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娘。”人樱委屈地答道。
平氏自觉有愧,却拉不下脸,道:“行了,一会儿收拾收拾回去吧。这件事就不必告诉子恕了,他小孩子性子,这种事他也不懂,一传话闹了误会就伤了和气,你说呢?”
“孩儿知道了。”
“嗯,明儿我再来找你。”平氏手一抬,由静初扶着出去了。
留下人樱一人在厢房里哭泣。
等她回到房中,仇愆看她两眼通红,问她怎么了,她不说,仇愆就难免想起两人之间的事,不由得皱起眉头,说:“你要是这么害怕,我今夜睡书房就是了。不必哭,真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不是的……”人樱害怕得扯住他的衣角。
“那是怎样?”仇愆停下步子,回头看她。
她眼神闪烁,咬住嘴唇,欲言又止,终究什么也没说出来。
仇愆心中烦乱,手臂一动,将衣角扯出来,说:“你休息吧,我去书房。”
翌日早膳时,仇赁不在家,独平氏、仇徒仇愆两对夫妻和洛心丹一道坐着,越宁心中直打鼓,觉得必有大事发生,大气不敢出一个。她观人樱和师弟眼底乌青,似是没有睡好,以为他俩又折腾一夜,不禁心中叹息。
却听平氏说:“子恕,昨夜你在哪里睡的?”
仇愆因为被提名,只好放下筷子,说:“昨天累得很,回来晚了,不想打扰人樱,就睡书房去了。”
“是吗?”平氏在西苑的耳目何其多,昨夜发生了什么,她一清二楚。瞧儿子不说实话,她也无心点破,只是看向人樱,“人樱。”
人樱一慌,手中汤匙里的汤一下子飞溅到身上,身后的丫鬟急忙替她清理。
“你慌什么?”平氏皱起眉头。
越宁低头抿着嘴唇,也不敢吃了。仇徒在饭桌下的手按着她的腿,示意自己还在,叫她不要怕。
人樱就孤单许多,站起身行礼说:“儿媳有罪。“
洛心丹见气氛不对,识趣地起身说:“我用好了,老夫人,我先退下了。”
平氏并未搭理她,看她走了才对人樱说:“一个女人,最重要的就是伺候好自己的丈夫。你居然不等他回来就歇息了?还让他睡书房?”
人樱委屈地落下泪来,却是一言不发。
仇愆看着不忍,站起身,“娘,是我要去书房睡,你怪她做什么。”
平氏指着仇愆对人樱说:“看见了吗,夫君大过天。他维护你,你才能在这个家里生存,知道吗?不想着如何讨好丈夫,就知道哭。”
人樱闻言急忙擦擦眼泪,仇愆气道:“娘,您少说两句不行吗?”
“你这是跟你娘说话呢?我还没说你呢,当初你怎么答应我的?说你会多要几个孩子,给你大哥过继一个,现在呢?”
仇愆眉头一拧,越宁和仇徒在一边听着也不是十分好受。
平氏将他四人用眼睛剜了遍,道:“没一个省心的。”她一拍碗筷,“不吃了,以后我都不吃了。静初,送我回房。”
“老夫人,您小心气坏身子…”静初扶着她,也怕她跟孩子们较真。
“娘…”仇愆着急地叫着。平氏却头也不回地走了。
仇愆看向仇徒,仇徒忙抬起手,说:“别看我,我不会去的。”
越宁暗暗推推他,“去吧,万一娘真的绝食了,可有你后悔的。”说着,她起身走向人樱,说:“人樱,去我那里坐坐吧,秋燕新学了几样点心,你去尝尝。”
秋燕忙在一旁应道:“是啊是啊,二夫人,去坐坐吧。”
仇愆看看她,对越宁道:“谢谢师姐。”说罢,就去追平氏了。
仇徒并不想去,他娘的脾性他十分清楚,只是愆弟经不住磨,沉不住气,和娘交锋的时候,总是会先败下阵来,随后不知娘用些什么花言巧语,他就被蒙骗了去,对自己倒戈相向。为了不让娘误会是越宁不叫他去尽孝,所以他还是跟去了。
这边越宁和人樱到了东苑,越宁就让扇萍她们去弄点心,独自和人樱在房中坐着。瞧她拘束,越宁便拿来一串血红色的珠钗,道:“人樱,你看看这个,我觉得这个颜色特别适合你。”
人樱摇摇头,“这样明亮的颜色,只有姐姐才配戴。”
越宁瞧她不但没有开心,反而更伤感了,忙把珠钗扔到一边,说:“你瞧我,不懂得穿衣打扮,也不会说话。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闹笑话了吧?”
