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心驰一颤,慢慢挑起眸子,对上廖哲铭深情注视的双眼。
那原本幽深不见底的暗眸中,蕴含着一种情绪在波动,像是月夜下的潭水,天空一轮明亮,在看似黑色颤动的水底漂浮,让人很想去触碰,又怕破坏了那份美好。
“你不要这样,我并不是想要独自去承受些什么,而是觉得……这件事真的没有必要和你提及,以免给你增加无端烦扰。”
廖哲铭轻柔的捧起乐心驰的脸,满含浓情的注视着她的眼。
“我是怕烦扰的人吗?况且……心驰,我早已经和你表明了自己的心意,不管目前我们所面临的是什么样的局面,我做的那一切,不过是想让你生气,让你有所感觉,而且我也决定,就算你坚决不同意,我和罗舞京解除婚约这件事,也是不可阻拦的。”
“不!不可以!你不能这样做!”
乐心驰虚弱的身子,不知哪来的气力,她一把推开廖哲铭,摇着头,拒绝他做出这样的决定,起码在她看起来,是昏了头的决定。
“为什么不可以?我和你说过,我不爱她,在一起不过是因为利益,现在那些我都不在乎了,我要的只是你,你不觉得我们每天这样三个人一起生活很开心吗?心驰,你到底有什么样的理由?非得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我不能解除婚约?”
廖哲铭有些恼火,他忘记了乐心驰还在生病,双手用力捏着她的纤弱的肩,逼问着乐心驰,也只能见到她眼底充盈的泪水,还有那声声抽泣,却听不到乐心驰的回答。
然而,从乐心驰自身散发而出的难以掩盖的委屈,让廖哲铭心疼的慢慢放松了紧抓着她的手,神色充满苦痛。
“你是有理由的,不然的话,一直拒绝我的你,又有什么理由干涉我自己的决定,毕竟我和罗舞京的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而你呢,就像今天发生的事一样,宁愿被人那样欺负着,宁愿保守着什么所谓的原因,就一直忍受着,面对这样的你,我又有什么办法?我生你的气,怨你从六年前就开始对我的不坦白,却总是忍不下心责怪你,伤害你,比伤害我自己更让我心痛,心驰,我求你,不要再这样折磨我了好不好?坦白一些,告诉我可不可以?”
廖哲铭的姿态,从未这样屈尊降贵过,他无论何时,都很好的将自己武装在一个躯壳之内,掩饰着内心、掩饰着情绪,示人以冷漠,出手不留情,却唯独在乐心驰的面前,不再计较过去内心的纠结与在意,卸下防备,将一颗心完全展露在乐心驰的面前,希望她接受。
这样的表白、这样的举动,让乐心驰的低声啜泣,渐渐转变为无法控制的大声哭泣!
她的心里积压了太多的负担和秘密,面对这样的廖哲铭,对于他三番几次的不停追问原因,乐心驰觉得自己已经频临崩溃的边缘,而且廖哲铭对于婚约的决定如此坚决,更因为今天罗舞京的所作所为被他得知,更加确定了这份决心。
“哲铭,你现在的表现,就是我为什么选择不告诉你的原因,我怕你做出这种决定,明知道是没有办法不让你知道,却还要傻傻的对你绝口不提。”
乐心驰开口说话,对于廖哲铭来说竟有那么一丝欣喜,因为从乐心驰的话音里,廖哲铭听出了一种味道。
“心驰,你……你是打算要告诉我了,对吗?”
充满期待的眼神,廖哲铭真的很怕刚刚有一点进展的乐心驰,又突然闭口不谈,对他彻彻底底的封锁着自己的内心。
乐心驰还是带有着许多犹豫,她双眉紧蹙出一条深深的沟壑,注视着廖哲铭许久,廖哲铭没有继续逼她,而是在静静等待,乐心驰甚至可以感觉到,廖哲铭屏住呼吸,就怕自己开口时,他漏听了哪句话。
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乐心驰的神色中,更增添了一丝无奈。
“我知道,总是这样瞒着你,根本就不是解决的办法,每天拽紧着心里的那些事,我也感觉到很累,哲铭,我和你直说吧,你应该知道,我虽然嘴上说我们之间没有关系,但是不管怎么说,毕竟相识一场,那么多年的感情,不是凭空出现又突然消失绝迹的,我是担心你的,你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不能因为一丝偏差,就影响了你以后的路,你懂我的意思吗?”
