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的阳台,微风徐徐,廖哲铭略显清冷的身影站在那里,双手搭在扶栏。
将女儿哄睡的乐心驰走出房间,关门转身,抬头看向廖哲铭的背影,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孤寂感,使乐心驰不禁微微蹙眉,低不可闻的摇头轻叹。
廖哲铭和穆言喝过酒之后,便由代驾开车回来,洗漱完毕,就一直站在那里不语。
在他面前的是万家灯火,天空重繁星闪烁、皓白明月高空,他高大修长的身影,却更加增添了孤零零一个人的感觉。
乐心驰慢慢的走过去,但是走到阳台附近,她便停住了脚步,没有说任何话,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廖哲铭的背影。
她知道,廖哲铭心里装载了太多常人本无法承受的负担和压力,他像的也太多,需要一个人度过,给他能够冷静自身的空间。
“哲铭……”
心底在轻声呼唤,乐心驰秀眉微挑八字,带着一丝忧愁,微微低下头,静候在廖哲铭的身后,像是空气一般的存在,没有一点声音。
生性敏锐的廖哲铭,心里一直在反复回味着今天与穆言的相见,竟然也没发现身后站了许久的那个人,直到他蹙眉轻叹,回身见到乐心驰站在那里,脚步一顿,愣在原地。
传来廖哲铭回身的声音,乐心驰也猛的抬起头,一双盈满晶亮光泽的眼,直直的盯着廖哲铭,看她的样子,廖哲铭连忙走过去,心疼的一把搂过乐心驰。
“傻瓜,怎么又哭了?站在这里都不出声,你是想故意吓我一下吗?”
乐心驰微微一愣,连忙抬头轻拭了下眼底,果然湿湿的感觉,她自己竟然没有发现,于是笑了笑,掩饰掉自己的心绪。
“你误会了,我只不过最近几天觉得眼睛不太舒服,遇见风吹,就会忍不住流泪,刚刚也是这样,所以……你没看到我在低着头嘛,就是怕风吹到眼睛,让你觉得我好想在哭一样。”
廖哲铭手指轻轻覆在乐心驰的唇上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给自己做什么解释,但是言语上,却没有那么直接的说明。
“我知道了。”他手轻抚着乐心驰的脸庞,眼底写满温柔,“你十八岁那年冬天,曾经做过激光治疗近视矫正手术,应该是和那个有关系吧?”
乐心驰心里噔的一下,抬头看向廖哲铭,“这么久了,你……你竟然还记得,我还以为,你早就把这种无关大小的事情忘记了呢。”
当年的乐心驰,因为从小就喜欢看书,还经常不讲究方法,于是早早的就架上了一副大眼镜,女孩子都是爱漂亮的,她也不例外,更是因为廖哲铭,摘掉眼镜,戴了几年隐形眼镜。
乐心驰十八岁的时候,开始兴起从日本引进的激光治疗近视矫正手术,虽然手术全过程之后十多分钟,但是乐心驰却是抱着无比紧张与等待摘掉眼镜的那份心情,历经了整个手术。
那时的廖哲铭,起初并不知道乐心驰去做这种手术,等他回来时,得知这个消息,连忙奔去医院,看到病床上带着保护眼罩的乐心驰,心疼至极!
走过去,坐在床边,轻轻拉起乐心驰的手,有些自责,在这种时候,没有陪伴在乐心驰的身边,看着她似乎整个人瘦了一圈,心也被拽的紧紧的。
因为没有告诉任何人,钱也是乐心驰平日里做家教时攒下来的,为的就是等到这么一天,能够让自己彻底摘掉眼镜,就连隐形眼镜都可以不用戴,清清楚楚的见到廖哲铭。
激光矫正手术之后,乐心驰试探着睁开过眼睛,廖哲铭充满心疼的脸,真的很清晰的印在她的眼底,乐心驰激动外加开心!
