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白玄惊叹不已,感慨人生之际,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唤,
“这位兄台可是初来,不知怎么称呼?”
白玄猛一转身,就见身后立一男子。
男子瞧着与炎炔年龄相仿,只不过相比炎炔的坚毅,这人瞧着似要柔弱许多。
他是个很英俊的年轻人,一张甚至比女子还要精致的娃娃脸上,带着真诚而讨人喜欢的微笑。
男子装束既不太华丽,也不寒酸,他的举止绝不让人觉得憎恶讨厌,从外表上看,无疑是个毫无瑕疵的年轻人。
而就在他的身后,赫然竟是跟着紫嫣瞧见的那位匠魂师!
“在下白玄,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见男子彬彬有礼,白玄忙是拱手应答道。
男子听罢,似乎在脑中思索着白玄的名字,想是无果,浅浅一笑,拱手弯身道,
“在下冉哲,不知身周这位美丽姑娘可是白公子的伉俪?”
紫嫣俏脸一红,不等白玄开口便是答道,
“我们并不是冉公子所想的那种关系,在下紫嫣…”
说到这里,紫嫣忽然顿了顿,拿眼瞟了一下冉哲身后的大汉,接着道,
“乃是匠魂师!”
白玄哪里猜到紫嫣竟是会如此自报家门,可转念一想,紫嫣竟以读出那人匠魂师的身份,这般说辞便是有意示威,生怕这个冉哲心怀不轨。
没想到听闻此言,冉哲非但没有一点惊讶,反倒是偷笑了起来,
“能在这左丘山庄报出魂师身份,紫嫣姑娘倒是有趣,您说是吧,汪伯?”
识得汪伯,可见冉哲自是左丘山庄的常客,白玄正想多问,却忽见冉哲脸色煞白,弯下身去猛咳起来。
而他身后的那位大汉,居然仍是犹若磐石,对冉哲不闻不问,仿佛这种情况,他早就屡见不鲜了。
汪伯还想着如何接话,可瞧见冉哲这般模样,愣是把话咽了回去。
反倒是白玄,当下就是吓坏上前,搀着冉哲问道,
“冉兄您没事吧?”
冉哲咳得厉害,一时间当真说不出话来,可就算如此,他仍是轻轻拍着白玄的肩膀,好似叫他不要担心一般。
白玄哪里知道这个冉哲怎么回事,瞧着那惨白的脸色,白玄一个救人心急,正是猛地准备将炼魂凝与手上。
可就当光点即将出现在掌心之时,
“啪!”
忽然不知从哪冒出一柄折扇轻轻敲在了白玄的手腕上,那才是凝聚而来的炼魂之力,居然莫名消散,回归体内。
白玄当下一惊,顺着折扇看去,没想到这扇子的主人,赫然竟是冉哲自己!
冉哲手上是什么时候多出的一柄折扇,就连紫嫣都没有看清,当即皱起了眉头。
再看冉哲,一手捂着嘴巴,努力让自己不再咳出声来,一手捏着折扇挡在胸前,
“啪!”
折扇打开,上面单有一个“天”字,却是将自己整张脸都藏在了扇面身后。
随着一阵轻咳,冉哲渐渐缓过了气来。
放下折扇,虽然脸色仍白,但他笑容不减,淡淡笑道,
“我自幼寒风噬骨,伤了身子,所以这体质呀,便是稍比常人弱些…”
微微抬头,瞧见白玄依旧担心的眼神,冉哲又是笑道,
“白公子不必多虑,都是些老毛病了,没什么大不了。”
方才那阵咳嗽,几乎感觉都快要了冉哲性命,可如今从他嘴里说来,好似真的不痛不痒一般,白玄心中暗道,这个冉哲恐怕真不简单。
白玄有这想法,除了如此强的定力,更多的,他在疑惑。
他不知道冉哲那一折扇,究竟是无心还是有意。
怎么如此之巧,偏偏就是敲在白玄的凝气经脉之上,硬生生将那唤起的炼魂之力给彻底地打了回去。
白玄能觉得他这冉哲不简单,当然还少不了另一点。
想到这里,白玄缓缓抬头,眼神古怪地打量着冉哲身后这位匠魂师。
冉哲将折扇轻轻拍打在掌心之中,眼角似乎察觉白玄正在注视着身后之人,润了润嗓子淡淡道,
“都怪我这寒疾惹了麻烦,竟是一时忘了给你二人介绍。”
说到一半,冉哲侧过身来,将面前让给了大汉接着道,
“我这位朋友叫做尤呈,此次左丘山庄之行,算是充当我的护卫,你们也瞧见我这体弱多病的,若是没有他,我怕是连这左丘都难到呦!”
