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元峰方才被凌剑云迅快的身法惊怔了一下,但很快便回过神来,听了凌剑云一番话,嘴角忽然扬起一丝古怪的笑:“趁人之危?哼,你倒敢教训起我来了……那么当年他们以众欺少,就不是趁人之危了吗?”
凌剑云一时语塞,凌元峰看了他一眼,道:“若换了是你,你又会怎么做?是你最亲的人重要,还是所谓的江湖道义重要?”
凌剑云欲言又止,心中竟大感为难,忖思了片刻,咬牙抬头道:“姑且不论复仇该是不该,若换了是我,绝不在此刻复仇!既然乘人之危是种错误,我又何必再犯?”凌剑云望着凌元峰,“前辈明知这是虬龙帮的阴谋,难道真的甘愿沦为虬龙帮的帮凶吗?更何况……前辈难道不曾怀疑,虬龙帮与当年一役也脱不了干系吗?”
凌元峰心中一震,还未及说话,山顶山西门东石那冷冷的声音又传了下来:“在下本当凌少侠是个光明磊落之辈,想不到急切之中,也会说出这种挑拨离间,移祸他人的话!”
凌剑云沉住气,不受他激:“阁下不必忙着给在下安罪名,在下不过是据实推测。《虬龙录》于十七年前便已失落,贵帮弟子又如何学得《虬龙录》上的武功?”
众人似被凌剑云一语提醒,脸上顿生恍然之色,纷纷议论间,已有人大声道:“虬龙帮处心积虑,分明就是想将天下英雄尽数一网打尽。我等再耽在这里,只是等人宰割罢了,倒不如闯将出去,胜于束手待毙!”
众人被困许久,早已窝了一肚子火,一闻此言,纷纷呼应,有人奔向谷口,有人甚至往两边山崖处攀去,但见人影处处,谷中顿时又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在这混乱之中,谁又能料到,虬龙帮恶毒的计谋岂止如此?只听谷中突然又响起数声如雷巨响,两边山崖的人忽然摔落,同时,无数磨盘般的巨石纷纷滚落。
谷中众人大惊失色,慌忙闪躲,一时之间,谷中巨石滚滚,尘土飞扬,厉吼喝叫连连。震天声响,直过了盏茶时分方始平息,“腾龙谷”中一时安静了下来。
待得尘土渐渐消去,巨石空隙间,纷纷人影才跳了出来,咬牙切齿,狼狈不堪。
虽然虬龙帮此计恶毒,但幸得在场众人都是各门各派的好手,即便猝不及防,也勉强应付得上。虽有伤亡,也不甚惨重。但经此一劫,在场众人却已心生惊悸,不敢再轻举妄动。
忽又听西门东石的声音自山顶传下:“诸位实在是英雄性急,为何不先听在下将话说完呢?否则也不会遭到无辜伤亡的下场了,在下实为诸位可惜了。”
可恶!凌剑云握紧了拳。
但听西门东石接道:“只是在下还想奉劝诸位,不要轻举妄动,免受误伤。诸位尚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好好考虑。若愿与敝帮结为同盟之好,敝帮自当款迎出谷,设宴赔罪,各位不妨权衡其中利弊。”
只听西门东石话音渐小,竟真的远远走开了。
在场众人,虽有伤亡,但毕竟都是常年在刀口上打滚的人物,此刻都已慢慢缓过气来,值此生死存亡之际,众人也顾不上什么门派之别了,那质问西门东石的黄衣汉子捂着臂上的伤口,挣扎着行到了少林派“觉元”大师身前:“觉元大师,此刻各位都被虬龙帮围困于此,非死即伤,再这样下去,恐怕都难幸免。大师是武林前辈,不知有何高见?”
觉元大师一声佛号,黯然叹道:“阿弥陀佛,此一役确是武林一劫。事关各派名誉、生死,老衲实也无法可想了。但我少林一派,却立志宁可战死,也决不与邪派同流合污。”
众人默然,忽有人大声道:“不错,虬龙帮卑鄙无耻,若然与之同盟,岂不也成了无耻之辈,遭人唾骂吗?”
众人一阵骚动,又有人道:“话虽如此,但此刻若一味坚持,只是白白送了性命罢了,所谓事急从权,先脱困境,再找虬龙帮算账,岂不更好?”
此言一出,众人又陷入了沉默中。
秦威站在旁边,忍不住开口道:“虬龙帮奸狠如狼,岂有那么容易上当的?若此刻答允与之同盟,虬龙帮很可能会暗施手段,使诸位不能再生叛离之心。”
众人被秦威一眼点醒,又皱眉沉思起来,有人开口道:“既不能诈降,难道便耽在这里被困死不成?”
突见觉元大师缓步走向凌剑云,深深施了一礼。
凌剑云始料不及,倒吓了一跳,忙回了一礼,道:“大师,你……”
觉元道:“方才凌少侠出手相救,老衲还未及谢过。少侠年纪虽轻,但却身手不凡,智计过人,不知对此刻困境,有何看法?”
凌剑云一怔,忖思了半晌,道:“晚辈觉得,虬龙帮存心恶毒,即便我们屈服于他们,也必定会像觉明大师等几位前辈一样,沦为他们的杀人工具,所以,降是不能降的。”
觉元长眉一挑,道:“少侠之意是……”
凌剑云想了想道:“虬龙帮虽然将山谷谷口封死了,山壁上大概也放了火雷弹之类的东西,将我们困死在这儿。可是,晚辈总觉得,以虬龙帮行事之周密,他们应该会在这谷中留有出口,以防万一。”
秦威插口道:“凌少侠,你这话倒令秦某不解了。既然虬龙帮行事周密,又怎么会留下出口,让我等有机会逃出去呢?”
凌剑云道:“不论虬龙帮事先计划得如何巨细不漏,也不可能保证一切都会像他们计划的那样顺利,如果不留下退路,万一有什么令他们始料不及的情况出现,那他们岂不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吗?正如一个使毒的人,决不会不把解药带在身边。出口必定会有,只是控制出口的机关必定隐秘罢了。”
秦威沉思着点点头,道:“凌少侠此言有理,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