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后山回来,戚氏已经做好饭等他们,一家人用早饭间,越宁说:“娘,我想带泉君下山。”
“真的啊,阿姐?”泉君激动道:“我就知道你最仗义。”
越正义和戚氏不禁看向仇徒,只见仇徒放下碗筷,正经道:“爹,娘,越宁她在山下没什么相熟之人,我平日公事繁忙,恐怕有时不能陪伴她,叫泉君到仇府住下,他们也好彼此照应。”
“这……”戚氏虽然知道仇徒说的有道理,可她实在舍不得一下送走两个孩子。
“也好。”越正义拍拍泉君地背,“你陪着你阿姐,我跟你娘也放心些。”
“谢谢爹娘。”泉君高兴地拍着桌子,脑海里已经是把书里写得好吃的好玩的都过了一遍,准备下山后一一体验。
“本想叫你们一同下山的…”仇徒惋惜道。
越正义和戚氏对视一眼,笑笑,“心领了。在山上呆太久,下去也不习惯。”
仇徒点点头。
“爹娘,你们放心,我会常回来看你的。”泉君笑着。
“照顾好你阿姐。”
“放心吧,有我在,没人敢欺负我阿姐的。有的话,得先问问我的越君剑。”
三人下山,一路上泉君兴奋地四处乱蹦,问着他们哪里有好吃好玩的。
越宁头痛道:“也不知道带他下来干什么。”
仇徒笑着,“我是打算过几天带你们去军营的,有他在,你也方便些。”
“去军营?”越宁眼睛放着光芒。
“是啊。你不是一直想去吗。那里可跟仇府不一样,从早到晚都是练武,你到时不要嫌累就好。”仇徒知道越宁是为他下山,那他也得尽量让越宁过得自在一些。
索性就带她去军营吧,刚好自己的假期也快结束了。
“不嫌累,不嫌累,只要不让我天天坐在那里,我就心满意足啦。”越宁笑着跑上前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泉君。
泉君一听,匆匆跑到仇徒身边:“子虚哥,阿姐说的是真的吗?你真要带我们去军营?”
“嗯。不过你们不是参军,没什么危险的,所以你回头对爹娘说话时,可一定要强调这个。我看他们不是很赞同你去参军。”仇徒嘱咐道。
“嘿嘿,参不参军,他们可管不着。”泉君悄眯眯一笑,转身跑了。
越宁问:“相公啊,有女子参军的吗?”
仇徒一怔,“有啊,咱们孱国是允许女子入伍的。不过,做将领是不大可能的,因为打仗的时候,女兵都在最后面,基本负责一下饮食、浣洗一类的活,没什么立功的机会。”
“是吗。”越宁眼中闪烁着光芒。
“你可别动什么心思,我可是不会让你参军的。”
“为什么?”越宁抓住他的手臂。
“爹娘连泉君的安危都担心,何况你呢。”
“那你呢?你也觉得我去了没能力保护自己?”
仇徒一怔,“我当然相信你,可是刀剑无眼,难免的。”
“…”越宁沮丧地皱起眉头。
见她失落,仇徒便委婉道:“当然了,为夫是很想让你参军的,因为那样我们就能常在一处了,不过,爹娘的意愿也要考虑。”
“啊,你支持我就好啦。他们我会说服的。”越宁笑起来。
仇徒眉头一跳,不再接话。
越宁也没在意,找泉君合计着怎么说服爹娘去参军的事。
等到了山下,仇府的马车已恭候多时。泉君一看见马,立即冲上去,“这马好威风。”
下人们匆匆上来施礼。
仇徒问他,“会骑马吗?”
他摇摇头,珍视地摸着马儿,“我就见过几次马,还是远远地瞧见的,唉。”
仇徒看看越宁,“这么说,娘子也不会咯?”
越宁瞧他的样子,不仅靠近他,“相公是要教我们咯?”
泉君闻言,看向他。
“先回府再说。”仇徒压着笑意,上了马车。
两人相视一眼,匆匆上了马车,在仇徒跟前软磨硬泡。
仇徒借着他们这个劲头,说:“教你们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得等到了军营再说。”
“好啊好啊,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军营?”泉君问。
“还得等见过皇上才知道。”仇徒想起越宁说皇上咳血的事,不禁思虑起三皇子的事,说:“娘子,等下到仇府,你和泉君先回去,我去趟其他地方,晚些时候回来带你们去外面用晚膳。”
“嗯?你要去哪?”越宁问。
仇徒想想,万一和三皇子说得晚了,回不去也不大好,便说:“如果到了晚上我还没回去,你就让秋燕吩咐后厨给你们做点。”
“你不在,我不敢去。”越宁抓住他的手。
泉君笑着,“阿姐,你怎么这么胆小了?”