但是眼睛麻药过后的刺.痛,却让乐心驰没有办法多看几眼,于是她只好闭上眼睛,心里的跃动,留印的关心面容,以及眼睛的疼痛,使她眼泪缓缓流下。
第二天早上复查完全没问题之后,廖哲铭便带着乐心驰回家了,但是那段时间,廖哲铭正在准备毕业论文等事宜,乐心驰只是让他安心忙自己的事情,她有家人照顾着没问题。
廖哲铭是标准的工作狂特性,他基本不会去乐心驰家里,乐心驰在静修,知道廖哲铭是关心自己的,也不会去打电话叨扰廖哲铭。
不久之后,乐心驰完全可以摘掉保护眼睛不直接受日光照射的墨色眼镜,能够清清楚楚看到自己的心爱的人,无论多远,无论自己睁开眼睛是否带着眼镜,乐心驰的心中在幻想未来的甜蜜,却不曾想到,那之后的几个月,廖哲铭的身边便时常出现一个人。
他们有着惊人的相似外貌与身形,每当那个人出现,廖哲铭的情绪都不太好,只是他不会发脾气,只是把自己关在画室里,了解廖哲铭身世的乐心驰,隐隐约约有了一种感觉。
直到那一天,这个不怒而威的男人找到自己,摊牌一切之后,乐心驰才真正明白,他果然是廖哲铭的亲生父亲廖志凯,而他的出现,就是要廖哲铭这唯一的儿子回去继承家业。
乐心驰的童话梦被廖志凯击的粉碎,也让她最终做出了艰难的选择,就这样委屈了自己、苦了自己,本以为那些多年前的事情,廖哲铭早已经会因为曾经的恨意磨的消失不见,却不曾想到,他还记得那么清晰。
廖哲铭请托着乐心驰的脸,指尖摩挲,透着深沉的眸子注视着她,乐心驰能够从廖哲铭的幽暗某地感受到他的内心。
他一直是敢作敢当的男人,也是有泪不轻弹、万事一肩挑的那种坚毅个性,廖哲铭虽然霸气,甚至十分霸道,但是他刚强,也不乏狂情,更因自身霸势而狂傲的不把所有放在眼里。
廖哲铭的爱,真真切切,不掺虚假,就算对罗舞京也是如此,他从不会说自己是多么喜爱罗舞京,并且直接挑明,他们之间不过是权益连接而已,罗舞京却因为这样的廖哲铭,爱的死去活来,甚至有些卑微。
廖哲铭的恨,也是那么直白,那么直接,恨便是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他不否认自己的感情,不否认心里对什么人的不待见,这也造就了廖哲铭即便在廖家这样的环境,也可以安然自处,在四面都是盯紧他的眼睛中,依然我行我素做事的个性。
一丝清风吹拂在乐心驰的脸上,散落的发丝轻轻荡起,丝丝撩动着面庞细痒的感觉,乐心驰微眯了一下眼,廖哲铭笑着用手指将发丝捋向一边,拢在她的耳后。
乐心驰盯着廖哲铭的眼,始终没有放开视线的看着他,虽然廖哲铭在笑,但是那眼底出了疼爱自己的温柔,却也隐藏着一种极力的压抑,甚至是一种频临绝望的压抑感。
乐心驰难以置信,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这种绝望的压抑只曾经出现在自己眼底过,却不曾知道,现在的廖哲铭,那份压抑更胜过去的她,而外在看来,却是波澜无惊,平淡无奇。
“怎么了?”看出乐心驰眼底的不一样,廖哲铭轻声问道。
乐心驰一怔,连忙收起视线,微微笑了下,“没……没什么。”
她刚想别过身子,却被廖哲铭的手制止了动作。
“心驰,答应我,不要让自己总是流眼泪,你的眼睛需要保护,如果觉得不舒服,明天我给买绿茶,你煮好之后每天早晚用来熏眼睛,我也和你保证,不会再欺负你,如果你真的有难过或者悲伤的情绪,就……”
廖哲铭很想说,乐心驰不要总是压抑着自己的情感,不要总是对他藏有秘密,但是最终还是选择闭口不谈,因为他知道,这种事情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实际要做到,的确是很难。
于是,廖哲铭索性伸出一只手,笑着对乐心驰说,“这样,遇见这种情绪,你就尽管咬我好了,让我来化解你的伤痛,一切都让我一个人来承担。”
“你这个人,时不时的就有些油嘴花腔,一点都不像你的个性。”乐心驰推开廖哲铭的手,微蹙着眉轻斥着,但是她的脸上,却充满了笑意。
看到乐心驰的笑,廖哲铭一切事情都可以放在一边不去想,他突然想起和穆言说的事。
“心驰,你还记得穆言吗?”
“穆言……是……”乐心驰眸子转了下,在记忆里搜索着,点头笑道:“就是我十二岁那边,总是在画室见到的你那个同学哥哥?”
“对,就是他。”廖哲铭突然神色微微一变,有些坏坏笑着的样子看着乐心驰。
“干嘛这样看我?”乐心驰一怔,低头瞅了瞅自己,没什么异样。
廖哲铭好笑的手指勾起乐心驰的下巴,凑近她耳畔,轻语道:“那时候真的没有太多感觉,历经这么多年,现在听你一说,才猛然发现,原来当时的乐心驰竟然那么小,才只有十二岁,你这可是早恋呢,小妮子很不乖。”
“你……”
乐心驰被廖哲铭的话弄了个大红脸,贝齿轻咬着下唇,握起粉拳顺势打在廖哲铭坚实的胸膛,手指紧拽着他的衣襟,十分别扭又含羞道:“就算是早恋,你也是诱拐少女的坏蛋。”
“嗯,没错,我是坏蛋。”
廖哲铭笑着承认乐心驰给自己的这个称谓,突然一把腾空抱起乐心驰、
乐心驰惊得差点大叫出声,一双眼睛圆瞪,紧盯着廖哲铭,手也拽的更紧。
“你干嘛?”
廖哲铭勾唇一笑,“将坏蛋行为进行到底。”
说罢,抱着乐心驰像卧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