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哲铭抱着寒子汐来到属于自己的那个房间。
刚一推门,那一日,与罗舞京同在一张床上的景象,就突然的浮现在眼前。
顿住脚步,深吸口气,廖哲铭心绪有些不太平静,他又想起了乐心驰,心再次被狠狠的扯着疼,直到一只柔软的小手摸了摸他的脸,才回过了神。
“爹地,我们是要住在这个房间里吗?”
廖哲铭勉强自己微微笑了笑,放下寒子汐,走了进去。
“是啊,从今天开始,爹地就陪着子汐住在这里,这样你就不会感到寂寞了,来,把包包里的东西拿出来,给它们找一个你喜欢的位置摆放好吧。”
“好!”寒子汐有了事情做,一下子就恢复的活泼起来!
她摘下自己身后的动物背包,把里面那些小小的毛绒玩具一个一个拿出来,在大大的房间里环视着,看到喜欢的地方,就开心的放过去。
不一会儿,玩具按照寒子汐的想法,都有了各自落脚的地方。
“爹地,好看吗?这样子的话,是不是就感觉热闹了许多?”
廖哲铭看着这间自己住过都有次数的房间,果然有了一点点小色彩和小柔软摆放,就增色了不少,再加上寒子汐的存在,气氛一下子就欢快起来!
“嗯,好看,只要是子汐做的,就都非常好。”
廖哲铭自己都听得出,他的声音语气,明显带着一种敷衍的情绪,因为在面对女儿的天真活泼时,廖哲铭就更加觉得自己是这样的低落。
想起刚刚廖志凯说还有事,廖哲铭大致猜到廖志凯要说什么,必然是与寒子汐回来有关。
“子汐,爹地离开一下,去谈点事情,马上就回来,你乖乖的在这里玩儿,不要到处乱跑,不然迷了路,爹地就找不到你咯。”
廖哲铭在尽量让语气放松,不给寒子汐太多压力,毕竟廖家的确很大,而且人员也十分复杂,这些情况对于寒子汐来说,还都是不得知的未知数,廖哲铭不想让她遇见什么麻烦。
没认为有什么不妥的寒子汐笑着点头答应。
“嗯,爹地快点回来呀!不要像以前一样。”
寒子汐挥着小手,天天的笑容,稚嫩的同音说出的话,让廖哲铭心像是被针在扎。
他有些尴尬的笑着点了点头,关上门,脸上的笑容顿时不见,低头看着拉手上自己的手,好半天,廖哲铭才有些怔怔的收回手,向廖志凯的书房走去。
即便是与寒子汐有关的事,但是廖志凯具体要说什么细则?
廖哲铭在心里猜想着,随即就来到了廖志凯的书房门外,还没等敲门,大概是听到了他走来的声音,虚掩着门的书房里,传来廖志凯的声音。
“哲铭啊,进来吧。”
廖志凯是故意给他留着门,又或许是怕自己儿子不来,有些期待,有些着急,所以留着门缝,能够看到外面吧。
但是廖哲铭不想去考虑那么多为什么或者什么猜测,他推门而入,转身又将门带好,才走向廖志凯那边,坐在他书桌对面的沙发椅上。
“什么事?”
听起来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情绪变化的声音,却也正好表明廖哲铭此时心情不爽,不过也的确,被迫回到这个地方,他的心情怎么可能爽朗地起来。
廖志凯先是微微一笑,缓和了一下尴尬的气氛,然后直接开门见山。
“啊,是这样的,你和子汐呢已经回来了,这样孩子还去锦荣路那边附近的幼儿园去上学,路途就有些远了,所以我想,不如就把那边幼儿园的手续办理一下,让孩子退园吧,我会请家庭教师回来教她的。”
这话,如同在廖哲铭不平静的心绪上,再扔上一枚重磅炸弹!他一手拍案,坚决反对!
“不行!我都已经同意带着子汐住进这里,已经做出了极大的让步,怎么你还真是不知足,想要得寸进尺、一逼再逼?”
廖哲铭的情绪又开始了大暴走,他无法控制,再次对廖志凯冷面相对,尊称全无。
“孩子在那里上着幼儿园好好的,凭什么要退园?是不是我之前说的没错,你就是想用这种方式,先让我们回来,再进行禁锢行动,养成你所想要的样子?子汐需要伙伴,她需要和外界接触,而不是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廖哲铭怒不可遏,声音也不知觉的提高了好几个分贝,他这样的燥怒,是在廖志凯意料之中的,他连连摆手,安抚廖哲铭的情绪。
“哲铭,我真是没有别的意思,你先稍安勿躁,听我好好的把话讲完,行不行?”
廖哲铭等着廖志凯,看样子是不准备给他解释的机会,而且也有些想要起身就走的意思。
“儿子啊,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爸爸,是小家伙的爷爷,我不会做那种事的,更不想和你的关系搞的十分破裂,你就给我个机会解释一下,我真不是那个意思,好不好?啊?”
