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的乐心驰,躺在床上,怀里搂着女儿寒子汐,看了眼门的方向,房门紧闭,明知道什么都看不见,还要下意识的看向那里,心里纠结混乱万分。
既然廖哲铭的危机已经解决了,乐心驰心里也放心了,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她对廖志凯承诺的事,离开廖哲铭,他好与罗舞京完成婚礼,了却了廖哲铭的心愿。
“要怎样离开哲铭?突然的离开吗?他一定会很恨我,其实恨不恨我,我早就已经不在意了,毕竟这么多年,也是这样过来的,只要哲铭好,我怎样都无所谓,但是……真的不忍心再看到他内心凄苦难过。”
乐心驰的心里,七七八八的十分杂乱,她实在找不到要用什么理由,合理的、让廖哲铭不至于那么难受的看到自己离开。
但是内心的自言自语,不禁让乐心驰有些嘲笑自己。
既然怎样都是离开,怎样都是被他在心中深深的恨着,怎样都是逃避不了的难过与心伤,既然是如此,又何必在意是用什么样的方式离开廖哲铭?这种话岂不是很可笑吗?
离开的事情,还是不要让廖哲铭知道比较好,乐心驰现在很矛盾,无论怎样做都是错,那不如还是什么都不要说,就那么默默的离开。
朝夕相对了这么久,从最初的怒目相向,到现在廖哲铭对她如视珍宝,眼睛不停的定在乐心驰的身上,生怕一个不注意,眨眼之间,乐心驰就真的凭空消失不见。
只要那么去想一点点,都像是一把利齿锯条,每一拽一松,都深深地牵动着乐心驰的心,反反复复的磨磨拉拉,低落的鲜红犹如汇聚成一条河流。
乐心驰的心酸痛异常,她感觉到自己在颤抖,但是却没有发现身体有什么不一样,深切的感受着,才发现,是心在无法控制的颤栗!
深深地叹了口气,冰凉的眼泪,顺着眼角缓缓滑落,浸湿了发丝,湮没在柔软的枕头里,如果不是因为那低不可闻的啜泣声,根本就无法察觉乐心驰在哭泣。
“妈咪,为什么要哭?是不是感觉心里很难受?”
寒子汐稚嫩的声音,带着一丝朦朦胧胧的睡意感传来,乐心驰一怔,地垂下视线,看着眨了眨有些睡眼惺忪双眼的寒子汐,努力扯出嘴角一丝笑容。
“妈咪没有哭啊,只是刚刚在想事情,想的有些入了神,所以,不知不觉的,烟柳就流了下来,绝对不是因为心里难受才流泪,子汐宝贝误会了。”
只要是乐心驰解释的,寒子汐都信以为真,她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噢,原来妈咪是想起小时候的事情了,妈咪,能不能讲讲这个故事?子汐好想听!”
根本就无法理解乐心驰心里那份感情,到底有多纠结有多重的寒子汐,还当做是一个故事一样,央求着乐心驰讲给自己听。
在她的心里,就是觉得,乐心驰的过去,一定会让人觉得十分有趣,就好像她平日里所见所闻一样,喜欢的、有趣的,都想和自己最亲近的人说起来听,比如廖哲铭。
小孩子的心意和想法,是不能轻易拒绝与打破的,既然寒子汐央求了自己,乐心驰也没办法反驳寒子汐的想法,说她刚刚说的其实不过是随便编造出来的借口而已,只得同意。
“那么妈咪呢,就给子汐宝贝讲一个小女孩和一个小男孩的故事。”
乐心驰脸上带着温柔地笑意,眼底却是装满了心痛和哀伤。
她把自己与廖哲铭从相识到现在的经过,用在内心里编造出的故事,像是在讲童话故事一样的说给寒子汐听,小丫头被乐心驰的故事感染了,也忘记了自己的睡意,等这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盯着乐心驰讲故事。
这一切,全都是乐心驰的真实经历,是她这么多年,许许多多的日夜,才在困难当中艰辛的走过来,但是对于一个几岁大的小孩子来说,那只是一个故事,而不是什么经历。
乐心驰心里还是很庆幸,还好这个时候,她有女儿陪伴在身边,虽然寒子汐听不太懂乐心驰说的那些话,不过,寒子汐无疑已经成为乐心驰最小的倾听者,她无法想象,一旦没有寒子汐在身边的日子,那将会是怎样的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也不知道自己讲了多久,更不知道是怎样入睡的,当乐心驰再次睁开双眼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阳光从明亮的玻璃窗照进房间,一排欣欣向荣的景象,看起来十分温暖温馨。
左右瞅了眼,发现房间只有自己一个人,寒子汐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床离开的,乐心驰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
昨夜,乐心驰哭过之后就直接睡着了,虽然只不过是小小的流了眼泪,小打小闹的小情绪而已,却还是让她的眼睛,有了无法掩饰和遮挡的红肿。
“妈咪!妈咪!叔叔今天不在家,让子汐好好照顾妈咪就离开了,说去工作,看到妈咪在睡觉还没醒来,也告诉子汐,一定不要吵闹到妈咪。让妈咪好好睡,睡多久都行。”
寒子汐的话,一听就是有人故意教唆着那样说的,这种事,乐心驰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廖哲铭临出门时的样子,还有寒子汐有些“唯恐天下不乱”的阵势。
轻轻摸了摸寒子汐的头,乐心驰温柔问道:“叔叔除了这些之外,还和子汐说了什么?”