人樱看看她,眼泪又忍不住夺眶流下。
“怎…怎么又哭了,是不是我说错话了…唉,我……”越宁手足无措地站着。
“没有……”人樱擦着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完,“是妹妹不争气。”
越宁同情地看着她。她与自己情况虽有不同,处境却都是一样的艰难。只不过,自己有相公的疼爱,而她和师弟是新婚,之前也算不上了解,这般境况,只怕两个人更是疏离了吧?
“没事,想哭就哭吧。哭着哭着就想通了。”越宁感慨地搂着她。
另一边,仇愆和仇徒跟着平氏到了房中,平氏气急败坏地说:“你们来干什么?还嫌气我不够吗?”
“娘,我错了,我不该跟您顶嘴。”仇愆撒娇着跪在平氏膝边。
平氏却眼里看着站得直愣愣的仇徒,“你呢?”
仇徒行了一礼,说:“是您的好儿媳叫我来看看,娘若是没事,儿子还有公务要忙。”说罢,他便抬脚走了。
“大哥!”
“行了,你大哥是典型的娶了媳妇忘了娘,让他去吧。”平氏拉过仇愆的手。
仇愆叹口气,“都怪儿子不争气。让大哥和娘失望了。“
平氏闻言,一指戳向他的眉心,“你是不争气!这都什么节骨眼了,你还怪你自己?”
“嗯?”
“你知道前一阵子把我和你爹吓成什么样了吗?我们都以为你有隐疾,哼!搞了半天是你那个媳妇!”
仇愆一愣,“娘,你怎么知道……”
“哼,我怎么知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要是今天不跟你说,你还打算瞒我和你爹多久?”
“没打算瞒你们,但是这种事,儿子怎么好意思说出口。”仇愆搔着头。
“不好意思,这时候你不好意思,等到老了有你后悔的。行了,我也不是非要逼你们,但你们总得有点动作吧?”
仇愆为难道:“娘,这也不是儿子说了算呀。”
“昨天我让崔大夫给你们把脉,你没问问他?”
“问啦,他说我俩身子骨都挺好,那我还能说什么。”
“你啊你!”平氏生气地拍拍他的手,“算了,还是我来办吧。”
当日,平氏就命人寻了几本房事画册,叫人樱到昨日的厢房里,让几个经验丰富的老妈子给她一一讲解。讲的人樱面红耳赤,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下去。但她也想早日“康复”,可以像寻常女子一样服侍自己的夫君,所以她学得很认真。
晚上回了房,她鼓起勇气说要和仇愆再试一次,仇愆很高兴,以为她开窍了,谁知一到床上,人樱虽然没有吓昏,却还是交互失败,扫兴至极。但仇愆怕打击了人樱的情绪,便笑着说:“没事,也算是个好的开始。”
人樱却更悲观了。
一连多日,老妈子都单独给人樱培训,但西苑始终没有传来落红的动静。
平氏坐不住了,对静初说:“看来这丫头是开不了窍了!”
静初扭捏道:“那……”
平氏抬起手,“那法子太下贱,你再去打听打听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对了,听说坊间有种合欢香,你找来试试给他们用。再不行……”就只能纳妾了。她话到嘴边,还是说:“你先去吧。”
过了两日,静初寻来了几颗红色的香丸,平氏见了就问:“安全吗?”
“我拿去问过崔大夫,他说偶尔一次无碍的,不影响身子。”
平氏点点头,叫她先收起来,问:“那边有动静吗?”
静初摇摇头。
“唉,怎么就有这病了呢。”平氏烦闷道,“静初啊,明日你就陪我去永宁寺上香吧,我到那边吃几天斋饭,刚好再给那小两口些日子,眼不见了,心也就不烦了。”
“好,那我就叫扇萍过来,这段日子把府上的事交到东苑去吧。”静初仔细地说。
平氏点点头,便不再说什么。
这边越宁听说婆婆要去永宁寺住几天,不由得问前来通报的人说:“可是娘的身子有什么不适的?”
那人尴尬一笑,“小的不知。嬷嬷只说让我叫扇萍过去交代事。”
越宁点点头,对扇萍说:“那扇萍你去一趟吧,替我看看娘。”
扇萍应和一声,去了正苑。回来的时候见越宁还在等她,就笑着说:“夫人,老夫人她没事,只是想去上上香,您别多想了。”
越宁一听平氏身子无碍,安了几分心,旋即眼珠子一转,“去几天?”
扇萍知她心思,笑着说:“就知道夫人会问,我多嘴打听了一下,可能会住个七五日。”
“啊,太好了,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