？哪怕的确遗忘了许多事实，可是秋生太了解自己不会做出此等出格之事。要怪就怪她之前为了做夏以冬助理接近他时，说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吧！
“哈，我就是恰巧叫秋生，所以一听了你的歌，就粉上了你！怎么样，有我这样的助理，是不是很有趣？”秋生又是眨眼睛又是摆手，还开起了玩笑，多年的记者经验告诉她这是一个摆脱夏以冬追问的好契机。
“这样的话……可是你还是没回答我，我何时告诉你那些事情？！”
“你喜欢吃糖炒栗子，喝姜汁，用蘸了水的发蜡，掺了芦荟胶的面膜，这些都是你自己被采访的时候说的；至于你深夜三点唱歌，常常一个人散步，这……是我太喜欢你了，偷偷跟了你半个月才发现的。”
“你看，我微博的账号也能日进斗金，喜欢打赏的粉丝还挺多的。不过没关系，既然你后悔了，我会还给你的，放心吧。”
夏以冬侧身拿起毛呢大衣，披上后转身准备离开录制现场，并没有因这件事显得多么异常。秋生却不以为然，她本就对夏以冬突然忘记自己的事情感到怀疑，经过这一事，她更觉得夏以冬表现出看似正常的反应仿佛在掩饰什么秘密。
只可惜秋生现在找不到任何线索去证实自己的猜测，只好暂且将内心的疑云作烟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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