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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节 魇(下)

‘那是最骄傲的我们,那是最浪漫的我们,那是最无所顾忌的我们,我本不想打破这一切。但都是因为你,是你先变了,变得不像你。我知道我无法触及你的高度,可我依然拼命追,光着脚,流着血,但我开始感受不到你了,你的温度,你的全部,你变得让我陌生。那,我只能从记事本里将你完整地划掉,即使,你已经在很多个记事本里,然后我会连同自己一起撕碎。不过,在那之前,请让我拉上你一起陪葬。’

我跟伽利同在一家孤儿院,我的双亲也因意外丧生,无处可归被这里收养,捡回了一条命。后来,他来了,我非常同情跟自己有着同样不幸的他。

慢慢地,我似乎对这个冷酷、独特、少言、不合群的男生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我最喜欢看他坐在长木凳上读书或者发呆,看微风轻轻吹拂起他长长的刘海,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真的很想让时间就这样停下来。如若,能碰巧窥到他冰冷凌戾的眼神,我会开心一整天的,不,是一整周,是更多更多。

不知什么时候,他在孤儿院的图书馆发现了一种叫心理学的书籍,记得那是张院长新进的一批书,说是拓展小朋友们的兴趣面,以后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噢噢,张院长,就是大家口中的张妈,我是感觉,我跟她并没有很熟,我们也没有任何亲缘关系,她用着红十字会和捐助者的资金养着我们,好像也理所应当吧。所以,一口一个妈的叫,多少是有点做作了。

如果是自己的错觉该多好啊。不过,自从伽利迷上了那些新书籍,他的眼神好像变了,那些凌厉化成尘光渐渐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人畜无害、略带些痴的眼神,我实在不明其中缘由,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但我不能看他这么‘堕败’下去,我要用我自己的方式帮他找回自己,那个从前的伽利。

从孤儿院出来后,我努力学了一些护士护理类的知识,考了个证,那时也正逢伽利刚进心理咨询诊室,需要身边有个前台帮衬着,可能顾及同为孤儿院的孩子,他把我留在了身边。

但说实在的,我跟他像是那道诊室的门,一道永远打不开的门。我每天都能看到,一个个眼神恍惚,精神颓靡的客人,走进了那道门,两小时后,便跟换了个人似的,充满了精气神,疲惫感一扫而空。

难道,这就是他一直以来钟爱的心理学的魔法?

我,不得而知。

还好,我的嘴还算能说会道,虽然很恶心,要跟这些世俗里的人打交道,但为了他,我忍住了,我不断得到关于伽利和心理学的信息。

他就站在那里,而我,试图接近他。

本以为,这是个好信号,只是我没想到,这份暂时的宁静,有一天竟会被一个蠢警察打破…

因为一次巧合,伽利帮助M市刑侦队破获了一场连环S人案,在M市一时名声大噪。

据说,嫌犯十分嚣张,会先用麻醉剂将受害人麻醉,捆绑后,静脉注射‘毒水’使其安静的S去。每次作案后,嫌犯还会把受害人的脸涂成小丑的样子,似乎在讽刺着什么。

对于这种,有严重反社会的人格,我在可怜受害人的同时,却也很欣赏嫌犯这种对着干的劲头,纵使结局是邪不压正。

伽利在加入刑侦小组后,快速了解了案情,用他最擅长的心理侧写,根据嫌犯行凶的行为方式,推断出他的心理状态,从而分析出他的性格、生活环境、职业、成长背景等,最终有预见性地抓住了嫌犯。

也是那次经历,让伽利认识了刑侦队队长夏洛,这个颇有心计的男人。

我偷偷调查后,才从知情人口中得知,十年前那场意外,是夏洛的叔叔醉酒后失手,无意点燃了伽利家旁的煤油瓶,煤油借干草堆顺势引发大火,由于已至深夜,伽利一家无从防备,当其父母惊醒时,火势已无法逃出,他们选择保护了伽利。

伽利有幸捡回条命,被救出时,他裹紧了湿衣服,似乎不知道而发生了什么。而这一切夏洛这个男人其实是知情人。

那个该S的纵火犯,逃之夭夭了,也不知道,现在躲在哪个角落里逍遥快活呢。

这让人不禁联想,是不是因为夏洛对此有心结,才会暗中关注着伽利,所有看似巧合的相遇,其实都是必然。

只有,伽利,还被蒙在鼓里…

至于,我的计划,也不难实施。

伽利开给患者的药物,早事先被我掉包了,诊室里,既没有镇定安神类药物,也没有你们要找的毒物,怎么可能有呢?方向一开始就错了。

因为毒物一直都在我这里啊,那些傻乎乎的客人,只要是见穿白大褂的,说什么他们都信。

我找了个借口,就说治疗完会耗费一些精气神,而诊所到市区还有一定距离,建议先服用点维生素片,休息五分钟左右,再离开诊室。

李煜他真的乖乖听我的话吃下了,只不过那不是维生素,而是盐酸阿米替林片,副作用就是中毒症状。

你问其他两名受害者?

因为是女性的缘故,伽利陪同一起来到前台,我无法下手,只好在包装药的时候,把事先碾成粉末的毒物,一起包进了伽利开的药之中,所以你们才会看到她们持续一周多的慢性毒发全过程!

至于监控,我只能告诉你,负责的保安是个见钱眼开的货色,估计此刻的他,应该再也张不开嘴了吧!

哈哈哈哈哈

‘真是让人难以置信。’夏洛说道,‘每个人都想把胸中的感念告诉对方:心不是石头。石头也迟早会粉身碎骨,面目全非,但心不会崩毁。对于那种无形的东西,无论善还是恶,我们完全可以互相传达,为什么要做到这般地步。’

‘哈哈哈哈,不知为何,恰如其分的话总是姗姗来迟,总是错过最恰当的时机。在你们来之前,形势早已无法遏制,人类的行为会向病毒一般传播,况且,就算抓住一个人能如何,拯救了一个人又能如何,剧情的走向是不会变的,因为我看见了。’小菊有些失去理智地低吼道,‘伽利,我也能像你一样,看到了,我全看到了,为了你。’

‘你错了,大凡事物必有顺序,看得太超前了不行。看得太超前,势必忽视脚下,人往往跌倒。可另一方面,光看脚下也不行。不看好前面,会撞上什么。所以,要在多少往前看的同时按部就班处理眼下事物。这点至为关键,无论做什么。’ 伽利说完,打开了门,对夏洛说,‘我们该走了,在主人的潜意识里待超过15分钟,我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其他的事。’

‘等下!’夏洛突然叫住伽利说道,‘我,对不起!不应该瞒你!发生了这种事。’

‘你,真觉得,我一无所知么。’伽利说完,向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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