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桁檀宫已经很晚了,桌子上的晚餐从之前的中餐变成了牛排,洛落不常吃这些东西,刀叉相交,在杯盘上时不时的碰出一点声音。
季美芝恭敬的伺候在一旁,眼睛不时的偷瞄向洛落,又下意识的看了眼始终沉默用餐的先生。
先生一向讨厌不守礼仪的人,想必此刻早已经是忍耐到极限了吧。她状似不经意的轻咳一声,余光扫视身边的女仆,对方立即会意,主动上前为洛落上了沙拉和浓汤。
“钟小姐,请问牛排需要撤下去吗?”女仆看似询问,语气里却带了几分不容置喙的意味。
洛落有些尴尬的看了眼自己才只吃了一点的牛排,乖乖的放下了刀叉。
宁时连眼皮也没抬,“口味不喜欢?”
洛落下意识的看了眼季美芝,“还好。”
宁时默了下,声线突然冷硬,“告诉厨师明天不用来了。”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主厨一向是经过严格筛选而来的,做的食物也向来是最精致且符合先生的口味,怎么会突然就被开除了呢?
难道是……
众人各色异样的目光纷纷落在洛落身上。
洛落也还处在震惊之中,此时更觉得压力山大,她咽了咽口水,尝试着挽回几句,“其实……”她缓慢的说着,脑子里却疯狂的寻找着合适且不刻意的措辞,“真挺好吃的,呵呵,明天吃不到了的话,我可能还会有点不习惯呢!所以……”你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
她还记得从前宁时曾和她说过,桁檀宫的所有人都是经过严格挑选上来的,而身处桁檀宫则会为他们的家族各自带来不同的利益,大行方便之门。现在却因为她,就有人要被开除了,失去了桁檀宫的庇护,也不知道他的家族会不会像当初的钟家那样。
她试探着,无意间触及宁时严肃的目光,便又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再不敢胡说八道了,恹恹的低下了头。
然而宁时却似乎不想这么轻易放过她,“怎么不说了?”
洛落有些懵,他不是不让她说吗?
宁时忽然笑笑,眸子里甚至也难得染了笑意,“你难得一口气和我说这么多话,没听够。”
这话太酸,不像是从宁时嘴里会说出来的,然而此刻他说了,竟然还真像是偶像剧里的男主角一样苏,把洛落直说的脸红心跳。
“好吧,你喜欢就好。”他的声音很有磁性,总是压得低低的,像是故意在撩拨她。
洛落一点也不想领情,“不不不,还是您喜欢就好。”爱开除谁就开除谁,关她什么事呀。
就算桁檀宫倒了她也不会管!
宁时没再说话,持着刀叉的手却始终有条不紊的切着牛排,看似随意却又优雅,刀叉虽然不停的动着,但全程却没有过发出半点声音。
有些人的优雅是刻在骨子里的。
这是自从遇见了宁时,洛落最大的感慨。
宁时微微抬眼,又快速将目光落在牛排上。盘子里的牛排已经被切成合适的大小,他放下刀叉,然后将自己的盘子缓缓推到洛落的面前。
“你吃的太少了。”
洛落有些诧异,忽然想起之前确实有过这么一个承诺,她每一顿吃两碗饭,条件是他不许再强迫她吃肥肉。
她看着盘子里切得齐整的牛排,心里有些嫌弃。宁时吃剩下的,上面一定有他的口水……
“吃。”宁时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脸色沉了沉。
洛落被他忽如起来的严厉吓到了,接过牛排开始慢吞吞的吃起来。宁时终于有些满意,用餐巾擦了手,淡淡的发号施令:“以后记住,准备中餐给我。”
他始终没有看向季美芝,但季美芝知道,这样的口吻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先生对她的严厉斥责了。她心里明白是为了什么,低头恭敬的应了句:“是,先生。”
饭毕,宁时牵着洛落离开,季美芝则带领着仆人们收拾打扫。趁着空闲,很快有多嘴的几个开始小声的讨论起来。
“先生最近是怎么了?西餐不是他自己之前要求的么?怎么今天突然就又换了。”
“切,我觉得钟小姐才是真奇怪呢,明明之前都特别得体,你看今天,刀叉都用不熟练,叮叮当当的像什么样子,要是不是先生宠着,估计早就被赶出去了。”
“是呀,你不说我还没发觉呢,钟小姐今天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不,她好像隔一阵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谈到这个话题,立即又有人查了嘴,“我听说先生今天就是带她去心理咨询了。”
“啊?”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那不是……”压低了一度声音,“脑子有毛病了吗?”
“好可怜……”
“是呀,不会是被先生折磨的吧。”
“嗯,有可能,先生看起来可一点都不好相处呢。”
“嘘!小心别被季管家听见,不然把你赶出去!”
几个人立即唏嘘着噤声。
洛落被宁时带到了花田里,手被牢牢的牵着,她只能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她没有心情欣赏什么美丽的风景,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两人十指相扣的手上,想抽出来却不敢,心里别扭到不行。
“我想回去了……”她小声的抗议着。
“别急,带你去个地方。”宁时难得有些神秘的说。
走到花田的尽头,洛落才看见眼前忽然出现的树林。那树林与往常不同,火红的一片,像是无只个凤凰栖息在这里,景色震撼又美丽。
那些树和来宾公寓旁那棵巨大的火楹一样,只不过没有它巍峨壮观罢了。
她上前摸摸其中一棵树的树干,看向宁时。
“不记得之前这里有洋楹的呀?”
宁时站在不远处,眸中闪着星芒,“是最近才移植过来的,喜欢吗?”他的声音低低,似乎有些期待。
洛落笑笑,忽然想起他之前说过,那棵古老的洋楹是种给他一个十分重要的人的。突然又种了这么多,难道是他的初恋回来了?
