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银雨,俱都撒落在地,西门东石脸色铁青:“牧野流星!”
“好剑法!凌少侠,今日贺某是开了眼界了!”随着语声,贺南生疾跃了过来,扶住了凌剑云,“你先歇歇吧,该让贺某出手了!”把他轻轻推到一边,抬头望向西门东石,“西门东石,你的下流花样也真多,贺某还真给你唬住了一时。哼,你的衣甲上有毒针,但脑袋上总没有吧!”
西门东石脸色一变,目光一闪,立即抽身要退,但贺南生一双大掌已直抓了过来,喝道:“你这小人只有满脑子恶毒计谋,今日我就摘了你这恶毒脑袋!”
西门东石似是骇得呆住了。
忽听一声娇喝:“等等!”一道人影闪过,突地一道剑光,贺南生被迫收招,怒道:“你这不知好歹的丫头,枉凌少侠方才还出手救你!”原来赶来救了西门东石的又是若梅!
西门东石面色有些古怪,低喝道:“若梅,你……”
若梅忽然正色道:“若梅不是知恩不报的小人,军师难道还不清楚吗?”
西门东石眉头一扬,忽地大笑道:“不错,很好,若梅,你果然不愧是虬龙帮最忠心的属……”他语声忽顿,笑声顿止,脸上忽然变成一片惊骇之色,他的胸口,赫然插着一柄剑!
一柄软剑,若梅的剑,剑柄还握在若梅手中。
若梅脸色苍白,缓缓道:“若梅也欠了姓凌的恩,不能不报啊……”
西门东石怒目瞧着若梅,忽地右臂一挥!
若梅似是早已料到,但却不闪不避,西门东石右臂重重击在她胸口,她闷哼一声,手一松,身子已飞了出去。
西门东石也突地喷出一口鲜血,胸口带着剑,倒了下去。
情势陡然逆转,连贺南生这样一个江湖前辈也都惊得呆住了,欧阳涛远远看着,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凌剑云怔了好一会儿,忽然匆匆赶到了若梅身边,将她半抱了起来。
“若梅,你怎样了?”凌剑云低声问道。
若梅咳出一口鲜血,睁开了眼睛,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谢谢你还肯关心我。”
凌剑云黯然叹了口气:“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若梅淡淡道:“我说过了,我不喜欢欠下人情……尤其是你的人情。”
凌剑云神情一震,道:“但你本不用自己动手杀西门东石的,贺前辈……”
若梅不等他说完,摇着头道:“他其实猜错了,西门东石……在头发里也藏了毒针……”
“什么?”凌剑云吃了一惊。
“他的阴毒远出乎你所料,所以只有我能杀他了……”若梅突然又剧烈咳了起来,“但我深受虬龙帮大恩,杀了西门东石,我只能……以死谢罪了……”
“若梅……你先别说话,我来救你!”凌剑云勉力点了她几处穴道。
“没用的!你再好的医术……也救不了一个想死的人……听我说……”她挣扎着自怀中取出了一个小瓷瓶,“这是你们中的毒的解药。我……我只想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吧!”凌剑云黯然道。
“放过我三个姐妹,她们加入虬龙帮不久……也没有能耐阻碍你们的……”
“好,我答应你。”凌剑云没有犹豫,立即正色道。
若梅一笑,道:“谢谢你,你自己也要多多保重了……其实,你知道吗?这么些年来,我过得最高兴的日子就是做你丫头的那几天,虽然你那时候的脾气是最坏的……我死了之后,你会有时候想起我来吗?”
凌剑云心中大大一震。
但若梅没有等他回答,微微一笑闭上了眼睛。
虽然凌剑云他们事先商定的计划没有成功,但情势演变成如此,却也是意外之喜。西门东石一生狡诈无情,即便是自己下属的性命也可以随意不顾,最终还是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中,虽说是意料之外,但想想也可说是情理之中。
只可惜饶上了若梅这一条无辜的性命罢了……
凌剑云站在若梅草草而成简单的坟前,神色凝重。
忽然一只手在凌剑云肩上重重一搭,欧阳涛关切地声音响起:“孩子,逝者已已,别再多想了。”
凌剑云回头看着欧阳涛,黯然道:“欧阳伯伯,你说,她是不是因我而死的?”
“是!”欧阳涛正色道,“但也不全是。的确,若不是因为你,她也许不会这么轻易背叛虬龙帮,但是,若不是西门东石无情在先,她也不会轻易倒戈。”他叹了口气,“佛门不是常说,‘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吗?西门东石也算是自取灭亡的。”
凌剑云默然不语。
“不错,所以这正是四个字,报应不爽。”贺南生突然走了过来,接了一句,他刚刚将西门东石的尸身也掩埋妥当了,“人死灯灭,虽然是敌人,也不能让他暴骨荒野。”
凌剑云扫了一眼西门东石的坟,点了点头,道:“是,虽然他所为不肖,但好歹也是个人物。”
贺南生看着若梅的坟,忽然深深一揖,以他江湖前辈的身份,如此礼遇一个后辈,还是敌人,实在是难得,只听他正色道:“姑娘心存好意,贺某却当成歹意,还出言责骂,实在是糊涂了,在此向姑娘谨致歉意。”
凌剑云,欧阳涛见状,都是颇为吃惊,而后又是一阵感慨。
欧阳涛忽然吸口长气,豪迈道:“过去了的事情都不再提了,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快快启程,不要让死去的人失望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