乐心驰虽然没有很直白的把她的具体原因明了说,但是仅仅这些,对于廖哲铭来说,就已经像是恩赐一样的告知了。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从最初的暴虐举动,再到后来颠覆个性的温柔,无非是要知道一些什么,好不容易乐心驰才说出这些话,廖哲铭甚至开心的快要跳起来!
他虽然在极力控制情绪,还是能从他的神情中看得出,廖哲铭因为乐心驰的话,感到十分开心,因为这不再是借口,而是实实在在听到的关心。
“心驰,你没有骗我是不是?你在关心我对吗?”
生怕自己听错了,就很害怕是自己在做梦,廖哲铭有些迫不及待的追问,想要再次确定,他听到看到的全都是真是的,而不是睁开眼睛就变得消失不见的虚幻。
乐心驰点点头,给予廖哲铭确定的答案,给他想要的,甚至感觉到了廖哲铭抓着的双手,带着难以控制的微微颤抖,那是一种心灵碰触的悸动,更是一份难得而来的激动!
“心驰,既然得到你肯定的答复,我和罗舞京的事情,就不能再继续拖下去,明天,我会联系罗家,并且回廖家一趟,告知他们我做出的结果,不论是谁,都不能阻止我的决定。”
“不行!”
乐心驰反手握住廖哲铭的手臂,眸光颤动的看着他,也很坚定自己的决定、
“哲铭,你不能这样做,事情的后果你得考虑清楚,草率行事,只会让你陷入危难的境地,我不想看到你那样,你知道,这也是我一直对你隐瞒的原因。”
“麻烦还是什么人的发难,那些我不在意,我在意的只有你!”
廖哲铭也很肯定自己的想法,他现在只想要乐心驰,其他人其它事对于廖哲铭来说,全部已经成为浮云。
“可是我在意!”乐心驰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虚弱无力,大声的冲廖哲铭喊着!“哲铭,你不在意他们,是不是连我也不在意?”
“你是怎么了?我的话很明确,就是因为在意你,所以才要那么做。”廖哲铭有些不理解乐心驰到底想说什么,眼底充满了不解的神色。
“好,你是因为在意我才这么做,那我现在告诉你,我和她们是牵连一起的,如果你真的在意我,说的完全是你的真心话,就继续与罗舞京相处下去,否则的话,我不管你是否二十四小时派人看着我,只要我想离开,就算做出什么过分的、或是让你恨我的举动,我都会永远的离开你,你根本无法阻止我,我不是随便说说而已,而且被你恨这种事,我又不是第一次做,再次做起的话,应该也是轻车熟路了,如果你愿意看到那样的结局,就尽管坚持吧。”
“心驰,你……”
乐心驰的话,让廖哲铭的思想凌乱了。
“她们明明都是对你不待见的人,你为何一定要这样做?为什么一定要为难我,做出我根本不愿意做出的事?”
渐渐平复下刚才有些激动的情绪,乐心驰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微微别过头去,“原本不想说的话,也已经和你说过了,却带来了这样的效应,所以其它的话,我不打算再对你说了,决定就是这样,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乐心驰也有自己的坚持和固执,你我相识这么多年,你应该对我的脾性有所了解的,我绝对不是外表看起来那么柔弱,我做出了超出底限的让步,哲铭,你不要再逼我,求你……”
廖哲铭神色愈发纠结的看着乐心驰,许久……
他面色上的神情也渐渐由迷惑、不解,无法抑制的愤怒和激动,最终变为平静。
“好吧,我承认自己没有办法抵挡你的威胁,更不可能像过去那样狠着心对你,或者怎样逼迫你,就像你说的,我答应你,与罗舞京继续保持着这种形同虚设的关系,不过,对于你,我也有同样的要求。”
“什么?”
乐心驰忍不住回头看他,廖哲铭眉头紧蹙,可以看得出,他的心里充斥着极大的痛苦。
“心驰,作为我答应你这件事的回报,你是不是也不应该再拒绝我的感情,接受我可以吗?至少在别人看似不知道的情况下,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情况下,不要再拒绝我的心,你这般让我煎熬的好痛苦,如果你还为我考虑,就说明对我还有感情,你忍心吗?”
“我……我……”
乐心驰言语支吾,她不知道要怎样回答,其实也心知肚明廖哲铭不会这么轻松容易的就答应自己的要求,他一定是有条件的。
“你……你说。”
乐心驰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就连声音,都是带着颤意,定定的望着乐心驰的眼,廖哲铭沉了沉气,一字一句清晰地带给乐心驰以心灵的震撼!
“我事先说好,如果你不同意接受我的感情,就算你离开也好,我也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管你是去了哪里,天涯海角我都要找到你,如果你所说的消失是指这个空间,我也必定会追随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