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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撮合愆丹(下)

洛心丹像是在做出什么重大决定一般,眉头紧锁。

平氏不催了,就望着她。

她想了想,咬咬牙,低眉顺目道:“全凭母亲做主。”

平氏闻言,立时乐了,拉住她的手,与她说起亲近话来。

当日,平氏就找了个说辞,叫洛心丹搬到了西苑角的空屋子住下。

这也本是越宁和仇徒的想法,所以二人并没有多想,越宁还派了扇萍和竹绣去帮手搬屋。

人樱听着西苑的动静,默默地留着眼泪。身边的丫鬟小月替她不平道:“都是少夫人,她不愿意的东西却送到咱们院子里来,少夫人,您如何不推辞呀!”

人樱擦着泪珠儿说:“今日推了这个,明日还有那个。你在仇府见得少,外面各个府邸,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我从小就见得多了。”她忽然想起幼年时不小心见父亲与府中下人媾和的场景,立时抓起手心来。

“少夫人,您怎么了……”

人樱捂着胸口,摆摆手,自行进屋去了。那种事,总让她有些恶心、惊惧。

这般也好,也好……她自己安慰道。

夜里,仇愆饮了大酒,被下人引路引至角屋,合欢香在内里点燃,一夜云雨。

第二日这消息便传遍了府中。

“太过分了!”越宁气得直拍桌而起。

仇徒上朝议事还没有回来。

“我要去找她问清楚!”越宁迈开步子。

扇萍立刻拦住她,“夫人,夫人。”

越宁看她,“扇萍,你也要帮她不成?”

扇萍立刻道:“夫人,您是奴婢的主子,奴婢做什么都是为您着想。您想啊,现在生米已经煮成熟饭,您去了又能怎么样?昨个儿咱们还帮着搬东西,现在过去说毫不知情,谁能信咱们?二少夫人只怕觉着您是故意的呢。”

“我当然不是。”越宁说完,立刻觉得自己也没了底气。从头到尾,她都没有考虑过洛心丹搬到西苑的后果。她只想着让洛心丹快快搬走,但又不能给她置外院,恐防伤了仇徒的名声。如今细想,自己都害怕的东西推到别人那里,别人会怎么样?

“我全然没想到这些……”越宁自责道。

扇萍用眼神示意秋燕关门,省得越宁一会儿再想出去,秋燕去了。

扇萍安抚说:“少夫人,您的心思奴婢们都知道,但东苑和西苑毕竟不熟,您在这风口浪尖的,就是去解释也只会越描越黑。不如等风头过去了,再和二少夫人说明白也不迟。”

越宁被扶着坐下,可她还是不放心,说:“这不是我害了人樱吗?我怎么坐得住。”

秋燕补充道:“夫人,扇萍姐姐说得对,这事儿已经这样了,咱们多少有些责任,解释也无用,不如以后对二少夫人好些,弥补弥补就是了。”

“怎么弥补?”越宁带入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秋燕说:“说是弥补,也只是安慰罢了。夫人,二少夫人的性子与您不同,您接受不了的事,对她而言却未必。”

越宁不解地看她。

扇萍出言道:“夫人,秋燕说的有理。二少夫人家里的男丁都是三妻四妾,她可能见怪不怪了。以后咱们对她多些尊重就好,不辱了她的身份,就是弥补了。”

越宁诧异道:“怎么,见得多了就能受得了了吗?难道人樱活该受这些吗?你们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你们也是女人,难道能受得了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她咬着嘴唇,无论如何也听不得这话。

扇萍和秋燕讪讪对视一眼。

扇萍说:“夫人,奴婢们自然不愿,二少夫人心里说到底也是不愿。但若男人要娶,女人又有什么办法呢?您说,现在您去了,又能帮她什么呢。”

越宁立时没了言语。

扇萍和秋燕退了出去,叫竹绣进去当差,让她说些活泼的言语逗越宁开心。

秋燕跟着扇萍到了房里,说:“萍姐姐,咱们对夫人是不是有些残忍了。”

扇萍倒了杯水给她,说:“实事求是而已。”

秋燕点点头,却还是说:“可是大家都是女人,我觉得夫人说的没错。二少夫人太可怜了,她不该受这样的苦。”

扇萍叹了口气,道:“这话也就只能说说而已。再不济,二少夫人也比咱们过的好。”

“真的是这样吗。”秋燕陷入了沉思。

四月二十九,仇愆终于在平氏和人樱的催促下,正式把洛心丹收入房中。

他生气人樱把他推给别的女人,更生气成婚一月之久人樱都没有克服自己的恐惧。他很怀疑人樱到底是否爱他。

他终日宿在洛心丹那里,等着人樱来寻他,却一次都没有等来过。

越宁和仇徒说了这事,希望仇徒敲打敲打仇愆,让他不要喜新厌旧。

仇徒却说:“娘子,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可这事儿毕竟是子恕的家事,我也不好多言。”

“可是如果不是为了给咱们过继一个孩子,师弟是不会这样着急纳妾的。”

仇徒想了想,说:“也许起初他不愿意,可是你看现在,他天天和丹丹腻歪着,只怕是动了心呢。”

越宁胡乱地推了他一下,说:“你们男人就是花心!”

