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怒火燃胸的廖志凯,将矛头全部转向从来未在自己身边说过丁点儿的金宁澜身上。
金宁澜装作不知的扯出一抹笑,“志凯,莎莎是什么性格你还不知道嘛,她说的话都是听风就是雨的,怎么能够相信呢。”
“你少给我打马虎眼!”
廖志凯再次不悦的吼断金宁澜的话。
“你刚才说的是什么话?我自己的儿子,我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是你隐含着某些话没直说,故意在我面前这样说起吗?”
金宁澜面色有些尴尬,连忙给自己辩解:“不是那个意思,你误解我说的话了,我怎么可能会有这个意思和你说那种话呢。”
廖志凯的眼底,似乎在喷射着愤怒的火光,他走进金宁澜,金宁澜则下意识的向另一侧挪动着脚步,天知道廖志凯在震怒时,会不会对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你们有事情瞒着我,整天在背后嘀咕着要怎样怎样,是不是以为我全都不知道?所以明知道哲铭的这些事,也故意不在我面前提起,目的就是抱着一种让事情扩大,然后看好戏的姿态和心理,才一直藏着掖着不说?”
廖志凯的话,使金宁澜脚底一软,不过她的手在身后扶住了书架的玻璃门把手,这才没有脚软腿软的摔倒。
虽然廖志凯说的未必全都能与她们近日来所想所做的事对上号,但是那些话,却好像真的再说这件事一样,让金宁澜的心里,有种做贼心虚的恐慌。
“志凯,你怎么能这样说我?自从嫁到你们廖家,已经三十年的光景,我对你的心思如何,难道你还不清楚吗?你和彦慧心的事,我从来就没有说过什么,包括你让哲铭回来接管你的公司,我也都是在背后默默支持的,还一直为哲铭与莎莎他们姐弟之间调节感情,我的一片心,难道就被你误读成全都是有目的而为的吗?志凯,不要说这种话让我太寒心行吗?”
金宁澜故意用一种十分委屈的模样掩藏着自己的真正心理,并且挤出两滴眼泪,湿润了眼眶,让她可怜兮兮的样子看起来更加憋屈。
不管金宁澜到底是怎样的想法,或者是不是真的像她所说没有想法,廖志凯都不想在继续过问下去,那些事情真真假假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但是金宁澜一直陪伴在身边的确是真。
稍稍缓和了情绪和态度,廖志凯双手附在金宁澜的肩。
“对不起,宁澜,是我一时之间情绪失控,话说的重了些,你别往心里去。”
陪伴在廖志凯身边这么多年,即便不是能够完全参透他的心思,对于廖志凯这个人,金宁澜多少还是有些许了解的。
他这样做并不代表真的在为自己说的话感到抱歉,不过金宁澜还是轻轻的一笑。
“都老夫老妻的,还说什么对不起这种话,我不会在意的。”
廖志凯等的就是这句话,金宁澜刚刚说完,他的手随即就放下,神色也转眼就变。
“那么你就不要再对我有什么隐瞒,把哲铭的事情全都告知给我听。”
对于廖志凯的情绪转变之快,金宁澜心中不悦,却也没有表现在脸上,她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廖志凯,他的心思并不在自己这里。
整理了一下神色,金宁澜还在看似有些犹豫,但是又好像迫于无奈,最后勉为其难的对廖志凯提起廖哲铭与乐心驰的事情。
金宁澜自然不会按照实情去说,她只是说自己那次与罗舞京一起出去时,路过锦荣路附近,罗舞京突然想要去见一眼廖哲铭,年轻人的心思,她也不好拒绝,就随着一起去了。
结果廖哲铭没有见到,却看到乐心驰带着一个孩子,目前正住在廖哲铭的锦荣路别墅里,是她自己声称金远濯也知晓此事,并且正是他介绍来这里以女佣名义留下的。
至于今天廖莎莎说岑辉是听金远炽无意中提及的,那么金远炽也一定是听自己的弟弟金远濯说起过,所以才知道乐心驰这个人,并且顺藤摸瓜的了解到乐心驰住在廖哲铭那里的事。
金宁澜貌似合情合理的安排着、叙说着,眼看着廖志凯的神色越来越阴沉幽暗,她在最后又添加了最关键最有效果的一些话。
“志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时,可是我和京京一起见到的,并且最初京京是在舞会知道乐心驰这个人的存在,尽管她还不是十分了解哲铭与乐心驰的关系,但是在哲铭的住处见到她,而且还带着孩子,凭借女人的知觉,即便不说,京京也一定会误解什么的,到时候……”
廖志凯愤怒的一拳狠狠的砸落在办公桌上,金宁澜眼睛随着廖志凯的动作而动,唇角勾起几乎不被察觉的笑,继续道。