冉哲这话说得合情合理,以他的身子骨,无论从哪过来,翻山越岭确实危险。
如此而来有这样一位朋友护着,却也没什么可大惊小怪。
可就是这么合情合理之事,白玄却总觉得有什么古怪之处。
但你若问他古怪在哪,恐怕白玄自己也说不上来,唯有暂时作罢。
白玄是不想深究了,可她紫嫣不一样,听得冉哲介绍后,居然冷笑着一步步走近道,
“同为匠魂师,冉公子这朋友是不是有点太不好相处了,怎么连句话都不肯说么?”
瞧着紫嫣步步逼近尤呈,冉哲忙是拱起手来。
他这一拱手似有话说,可说来也巧。
冉哲手握折扇,拱手之间,扇尖不偏不倚,正是顶在了紫嫣的拇指与食指之间。
任她再怎么使劲,却也不能推开折扇。
要知道,如此一来对紫嫣意味着什么?
那就是,她不能拔剑!
这个冉哲,究竟是无心,还是有意。
白玄有白玄的疑问,紫嫣有紫嫣的疑虑。
可这究竟是不是巧合呢?
双指被控,紫嫣的眼睛冷冷盯着尤呈,若在此时,尤呈想要动手,紫嫣必死无疑。
可他没有。
尤呈依旧如同磐石那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既然拱手行礼,冉哲自然是有话要说,
“紫嫣姑娘误会了,我这朋友向来话少,就连我与他相识十年,听过他说的,也不会超过十个字而已。”
十个字?!
话音刚落,冉哲就是收回了折扇,紫嫣手指解放,无奈笑道,
“十个字…你们这朋友倒是交得有趣,那你们平时怎么沟通呢?”
紫嫣这个问题,白玄也很想知道。
他自己虽不算话多,却也不少,他很是好奇,一个不说话的人到底会是怎样?
冉哲此刻的面色已然红润了不少,大笑道,
“因为我们不说话,只喝酒!”
白玄失笑道,
“冉兄您这身体,居然还喜欢喝酒?”
冉哲拍打着手中的折扇,摇着头乐道,
“想必白公子是个不喝酒的人吧?”
冉哲一语中的,白玄确实很少喝酒,他喝茶。
还不等白玄开口,冉哲就是继续道,
“喝酒之人,有千杯不醉者,亦有沾杯即倒者,如此逢酒必喝,喝酒必醉,难道他就再不碰酒了么?”
冉哲这看似一个问句,白玄却也知道并不需要回答。
果然,冉哲手中晃动着折扇,悠悠而道,
“非也非也,越是如此,便越是嗜酒如命,这是为何呢?答案着实简单,便只有两个字,喜欢!”
白玄并不能理解所谓的美酒纯酿,无奈笑道,
“难道就因为喜欢,这身子骨都不顾了么?”
冉哲大笑道,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我冉哲虽是欢喜,却不嗜酒,白公子可是明白?”
这个冉哲,当真稀奇,那个尤呈,亦是古怪。
一个稀奇,一个古怪,这两人居然做了朋友,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四人一番介绍也算是知晓相识,早被冷落在一旁的汪伯轻咳一声道,
“冉公子,我奉庄主之命带他两位上宾入住,可否稍后再叙,先容老奴将他二人带去住下?”
“千文筵”在即,汪伯本就事务繁忙,如今被冉哲拖沓在这里,心中自然有些不高兴起来。
没想到这个冉哲,忽然挽了挽袖子笑道,
“汪伯您早说,这个容易,您把哪间厢房告诉我,我带他们去呀,这地方,我熟悉!”
白玄本以为这个冉哲与自己打招呼,不过只是好结交朋友。
可如今这反应看来,是不是有点热情过头了?
这不禁让白玄心里暗暗埋下了一丝疑虑。
此话一出,就连汪伯也是没有想到,当下愣在那边半天说不出话来。
白玄不说,汪伯不语,至于尤呈,那更是不用指望了。
可就在这时,紫嫣竟是忽然笑了起来,摆出一副机灵模样道,
“这样也好,汪伯您便让他带路吧。”
众人齐望紫嫣,不知道这姑娘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才会应允如此。
白玄更是奇怪,不知为何,紫嫣对着尤呈似有很大敌意,如此缘由尚不明朗。
可无论如何,紫嫣也不是那种会做出这般决定的人,当下心中疑惑。
汪伯早就识得冉哲,知道是他左丘山庄的常客,虽不知根知底,但也没见有何歪心。
更何况就连紫嫣都这么说了,随即摊了摊手笑道,
“既然如此,老奴便不打扰四位了,白公子所在乃是《无上天》、紫嫣姑娘居所唤做《蝶逸轩》,冉公子可曾知道?”
听到两人的厢房名号,一直笑面盈盈的冉哲竟是皱起了眉头。
瞪大着眼睛打量白玄道,
“敢问白公子究竟是干了什么惊天大事才能住进那《无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