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与黎宏告别,华初容的情绪一路都很低落。
她想了很久,终于走进了宋以珍的家中,她想了解王雨阳最后的日子是怎么渡过的。
见到宋以珍,她一直在暗暗找对方的出挑之处。
除了性格真的很温柔以外,她不明白王雨阳怎么会选择和其结婚。
难道和她一起留学不是更有前途吗?
她让宋以珍带自己去王雨阳的墓前看他。
她以为自己一定能冷静,但是看到墓碑上那张熟悉的面容,在宋以珍面前,她控制不住的哭了。
宋以珍想来也不比她好过多少,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当她提出告辞时,宋以珍并没有一起离开,而是留在墓园。
她的到来,让宋以珍想到了过往。
曾几何时,她在宋以珍眼里就是女神般的存在。
可是,没想到女神的心思并不比普通女人纯净多少,反而更要强、倔强;面对大家时总有一种强烈的优越感。
就连多年后的今天,她来到自己面前,仍然一副优越感满满的样子。
宋以珍呆坐在墓园,看着墓碑上丈夫的照片,喃喃自语:“雨阳,她来看你了。”
直到下午,宋以珍都没有回家。
王雪言有点担心,幸好电话是打通的,她听出来宋以珍心情不太好:“妈,你在哪呢?快回来吧!我,有朋友来了,就是上次送你到医院的那位同事。”
宋以珍沉默了片刻,柔声对女儿说:“小雪,妈妈在墓地看你爸爸。今天不方便见客人。能不能辛苦你朋友改天再来?”
王雪言愕然,从来没有见过妈妈这样。
即使是父亲离世,妈妈也坚强的过来了。
她抱歉的看着闻一画:“今天你是见不到我妈了,她说要晚一点回来!”
闻一画通情达理的说:“那我只有改天再来看她了。”
“嗯!”王雪言说:“先回去吧,走,我送送你。”
车停的有点远,他们十指相扣着走过一个个坡道,时不时说笑着。
她仰着脸笑望着他,他则低下头,轻轻的蹭着她的额头。
突然,在她的唇间轻点着,她扭头噘着嘴呆呆望他!
他也眼神灼灼的看着她,抱起她面对自己。
就像被什么驱使般,她踮起脚,双手攀着他的肩膀,侧过脸,凑上唇,印在他的唇上。
远处,宋以珍正从坡下走上来,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女儿娇憨的模样尽收眼底,那是和黎轩文在一起时没有的。
深深的叹了口气,她走到他们面前,把王雪言窘到脸红!
她红着脸叫着:“妈!你回来了?”
闻一画倒是挺冷静,工工整整的对她说:“阿姨好!新年快乐!”
她面色不太好,王雪言还以为是看到他们才这样。
在妈妈面前,她仍然是个孩子。
这会就像小时候犯了错那般:“妈!”
宋以珍看着闻一画:“你来了,吃饭了吗?”
“吃过了!”闻一画答道,偷望着王雪言笑,她也偷偷的笑了。
这位国外回来的、杂志上也报道过的、曾把他们惊吓得不轻的CEO,竟然在她家那个不大的厨房里,为她做了一顿中饭。
她和黎轩文在一起的时候,不是他带她出去吃,就是她在家做给他吃,似乎还从来没有为她下过厨。
宋以珍装作没看到他俩的儿女情长,问道:“你们准备去哪里?”
王雪言连忙说着:“我送一下同事,他的车就停在前面。”
宋以珍回头看了看,什么也没看到。
她说道:“你慢走,一路顺风。雪言,我们回家吧!”
这就相当于,他们只能在这里道别了。
闻一画心中自然不舍,但是此刻,他虽然没有感到宋以珍对自己的抵触,却也不好表达太多的感情。
他只有礼貌的回着话:“谢谢阿姨!雪言,我先走了!”
王雪言默默的跟着宋以珍往回走,非常想回头看,却碍于妈妈在场,只敢从眼角余光里看着他远远的走去。
但是她的心里却很坦然,并不怕接下来可能面对的质问。
她做好了心理准备,已经浪费了十年,她不想再浪费时光。
她要嫁给爱情,而不是将就。
回到家,宋以珍却十分的平静,并没有追问她和闻一画的事。
反倒她自己心虚起来,她讨好着:“妈!你今天去哪了?”
宋以珍说:“我不是和你说,去看你爸了吗?”
她小心的在妈妈身边坐下,察看着她的神情:“你想爸爸了?”