带她来看又是做什么呢?或许是想她帮着鉴赏一下?
“很漂亮,我想是个女孩儿都会喜欢的。”她中肯的说着。
在超市里值夜班的时候,她重新看了一下原书的内容,里面好像提到过,他的初恋叫凑曼卉,是学舞蹈的,而原主好像也是学舞蹈的,如此看来宁大管家会选中原主,很可能就是借了凑曼卉的光。
只是不知道真正的女主什么时候才会出现。
转悠了一小会儿,宁时才将她送回了房间。鉴于之前宁时犯下的某些恶行,洛落可以说是全程都在提心吊胆着,生怕宁时哪根筋搭得不对,又对自己下手。
被强吻被壁咚好几次了,她也算是过来人了,事实上,那并不是什么美好的体验。
洛落下意识的放慢了脚步,在花田时希望快点回到房间里,可真的到了房间门口,她又期望着在外面能多待一会儿。
最可怕的就是和宁时单独待在封闭的空间里。
她等着宁时走,然而宁时却极其自然的打开了房门,就像是在开他自己的房间门一样。
转念一想,整个桁檀宫都是他的,开个门又算什么呢?
洛落的处境尴尬,进也不是,退又不敢,正犹豫间,立在一边的凝视忽然就将她推了进去。
洛落的心猛的往下沉,门关上的瞬间,宁时便将她粗暴的按在墙上。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她像是一只惊弓之鸟,下意识的挣扎起来,然而这对于宁时来说却丝毫没有阻碍。他的一只手捧住她的侧脸,掌下是细腻的触感,让他全身的血液都跟着沸腾。
洛落觉得自己就快要窒息,头昏脑胀的,只能拼命的呼吸着,连挣扎都变得微弱了许多。
他的另一只手忽然用力,衣襟应声而裂,像是破布一般顺着洛落的肩膀滑落,那只作恶的手跟着滑了进去,绕过她的腰身就去解她内衣的扣子。
洛落惊得一个激灵,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这次宁时绝对是来真的……
他的手在她的身上游走,力道很大,所过之处都让她感觉到难言的羞耻,“晃开我呜……”她拼命捶打着他的胸口,这个可恶的男人竟然不给她丝毫说话的余地。
洛落气得满脸通红,被强迫的恐惧、羞辱、委屈、焦虑、恶心,等等所有不知名的情绪纠集在一起,眼泪也跟着掉下来了。
宁时又忘情的吻了一会儿,似乎感觉到了洛落的抽泣,慢慢的放开了她。失去了被禁锢的力量,洛落无力的顺着墙面滑坐在地上,破碎的裙摆在地面上自然铺落,形态残破又美丽。
宁时的眸光动了动,眼里像是还有火苗在灼烧。
他也半蹲下身,看着洛落红着眼不停滚下来的泪珠,又是懊恼又是心疼。
粗粝的手指抹了抹她的泪,闷闷的说着:“有那么难受吗?”
洛落依旧是哭,大哭特哭,捂着嘴巴哭,声音低低的,一颗颗泪珠就像是连了线一样,哭湿了整张脸。
她是 妓 女 吗?她是 性 奴 吗?凭什么他可以这么对待她,她已经忍得够久了,小心翼翼的哄着他陪着他,他却还是要这样!
“好了。”见她越哭越凶,宁时终于有些慌了,面上却还是一派镇定,“我刚刚……”他努力的寻找着合适的措辞来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只是情不自禁,很想你。”所以才会这样。
只是没想到她会这么的排斥。
有了这样的认知,他的心里也并不好受。
他皱着眉看她哭了一会儿,忽然将她揽腰抱起。洛落吓得立即又不哭了,腾空的双脚拼命的乱踢,双手也跟着不停的捶打,“你又干什么?快点放我下来!你个大混蛋!听到没有!”
宁时冷着一张脸把她摔在床上,床很软,洛落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弹了又弹,她狼狈的爬起来,立刻退到了床的另一边。
两个人只隔了一张床的距离,洛落害怕得又哭了起来。她从来没有这么大哭过,更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
是不是今天就算她喊破了天,也不会有人过来救她?
她盯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直勾勾的瞪着他,眼泪还在噼里啪啦的往下流,鼻涕也似乎要流出来,没有纸巾,她抽噎着吸了吸。
涕泗横流,此时用来形容她再为贴切不过了。
宁时看着她这一副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小模样,心跟着软下来,其实他本来也没想做什么,只是想抱她到床上休息。
“三个数给我在床上躺好,”他冷声开口,似乎又恢复成了之前那个清冷的宁时,“不然我不介意把刚才没做完的事情继续下去。”
洛落愣了愣,顶着浓重的鼻音,“真的?”
男人却不给她思考的时间,“一!”
洛落立即爬上床,弓着身子侧躺好,她不敢平躺,生怕宁时突然又兽性大发的扑上来。
宁时沉默的为她盖好被子,俯身吻掉了她的眼泪。洛落哆嗦了一下,到底没敢躲开。
他的脸稍稍移开一些,却还是近在眼前。彼此的呼吸交融着,他深深的看着她,声音暗哑,“很好,以后听话些,我就不碰你。”
洛落扁扁嘴又想哭,宁时再次吻掉了她的泪,一遍又一遍,她像是委屈到了极点,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再哭了,不要再被他亲,可眼泪就是不住的流出来,像是要把她身体的水分全都哭干。
她忍不住抽噎着,宁时扶着她的背给她顺气。
很久,洛落哭累了,沉沉的睡去,宁时才终于松了口气。回到书房,他拿起早就放在他桌子上的那份鉴定文件,缓慢的翻开。
「疑似人格分裂」几个字让他更加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