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请用茶。”婢子手持梨花木盘,放轻脚步行至慕容泽身侧,恭谨的弯身,将君山银针放在慕容泽手肘旁,连带几味茶糕,轻手轻脚的退下。
慕容泽敲着桌案,心思难测,阴沉的眉眼给人一种迫压,已经过了半柱香的时辰,那慕容复还未出现,这东宫倒是威严,架子也能养出。
慕容泽讥讽的勾起唇角,端起一旁温度尚可的茶,浅抿一口。
“拜见太子,太子妃。”堂外,婢子恭敬的跪礼声传来,慕容泽低嗤一声,放下茶杯缓缓站起身,目光尽头,慕容复带着凤天歌踏步走来。
慕容泽不急着开口,不留痕迹的打量慕容复,言行举止没有什么异样,也未憔悴不堪,看着并非体弱之人,除了脸色稍微白以外,看不出其他痕迹。慕容泽暗暗琢磨一二,目光落在凤天歌身上,逗留了片刻,朗声笑道:“太子与太子妃形影不离,我今日叨扰,希望没打扰到太子才是。”
一两句打趣话,随着慕容泽的目光,很难不将目光放在凤天歌身上,更何况,由始至终,慕容泽总会多看凤天歌几眼,虽有顾忌,不至于过度,总归还是让人不舒服。
慕容复缓步上前,站的位置巧妙,正好挡住了慕容泽放肆的目光,凤天歌心下宋了口气,也不用假意伪装。慕容复温润低缓的声音响起:“皇兄说笑了,我与歌儿还未成婚。再说了,东宫一向敞开,皇兄与我如同手足,又岂谈得上叨扰二字?”
话落,慕容复坐在为首的位置上,凤天歌坐在另一侧,恰好与慕容泽隔开,婢子轻步上前奉茶,行礼后退下。
慕容泽脸色微变,挂着的笑容虚伪僵硬,眨眼之间,又很快恢复如常,眸子里的暗沉退去,又是一副仁和的模样。
别以为他不知道,慕容复明里暗里,都在提醒他谁才是东宫之主,想到之前的事,慕容泽暗暗得意,做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颇为关怀的问道:“不知太子身体如何,如今可有大碍?”
“已经好上许多,多谢皇兄关心。”慕容复双手交叉,微微颔首向他表示感谢,语气不咸不淡,“多亏了医术高超的医士,否者我也好不到这么快。”
这“医士”是谁,慕容复与凤天歌再清楚不过,凤天歌拿着一块茶糕,漫不经心的咬了一口,对他二人的谈话兴致不浓,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医士?慕容泽眸色透出诧异,没想到凭空冒出一人,多看了慕容复一眼,他居然这么好运!慕容泽细细回想帝都的太医,哪一个医术高深而他不知的人。
“他既治好了太子,理应受到招待,不知那医士名唤为何?需感谢他才是。”慕容泽语意不明,意图探出那人身份,又想着凤天歌与慕容复相近,或许知晓一二,但她心思并不在此,偶然想问,又被慕容复移开话题。
“他不喜喧闹,我也是偶然寻到,恐怕要拂了皇兄的好意。”慕容复温和浅笑,含带感激,听不出话中真假。
“太子只需告诉我他之名讳,我亲自道谢也可。”慕容泽心中急躁,出言也越来越自白,恨不得立刻查出那人身份,只是如今不能让其他人怀疑,稳住神态,没有继续深入。只是好奇依旧不减,这人藏得如此之深,恐怕会成为变数。
“皇兄的好意,我替他收下了。”慕容复似笑非笑的睨了他一眼,不将话说透,透露星零半点的线索,吊足了慕容泽的胃口,让他顾虑一二。
慕容复的态度十分明显,不会说出那人是谁,恐怕十分信任,或者那人真的是隐士,不愿意透露行踪。这一次恐怕探问不出什么,只得暂将此事放下,从其他方面入手,另派人探查,不做其他表态。
“那就多谢太子。”
慕容复笑了笑,与慕容泽闲谈了几句其他,医士的事就这样一笔带过。
围观全局的凤天歌瞧出了几分意思,慕容泽到心思太明显了。她垂下眼,伸手摸了摸鼻尖,掐准恰当的时候,款款看向慕容复,开口道:“太子兄弟谈话,我实是不该听之,妾身先行退下,不打扰太子谈话。”
这一番话不符合她的性子,要说违和却也太过,凤天歌为人他再清楚不过,虽有改变,不离其宗。不过从她的话中,慕容复可以推敲一二,她有离开的心思,也对他二人的谈话深明于心,只是未有表态。
“你也累了,我让婢子送你回房休息。”慕容复缓声关怀,对着门外唤了一声,就有婢子上前,站在凤天歌身侧,听她的吩咐。
凤天歌略微思索,明白他这番举动的含义,也没多说什么,顺从安排起身往外走。
慕容泽见凤天歌离开,一时只想跟上去。
“且慢。”
凤天歌还没走出会客的堂内,就被一人叫住。只是这人并非是慕容复,而是慕容泽。
他当真没有顾虑?凤天歌回眼看去,神情透出疑惑:“不知大皇子有何事?”
凤天歌的反问,让慕容泽回过神,她此刻还是慕容复的太子妃,若走的太近,只怕慕容复会对她多加防备,他的计划也要泡汤,想到这里,慕容复露出一个笑容,解释道:“太子的身体虽然好转,也该多注意休息,我叨扰太子甚久,也该离开了。不知可否麻烦太子妃,我实是不想再劳累太子。”
凤天歌微微挑眉,不相信她的鬼话,也不明白这话题怎么就转到她身上来了。而慕容复正好端着杯茶,没有表态,她找不到好的理由拒绝,只得无奈应下,不想和他扯上莫须有的关系,抬步便走。
“太子,我先行一步。”慕容泽简单的与他告别后,随同凤天歌的方向离开。
“皇兄请了。”慕容复嘴角含笑,在他转身的瞬间冷下,看着慕容泽离开的方向,眸色稍沉,端起君山银针浅抿,掩去一片冷然。
他的举动太明显了,真当一切都在他的控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