寒子汐歪着头想了想,“唔……还有……还有,啊!”她突然眼前一亮,“叔叔还说,如果要是有什么人要进来的话,就让子汐在门口拦着不许进,这是规定,妈咪要遵守!”
小孩子的天性,有时候,会把某些话和举动,全都当做般家家酒的游戏,而且十分投入其中,一点都不会马虎。
廖哲铭交代给寒子汐的话,让乐心驰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她没想到,廖哲铭现在小心紧张的,竟然会和一个小孩子说这种话,用这样的方式,在自己离开时,来监视她一举一动。
乐心驰无法形容她的感受,廖哲铭太在乎了,似乎有点失去了理智和思考,就算是什么人来这里,寒子汐又怎么可能挡得住呢?
明白了始末,乐心驰也收起了刚刚诧异的神色,看像寒子汐的脸,有了另外一种变化。
“子汐,你告诉妈咪,叔叔的意思是不是说,如果有什么人来这里找妈咪的话,你就要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让叔叔知道呢?”
寒子汐微微一怔,连忙摇头否认,“才不是这样呢,叔叔没说过,是妈咪自己乱猜的。”
乐心驰不想再继续问下去了,因为寒子汐的反应,已经告诉了她最终的答案。
“妈咪,你怎么了?是不是不喜欢叔叔说的这个游戏啊?”
看到乐心驰再没有说话,寒子汐趴在床边仰头看着她,脸上带着一点担忧的神色,好像怕自己和廖哲铭之间的预定,让乐心驰有什么不高兴,或者没有完成廖哲铭的交代一样。
暗自在心底深吸口气,乐心驰努力让自己扯出一丝浅浅的笑,她不能打破寒子汐的某些想法和期待,于是一手轻抚寒子汐光洁细腻的娇嫩小脸儿,轻轻摇了摇头。
“妈咪没事啊,只是在想,不如妈咪也和子汐玩一个不让叔叔知道的游戏,好不好?是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游戏。”
寒子汐微微皱眉,小脸儿上闪出一抹疑惑,不过很快,她就笑了起来,用力的点了点头。
“好呀!妈咪很久没有和我一起玩了,咱们就玩不让叔叔知道的游戏,是什么是什么?”
女儿不经意间说出的话,刺痛了乐心驰的心。
回想着这些时日,自己因为那些纷杂的事,不知不觉间,就忽略了寒子汐的感受,都不知道多久没有陪她一起做游戏了,反倒是廖哲铭,一直都在代替自己平日里的职责。
但是,每一次廖哲铭与寒子汐在一起其乐融融的景象,都让乐心驰心中万分难过。
虽然她不说,很想隐瞒这个事实,但是廖哲铭与寒子汐毕竟是父女,这是没法改变的真相,而且随着寒子汐的成长,这份相似就越来越深刻。
尤其每每廖哲铭抱起寒子汐时,那一大一小两张漂亮脸贴近在一起,乐心驰就更加觉得他们是如此的相似,甚至多看一眼,都觉得脊背一阵寒凉。
基因遗传这种事很神奇,无论怎样掩盖,都没有办法很好遮掩,就像寒子汐与寒敬远在一起时,虽然做了多年的父女,他们亲密无间,但是不管怎样看,都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一样。
禁不住的一个哆嗦,乐心驰连忙收回自己注视寒子汐的视线,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怎么就连她这样看着自己的女儿,都觉得如此心慌难安了?
回想着过去的岁月里,乐心驰经常会眼含宠溺的,定定的望着自己女儿的脸,就连她睡觉的样子,都会那样深情的注视而久久不愿离开视线。
直到现在,乐心驰才终于明白,那是来自于自己的一份什么样的情怀?
她从来就没有忘记过廖哲铭,越是想要不去注意他的笑意,就越是让心底的那份感情不停的跳跃,哪怕是在再次坠落水面时,也会溅起浪花、泛出层层涟漪,总之无法平静。
而是在注视着寒子汐的同时,其实更多地感情,是想从那神色之间,那几许与廖哲铭相似之处中,寻找到廖哲铭的影子,以此慰藉自己对廖哲铭想念、愧疚,犹如飘零一般的心怀。
一声低低的叹息,乐心驰情绪十分低落的轻轻摇了摇头,脸上不知觉的泛起一丝苦楚笑意,而这样的神情,似乎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