“我之所以一直都没有和你说,是因为这种事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你也知道的,虽然面上再怎样相处的相安无事,我毕竟也不是哲铭的亲生母亲,有些话、有些事,我的确不好说的,而且哲铭与京京之间一直没有出现过裂痕,我只当哲铭其实对乐心驰根本没什么的。”
金宁澜故意避开自己已经知道乐心驰和廖哲铭那件事不说,因为那一次毕竟是她以药物的帮助,才从廖志凯的口中套来的这些话,廖志凯本人其实恍恍惚惚,根本还不知道自己在毫无防备中,已经把这些自己藏匿了多年的事说给她听。
该说的话,金宁澜已经全部说完了,剩下的时间,只有廖志凯带有怒气的眼神,以及他再未言语的长久沉默。
过了不知多长时间,廖志凯摆摆手,“你先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至于之后要怎么做,我自有我自己的想法。”
该说的、该挑起的风浪,金宁澜已经轻而易举的达成了,接下来的事情,她也不必再留在这里听见或是看见什么,因为金宁澜知道,不久之后,答案就会浮出水面。
她点点头走过去,看似关心的轻轻拍了拍廖志凯的肩,然后转身离开,却在转身时,嘴角上扬的邪笑愈发浓烈。
书房的门被关上,廖志凯眉心紧蹙,沉重的一声叹息,身子重重的倚靠在沙发靠背上。
如同公司的事情一样,廖志凯太过于放心自己的这个儿子,他将一切的希望全都放在廖哲铭的身上,一直以来,廖哲铭也从未让廖志凯失望过。
正因为如此,所以廖志凯才逐渐的不再过问廖哲铭的事,却没想到,自己当年的苦心安排,竟然又让那团死灰复燃,而且他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将一次次重大的事情对自己隐瞒。
乐心驰明明已经嫁了人,却又再次出现在廖哲铭的身边,寒纪实业总裁闪婚的消息,那时算是轰动一时,但是他的离婚却是十分低调。
寒家有意回避并且运用手段压下这种事的新闻报道,不过尽管如此,廖志凯也没有把带着孩子的乐心驰往廖哲铭身边出现的女人中去联想。
虽说不是很了解廖哲铭的心意,但是至少能够得知,他心中认定的是对手还是仇恨的人,必然不会轻易放开或者接受,更何况是抛弃自己,并且还与人生子的乐心驰?
想到这里,廖志凯真恨自己太念惜与廖哲铭的父子之情,没有一查到底。
尽管那份感情有些虚幻,廖志凯还是不想因为某些人对廖哲铭不待见的人说的话,就轻易的去怀疑自己的儿子。
“如果这件事果然如他们所说,罗家那边,我要怎么交代?”
廖志凯暂时放下那些还没经确认的事,他会命人去查,但是现在眼前的事是与罗家的结亲,以及廖盛集团面临的危难。
仔细想想,罗舞京对廖哲铭的想法从未变过,不管那件事是真是假,至少罗舞京这里现在是安全的,所以罗家应该还不知道此事。
现在只有让廖哲铭尽快与罗舞京完婚,才能暂时平息罗家那边燃起的一点点火星。
而且即便廖哲铭真的与乐心驰死灰复燃,廖志凯也有足够的把握,就像六年前那样,让他们两个人再次分离。
“相爱的人,一定会为了对方做出付出与牺牲,当年乐心驰可以,现在也一定可以。”
廖志凯开始在心里酝酿着一种情绪,为他接下来要面临的某些答案做出计划。
“哲铭,你是我的儿子,你要继承我的一切,要想在商界那虽然没有强烈弹药,却也依然硝烟弥漫的战场中所向披靡,并且最终取得胜利,私人感情这种事就一定要完全撇弃。”
廖志凯的视线,落在他书桌上摆放的几张子女照片中的一个相框上,那是当年彦慧心送给廖志凯的,是廖哲铭童年时的一张照片。
长久以来,廖志凯都一直与自己的一双女儿的照片,同时摆放在书桌的一侧,以便他能够随时见到自己的儿子。
廖哲铭每一次与廖志凯的相见,都像是人虽近在咫尺、心却远在天涯,他也从未来到书桌这一边,自然也不知道那里还有自己的照片。
廖志凯的全部目光,都落在廖哲铭一个人的身上,拿起相框,手指带着些微的颤抖,轻轻抚摸着照片上那张虽然稚嫩,却与现在几近相同冷漠并无表情的脸,再次沉沉的一声叹息。
“哲铭,你是廖家唯一的希望,我的一切只能全部给你,放手了这么久,看来我有必要再次出面了,我的儿子,你要明白一件事,廖家的男人并不需要感情,如果你无法做到,就让我这个做父亲的,再次提携你一下,帮你斩断了心底的情根吧。”
将相框重新放回到桌上,廖志凯眼底忽而一闪的落寞哀伤,瞬间转化为透着寒光的利刃,至于桌上的双手,骤地握成拳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