她乖巧的坐着,小声说话。
宋以珍问道:“你和他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这几天!”王雪言大胆的迎上她的目光。
她伸手为王雪言理了理流海:“和他在一起是不是很开心。”
王雪言肯定的点头:“嗯!很快乐。”
她凝望着女儿漂亮的眼睛:“既然快乐,那就好好的和他在一起。不要再让妈妈担心好不好?”
王雪言瞪大眼睛看着她,确定她说的是真的,而不是责备自己后,
激动的拥着她:“妈妈,你不怪我?”
她也紧拥着女儿,拍着她的后背:“妈妈希望你快乐 。”
同时在心里默默说道:“雨阳,你一直不快乐是吗?”
王雪言照顾着妈妈的情绪,并没有把这份惊喜表现得太明显,
收到闻一画的消息:我到杭州了。
她还是忍不住的嘴角上扬,仿佛是等着夫君报平安的小妇人般。
闻一画回到杭州,第一时间买了一束鲜花,走进了酒店。
华初容几乎不住公寓。
她习惯住在酒店里,可以省却做家务的烦恼,把所有的心都用在工作和事业上。
鲜花芳郁迷人,宛如王雪言的笑脸,闻一画捧着心情特别好。
按下门铃,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来了!”
门缓缓的开了,程安琪的笑脸露在他面前。
他愣住了,问道:“安琪?你怎么在这里?”
她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的笑,用手拉了他一把:“一画,你来了!我来看看阿姨,给阿姨拜年。”
华初容的情绪并没有得到缓和,她冷冷然的看着儿子:“嗯!是我告诉她地址的。安琪不是你女朋友吗?”
闻一画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把花轻轻的放在会客厅的茶几上。
程安琪开心的捧起花,大呼着:“好美的花哦!阿姨我去替你放好。”
说着,她张罗着去洗手间找花瓶。
闻一画对华初容说:“妈!我上午忘了告诉你,我和她分手了。”
他自认说的很轻,但是洗手间却传来了一阵清脆的撞击声。
他和华初容对望一眼,冲进洗手间。
原来是花瓶落在了地上,晶莹的玻璃片碎了一地,在橘黄的灯光下,甚至折射着点点星光。
看到他们,程安琪尴尬的道歉,神情恍惚,似乎想掩饰什么:“对不起,阿姨,我没抓稳花瓶,我真是太不小心了。”
她急忙蹲下去收拾残片,闻一画赶紧蹲下想阻止她:“别碰!小心手!一会让酒店的人清理就可以了。”
但为时已晚,可能是因为太紧张,可能是动作太快,程安琪的手刚伸出去就被碎玻璃划到,鲜红的血顺着手指流了下来,醒目得扎眼,红得让人觉得心疹。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一画,我没事,我没事。都是我不好。”
华初容瞟过鲜红的血,心中阵阵恶心,往日的情景涌上脑海。
她觉得眩晕,用手撑在大理石台上,闻一画又不得不起来扶着她:“妈!”
她抬头望着儿子帅气的脸,她曾经差一点就葬送了自己和儿子的性命。
整个浴缸的水都是红的,她的手腕上还在滴血,她可以让王雨阳为她内疚一辈子了。
就在她一心赴死之时,她感觉到了肚子里孩子强有力的踢了自己一脚。
她后悔了!孩子是无辜的!
此时,她厌恶的看着程安琪——这样的桥段她看得多了。
但是,这血却让她难受极了。
她的鼻腔里似乎充斥着血腥,以至于她露出了一副难以忍耐的表情说道:“程小姐你出来吧!一画,叫酒店的人过来。”
说着,闻一画扶着她进了卧室。
看着她躺下,给她递了一颗头疼药,他关心的问着:“好些了吗?”
华初容皱着眉:“我没有叫她过来!是她一定要来的。我从来不管你的私生活,以后,你尽量让你的女朋友不要来打扰我。如果你要结婚了,再带到面前来。”
闻一画点头:“是我不好,没有提前告诉你。”
她又问道:“上午那位姑娘是谁?”
“我改天再向你解释好吗?”
不知道为什么,闻一画总觉得她对王雪言是有想法的。
“那我们改天再谈!我累了,你带那位程小姐回去吧!”华初容下着逐客令。
闻一画迟疑着还想问什么,她却翻过身去表示不想再说话。
听到他走出房间的声音,她的眼角流下了一行眼泪。
这几十年,她为了爱过得太苦了。
恍惚间,她耳边响起一个声音:“妈!我爸爸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