廖志凯开始用感情攻势,尽管这个攻势没多大用处,不过他相信廖哲铭,至少会听自己把话说完,因为廖志凯手里拿捏的,是廖哲铭曾经当着自己母亲许下的诺言。
带着极大的不乐意,廖哲铭终于按耐住了暴走的情绪,低沉的声音,透着一丝暗哑。
“你说,到底想要做什么样的解释!”
只要廖哲铭肯坐下来听,廖志凯就有十足的把握,他相信,廖哲铭会为此考虑的。
“哲铭,我是这样想的,之前说让你们回来的理由,那天在医院时我也已经说了,你了解的,我就不重提了,但是今天说让孩子退园的事,也是经过我深思熟虑过的。”
廖志凯说到这里,不由得挑眸瞅了一眼廖哲铭,确定他依然是冷眼盯着自己,但是没有什么反对继续说的意思,于是廖志凯放心的继续下边的话。
“你看啊,咱们这里离锦荣路有段距离,而且十分不近,孩子要是去幼儿园,每天得需要很早就起床,晚上接回来,司机倒是可以,不过回来的话,故意也快要天黑了,这样每天来回折腾着,路上要耽误好长时间,对于子汐来说,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所以……”
廖志凯稍微儿的顿了顿,瞄了眼廖哲铭的脸色,比刚才有了一些松动,他也在考虑这件事,而且也让廖哲铭十分在意,廖志凯的唇角似乎都快浮现出一丝笑容,前方有戏,继续。
“我是觉得,孩子刚刚来到这儿,怎么着也要熟悉一段时间,才不会觉得陌生,如果转园的话,那岂不是陌生环境加上陌生环境了嘛,对于一个那么小的孩子来说,不停的变换环境,对于她的影响还是颇深的,倒不如就直接聘请最好的家庭老师,在家里教她学习,等到对这里一切都熟悉之后,在送去附近的幼儿园,和那些小孩子们接触,这样好不好?”
廖志凯的话说完,他瞅了眼廖哲铭置于桌上的手,已经握成了拳状,而且在不停的用力收紧,似乎下一秒,就要抡起拳头向他挥过去。
说实话,看到如此的廖哲铭,廖志凯刚刚还有把握的心,此时也有些没了谱,他不知道廖哲铭会不会真的同意?又会不会真的对他这个不太喜欢、可以说十分憎恶的父亲抡拳头?
对峙的两父子,各怀不同的心事与思量,廖哲铭的内心在苦痛挣扎!
他知道,从第一天开始让步起,自己就已经陷入了完全的被动,每一步,都按照廖志凯的设想在前进,没有了自己主动的决定。
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如果每天那样接送寒子汐,小孩子一定会觉得疲倦受不了的。
而且还有一个原因,廖志凯虽然没说,却是廖哲铭自己心里的担心。
之前寒子汐出事,就是在幼儿园这个他认为一切都很安全的地方,再次让病愈出院的孩子回去那里,廖哲铭多少还是有些担心。
他并不是对幼儿园抱有什么成见,而是担心寒子汐再偷偷做出什么让人担心的事。
想到自己一旦去了公司,就不能时时刻刻的盯着孩子,廖哲铭那份忧虑的心情,是没有办法用言语可以表述的清的,所以他宁愿就此再次妥协。
反正妥协的次数已经多了,不差这一次,只要能够保证寒子汐的安全,怎样都可以。
一面是整日舟车劳顿,一面是时刻担心小孩子会不会再头脑发昏,此时爱女心切的廖哲铭,怎么忍心让女儿过这样的日子?他承认自己此时的懦弱与退让,就是因为太在意女儿。
时间在分分秒秒、点点滴滴度过,相机无声,让廖志凯冷汗浃背,他无法控制自己心里的担忧,放在桌下的手,也开始微微的颤抖,就怕廖哲铭说出一个不同意,甚至转身带着孩子离开这里,从此再也不与他相见。
“哲铭,你……是怎么想的?不要不说话,至少……也要让爸爸知道你的意思啊。”
廖志凯冒着各种“危险”,支支吾吾的问出心里渴求知道的疑问。
廖哲铭突然跳起怒瞪的双眸,眼底迸射着极致的寒冷。
刚才还有些探寻神色的廖志凯,被这突然的眼神怔了一下,他不可否认,自己刚刚的确心颤的很,纵横商场着许多年,一直以薄情寡义著称的廖志凯,竟然被自己儿子的气场震住。
廖志凯此时已经不知道要用什么话来形容自己,就在他本以为廖哲铭会反对时,廖哲铭终于给予了廖志凯想要的回答。
“好,我答应你。”
简单的话,冷冰冰的回答,说完,廖哲铭起身,不愿再多看廖志凯一眼,转身走出书房。
门被不太友好的大力关上,廖哲铭不悦的离开。
望着已经只剩自己的书房,许久才从那股情绪中恢复的廖志凯,才扯了扯有些僵硬的唇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