仇徒连忙抱住她,“诶,娘子莫要冤枉我,我此生只爱你一个。好了好了,别生气了,这样吧,我一见着子恕就跟他说说,这小子确实也该说,宠溺姬妾也得有个度。”

“你可别骗我。”

“不会。”仇徒笑着搂着她,“对了,娘子,爹以前有个门生,现在要在府上暂住一段时间,歇在东苑,我叫下人把丹丹以前住的客房收拾了,跟你说一声。”

“门生?”

仇徒点了下头,“嗯,先帝的时候爹不是辞官了吗,那段时间把门生们都遣散了,现在官复原职,有不少人回来投奔,这个门生就是其中之一。他之前因为年龄入伍了,现在战事也结束了,他就回来了。”

“哦,那他为什么住咱们府上?自己没有宅邸吗?”越宁问。

仇徒想了想,说:“许是有什么困难吧,爹同我交代的,我还没来得及细问。总之他手头宽裕了,立刻叫他搬走就是。”

“我不是那个意思。”越宁解释道:“只是外人来了,我怕招待不周。”

“你招待什么。叫下人去就是。再说,他一个外男,你莫见他。”仇徒吃味地说。

越宁羞涩一笑,旋即稍正神色,说:“那也不能怠慢了。还是叫松子过去当差听着,以免招呼不周落了埋怨。”

“娘子现在管理府务越发熟稔了。全凭娘子安排。”

越宁嗔他一眼,便又与他说起体己话来。

端午这天,早朝早早下了。

仇赁说自己会带平氏去河边看赛龙舟,让仇徒和仇愆也别在屋里闲着,说最近府里少点生气,要趁着至阳之日一扫阴霾。他叫下人在屋里组织洒扫,挂上艾草,又让仇徒带着越宁、仇愆带着人樱她们一起去山间玩上一日。

仇徒自然是没有异议,她知道越宁早就想出去了,也有心带她去放松放松。

只是仇愆满嘴胡乱答应,却没有要回府的意思。

仇徒问他要不要一起,说你师姐还想跟你说话呢。

仇愆就说:“算了吧,师姐要说什么我还能不知道?说来说去就是那些话,你以为我不想只和一个人白头偕老吗?算了,我们毕竟不同。行了,哥,你们玩去吧。”

仇徒犹豫了一下说,“子恕,孩子的事我和你师姐还可以再想办法,你别有压力。”

“办法?”仇愆看他一眼,“哥,你们要是有办法,那时候能闹那么僵么?哎呀,好了,我不想说这些事了。我现在真的没心思玩。”

仇徒又劝了劝,他却没有兴致地拱拱手,说自己还有事,先走一步。

见劝不动,仇徒只好自己回府。

越宁听见可以出门,立时把扇萍、秋燕、竹绣、松子都动员起来,让他们备着吃的喝的,还有驱蚊的香包、休息时供以坐卧的软垫、弹弓、纸鸢,再取来早间包好的粽子,带一口便携的锅……

她忙里忙外地叮嘱着。

仇徒见了,笑着说:“娘子,就出去半日而已,你要把家都搬走吗?”

“半日也是日子啊,总好过出去了想玩什么,却没有带吧?”越宁说完,又兴奋地指点起要带的东西来。

仇徒就在一边默默地看着她,转而想起仇愆的事,提了一嘴道:“本来爹的意思是让咱们和子恕他们两口子一起出去的,但是子恕不愿意,所以只有咱们了。”

越宁一愣,回过头道:“那子恕去哪了?我叫你告诉他的话,你可说了?”

“那娘子交代了,为夫哪有不说的道理?”仇徒握着茶杯,“只是说了两三次了,他总是避而不谈,我也不好再说了。”

越宁坐了下来,给自己倒杯茶,想了想,说:“确实,再说咱们就越矩了。算了,顺其自然吧,相公。”越宁叫了一声。

仇徒看着她。

越宁笑了笑。

仇徒怪异道:“有事说事……”

越宁继续笑着,说:“嘿嘿嘿,是这样,子恕既然不愿意带人樱姐姐出去,咱们可以带着她吗?我想她应该也想要出去散散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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