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剑云生平第一次尝到被人拘禁,受人威胁的滋味,饶是他生性洒脱,也不禁有着郁怒之感,但他又有着很强的自制能力,强压下心中怒气,冷静地思索脱身、救人之计。只有三天时间,三天虽不短,但能做的事却也有限得很。第一天,凌剑云便在宅中信步走动,将所有能去的地方都走了一遍。穆武虽未阻止,但却派了个人,一天到晚紧跟着凌剑云。凌剑云却也似是满不在乎。
一天就在他信步闲逛中匆匆过去,晚间凌剑云终于转回房中,忽然回头对身后紧跟的人道:“阁下跟了在下一天,有够辛苦了,现在阁下可以休息去了吧。”
那人躬身行了一礼:“凌少侠,小的奉命侍候少侠。”
凌剑云道:“在下不惯人侍候,不必费心了。”
那人道:“小的不敢违背教主之命,还望少侠见谅。”
凌剑云盯着他,冷冷道:“在下虽为贵教拘禁,但却没有就范之心。贵教最好别逼人太甚,弄得没有了转圜之机。”
那人半晌不语,过了一会儿忽然抬头道:“既是如此,那小的不打扰凌少侠休息了,凌少侠若有什么吩咐,尽管呼叫小的。”
凌剑云冷漠地转过头,道:“好了,你可以走了。”那人行了一礼退下了。
凌剑云走到桌前坐下,随手替自己斟了杯茶,一饮而尽。
房门忽然响了一声,一个人走了进来。凌剑云眉头一耸,转头冷冷地看了来人一眼,忽然怔了怔,半晌才淡淡道:“是你啊,红玉。”
红玉低着头,轻轻地喊了一声:“凌大哥。”
凌剑云看着她,心里是一种复杂的感觉,道:“不敢当。亲身造访,有什么见教吗,穆姑娘?”
红玉霍地抬起头来,欲言又止,半晌又低下头:“凌大哥,你很恨我吗?”
凌剑云还是淡淡道:“恨,倒是谈不上,不过在下倒的确是从未上过这么大的当。”
红玉抬起头,声音有些异样:“对不起,凌大哥。我……我真的不想害你,可是……我不能不这么做……”
“父母之命,做子女的不能不听,是吗,穆姑娘?”凌剑云接口道。
“凌大哥,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可是只要你答应了我爹的条件,我爹一定不会伤害你,并且会还你自由……”
凌剑云忽然哈哈一笑,道:“穆姑娘,你别太天真了。一旦令尊心愿得偿,他难道不怕我报复,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我?”
红玉神情微微一呆,道:“可是,可是我爹答应过我……”
凌剑云神色冷漠,道:“在下已经落在你们手里了,你用不着再来骗我了,红玉!”顿了顿,“不对,你告诉我‘红玉’这个名字,大概也不是真的吧?”
红玉急急摇头道:“不,是真的!”
凌剑云转过身去,长吁了口气,道:“夜深了,穆姑娘,你请回吧。”
红玉又默然呆了许久,忽然道:“我爹答应过不伤害你的,我不相信我爹会骗我。”一面说,一面转身跑了出去。
凌剑云没有回头,但却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三天时间,虽是不短,但在凌剑云感觉中,竟像是转瞬即过。时限将至,他竟是苦无善策。凌剑云表面上虽表现得若无其事,然而心里却是焦急万分,偏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只是,古语有云: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有些时候,办法不用想,现成的就有了。
第三天夜里,正当凌剑云忖思着该不该冒险一搏,情形忽然有了出人意料的变化。一向平静的宅院,忽然有些骚动起来。
凌剑云正觉有些奇怪,忽然房门一开,日前带凌剑云道地牢的青衣童子闯了进来。他虽竭力想保持平静,但凌剑云仍然看得出他神色中的紧张。凌剑云心中一动,故意道:“阁下有事吗?”
青衣童子躬身道:“小的只是进来问问凌少侠有什么吩咐。”
“哦?”凌剑云眉间一耸,“在下似是没有呼叫阁下。”青衣童子立即道:“既是如此,小的不打扰少侠休息了。”转身欲退。
凌剑云迅快地抓住青衣童子,道:“阁下行色匆匆,想是贵教忽然发生了什么变故,命阁下来看住在下的吧?”
尽管那青衣童子竭力掩饰,凌剑云还是感觉到掌下的身躯微微一震,但他仍强道:“凌少侠说笑了,少侠既没有什么吩咐,小的也得向教主覆命去了。”
青衣童子越装作,凌剑云越发相信这宅院里发生了什么事,心想这难得的机会可不能错过,目光闪动,忽然取出一枚金针,疾向青衣童子背上“玄机穴”刺下。
金针入穴,青衣童子忽然身躯一阵颤动,惊道:“凌少侠,你这是做什么?”
凌剑云松开手,正色道:“金针刺入你玄机要穴,你若生逃走之念,刺穴发作,马上能制你死命。”
青衣童子满脸惊惧:“凌少侠,你……”
凌剑云冷冷一笑:“贵教主抑制住在下的内功,便以为在下无法反抗了吗,只可惜在下兼习医术,懂得金针制穴之法。”
青衣童子道:“凌少侠还请三思而行,小的在教主眼中只是个不值一提的小人物,凌少侠纵然制住了小的,也不能动摇教主决定。”一边说,一边右手微动。
凌剑云目光敏锐,一眼看穿他心中之意,冷冷道:“你可是想拔下背上金针吗?在下奉劝你一句,不知拔针手法的人,若冒险拔针,立时致命。阁下若不信,尽管试试。”
青衣童子果然不敢胡来,道:“凌少侠究竟想怎样?”
“带我到地牢去。”凌剑云道。
青衣童子脸色一变:“凌少侠,此处守卫森严,即便小的愿意带路,凌少侠也去不了。”
“这个不劳阁下费心,阁下只要带路就是。”凌剑云冷冷道。
青衣童子似是还在犹豫,凌剑云伸手抵在了他背上金针上,道:“我用的手法与众不同,天下除了我之外,能替你拔出金针的人,纵有也不会多,阁下没有选择的余地,不用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