“你才胆小。”说罢,越宁又看向仇徒,问他:“你去哪,带上我们,我们保证不捣乱的。”
“…”仇徒看着他们,心想自己在山上都住了好几日了, 兴许三皇子已经知道了,也不急于这一时,便决计明日再去。
“好了,今日哪都不去了,就好好陪你们,带你们熟悉熟悉都城。”
“好啊。”
他们坐在马车上沿着都城的大街小巷走马观花一般逛了一遍,好几次都想下车去,但都被仇徒的好东西还在后面的说辞拦下了。
终于到了戏园前,那锣鼓声把二人的魂都勾去了,吵着要下去。
仇徒心想,叫他们看看戏未尝也不是件好事,可以叫他们快些知道山下的是是非非。便叫停了马车。
姐弟二人匆匆掀开帘子跳下车去,泉君迫不及待地伸几个懒腰。
仇徒看看戏楼前的牌子,见上面写着《追鱼》《状元打更》《铡美案》,便问越宁他们想看什么。
越宁说不懂,叫他推荐,仇徒便给他们简单地讲了讲这几个戏都在说什么,叫他们自己选。他们一听见“陈世美”三个字,连忙打断仇徒,“就看这个,就看这个,铡美案。”
“嗯?”仇徒一怔,不知道二人怎么会对铡美案如此感兴趣。
“就看这个,就看这个。”泉君兴奋地走进去。
越宁忽然想起来,问:“相公,看戏要钱吗?”
“有我呢。进去吧。”
三人进了院子,正与人说话的班主一见仇徒,一眼认出了他,忙上前迎道:“诶,这不是仇府大公子吗,呵呵,小店今日真是有福气。不知大公子想看什么啊。”
“铡美案。留个二楼的厢。”仇徒淡淡地说。
“诶,好嘞。您这边请。”班主弓着身子引路。
仇徒边走,边给自家下人交代道:“刚才叫你们记下大夫人和越公子要吃的东西,你们现在速速挨家买来,带到这儿。”
“是。”
“相公,他们怎么都走了?”被戏园子吸引的越宁瞧见人都走了,不禁过来问仇徒。
“他们有事。不必管他们。”
“哦。”
一进戏楼,那宾客的交谈声、后台的开嗓声、老先生们拉弦的声音,一下子将越宁和泉君带入了一个新天地。
“那些都是什么啊。”姐弟二人见过的乐器极为有限,都只在书里见过名字,也不知其长相,根本对不上号。
“那应该是二胡吧。”二人边走边指点着说道。
“不是,二胡是竖着拿的。”
“诶,那是鼓吧。”
“好像是。”
“那个是铜锣,上次你成亲的时候,我问人家,人家说的。”
“我也知道。”
“哎呀,好想摸摸。”
班主见二人似乎有些傻,不过他们毕竟是仇徒带来的,所以见他们有兴趣,忙迎合道:“一会儿唱完了,公子小姐可以下去叫他们给你们再近距离展示展示。”
“可以吗?”越宁问着,看向仇徒。
“班主既然说可以,那自己是可以。”仇徒不喜欢这些溜须拍马的人,但是既然越宁对那些器乐感兴趣,便由着他们吧。
“班主?您就是书里说的戏班主吗?”泉君好奇地打量着班主。
班主勉强笑笑,不知他说这话是何意。
三人到了二楼的正厢房,落座,班主亲自给他们斟茶倒水,叫人准备茶点。
戏还没开始,被分出去的下人就一个个拎着东西回来了,“大公子,煎白肠,皂儿糕,粉羹,还有馓子,义粥,豆子粥,重阳糕。”一一摆出来,继续道:“春卷,馄饨,炒鳝面,油酥饼儿,灌藕,炊饼…这个三鲜面,笋泼肉面,银丝冷陶…一样买了点,够吗?”
“哇哇哇。”泉君留着口水。
“够吗?”仇徒问他们。
越宁坐在他旁边握着他的手,“原来你叫他们去买吃的啦。”
“嗯,够吗?不够再叫他们买些别的吃食回来。”
“够啦够啦。”越宁笑着站起身看着那各色各样的小吃。
“先吃哪个好呢?”泉君为难道。
“都是你们的,慢慢吃。”仇徒道。
“子虚哥,你真的很仗义啊。阿姐,你可是嫁了个好人。”
班主听他们这对话,忙道:“这不会就是大夫人吧。”
“怎么?画像贴了几个月,班主会没见过?”仇徒冷漠地问道。
班主一怔,天天戏园子进进出出百十号人,他倒是忘了画像的事。这么一看,还真是。
“呵呵,小的眼拙。大夫人。”班主恭敬行礼。
越宁看看仇徒,“我说什么?”
“不必说。”仇徒低声道,然后对班主说:“你先下去吧。”
班主一怔,忙退了出去,嘱咐优伶们伺候好里头几位。
仇徒给越宁捡起一块儿重阳糕,说:“这个还不错,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