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自己父亲是他的岳父,虽然这是事实,但从迟莞口里亲自说出来,就表示她已经认可了他的身份,认同了他们的关系。
顾历南半转个身,和迟莞四目相对时,眼底尽是悦色。
迟莞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你怎么了?”
他却摇头,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唇边,“没什么,突然心情很好。”
他晚上也喝得不少,离迟莞近了,呼吸间满是酒味,迟莞很是嫌弃。迟莞缩回自己的手,往盥洗室抬头示意,“去洗洗,早点睡了。”
“有给我准备内库?”他侧卧在床,理所当然地看着迟莞。
“并没有!”
上次在这里睡,迟莞厚着脸皮去问迟睿给他要了一条新内裤,可今天迟睿不在,她去问谁要?爸爸吗?
看迟莞皱眉,顾历南偏偏笑得很开心,“去你哥房里找找,说不定还有新的。我跟他穿的码数近乎相同。”
迟莞白了他一眼,“所以你跟我大哥时间长了,就有了一种特殊的情感,这样的感情来自一条内裤?”
“阿莞很幽默。”
“快去洗澡!”
顾历南去洗澡了,迟莞打电话把珍珍叫过来。
平时迟睿的房间只有珍珍在收拾打扫,为什么呢?卫邵华是迟睿的继母,感情再好,也不好总往迟睿房里去。而阿玲,迟睿嫌她每次放了东西不好找,也就规定了,他房间都由珍珍收拾。
就算珍珍放假那半个月,也会隔两三天回来给他整理屋子,他的衣服裤子,全都是珍珍在清洗。
很快珍珍就来了,跑得直喘,“小姐,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呀?”
迟莞有点不好意思,“那个,我大哥不在,有人想找他……要点东西。”
“嗯?”珍珍打着哈欠,很困,并且不知道小姐在说什么。
“内裤。”
“哦那个。”
珍珍笑起来,“正好前几天呢,我才给大少爷换了几条新内裤。刚洗过消完毒,他人还没回来,都没来得及穿。姑爷要是尺码跟他差不多,我去拿过来吧。”
“那你快去,我等你。”
“好呢。”
珍珍是真困,边走边打哈欠。背脊小小,个子小小,看起来像个未成年的中学生。迟莞看着她,眼里是对自己亲妹妹般的宠溺。
没多久珍珍就把迟睿的内裤拿过来了,并对迟莞再三嘱咐,“大少爷拿回家之后我就洗了,干了之后又消了毒,很干净的,希望姑爷不要嫌弃。”
“他嫌弃什么呀,有就不错了。”
珍珍走了,迟莞轻轻合上门。
把内裤给顾历南拿过去,那人不要脸,叫迟莞给他拿进去。迟莞不想理他,把内裤挂在了门把手上,人就去床上了。
……
珍珍回到房里躺了一阵,突然想起一点事,立马起床穿上鞋,又返回去找阿莞小姐。
可刚走到二楼缓步台,珍珍就看见迟宁站在迟莞的门口,跟下午时一样的姿态,一只手拿烟,目不转睛盯着迟莞的房门,表情安静,但看起来有很多情绪。
珍珍很震惊。
她不知道阿宁小姐为什么总守在阿莞小姐的房门口,难道是,要学阿玲姐和夫人,去偷听阿莞小姐和姑爷的私房事?
珍珍皱着眉,转身离开。
第二次撞见,阿宁小姐一定很尴尬。珍珍打算之后再找阿莞小姐说事情。
此时,迟宁一动不动站在那里,隔着一扇门,她看不见里面的人在做什么。夜深了,里面的人说话也小声,所以他们说了什么,迟宁也听不到。
她并不是偷窥狂,没有窥视他人隐私的癖好。但她就是想知道,阿莞和顾历南在里面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他们上床了吗,他们现在在床上做夫妻之间才做的事吗?迟宁心神不宁,脑子里一团乱。
她痛恨这样的自己,低级,卑微,像极了电视剧里人人鄙视的女配角。
可她实在是太难过了,尽管一次又一次的说服自己,说顾历南和迟莞结婚是为了商业利益,说顾历南和迟莞结婚只是因为SF树大根深——可她明明将顾历南疼爱迟莞的眼神看得一清二楚。
顾历南为了扭转SF现在的局面,不惜动用个人资产,如果仅仅只是为了利益,他犯得着这样做吗?
他就是爱迟莞,他就是事无巨细为着迟莞,因为爱她,连她的家人一并爱,一并包容和维护。
迟宁不敢再往深里想了,顾历南爱迟莞这个事实令她害怕,令她找不到自己的出路。
半年前的那一天,当父亲和阿姨在书房商量阿莞的婚事时,她从门口路过,从虚掩着的门缝里听到,顾家要和迟家联姻。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那个所谓迟家的女儿会是她,然后下一秒,阿姨那句“顾历南要娶我们阿莞”,就将她的梦彻底击碎了。
为什么不是她!
为什么是阿莞呢!
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他不是不知道她的心意。眼见她快三十岁了,多少优秀男人追求她,她从没正眼瞧过,全都是因为他啊。
迟宁转身,抽着烟回了自己卧室。
这一晚她再次失眠了。
她记不清这半年来自己到底失眠了几次,又有几次是一觉睡到过天亮。
连半睡半醒的梦里,都是他。
……
迟莞从浴室回来,身上淡淡清香。
顾历南拉着她的手放在鼻尖,闻了闻,除了洗手液的香味,再无其他。
“难受么?”他暗哑的声音,问迟莞。
迟莞摇头,不难受。
他垂眼亲她的手背,再次道歉,“sorry。”
迟莞给他盖好被子,“现在可以睡觉了?”
他抱紧了她,满足地,“嗯,睡觉。”
睡着之前,迟莞脸上的热度就没散过。
……
周日迟莞跟顾历南回了别墅,两个人在家里悠闲地度过了一天,倒算是和谐融洽。
顾历南习惯了吃酒店和餐厅的饭菜,在他要拿电话让厨师做了饭送过来的时候,迟莞把他的手机挂了扔在一边,“我做饭吧,去买菜。”
顾历南驱车,迟莞要去菜市场。
因为住的是高端小区,附近只有商场,没有那种传统意义的菜市场,所以得去远一点的地方。
路虎揽胜很占地方,停在菜市场外面有点惹眼。
不过这种车倒也常见,没人知道这位车主是超级富豪,也只能说明顾历南行事确实低调。
“我学会做红烧肉了,你可以一试。”迟莞给顾历南推荐菜色。
男人负手走在她身后,对吃什么没意见,倒是不太好意思总让女人下厨,“我是想跟你谈恋爱,不是想让你当什么煮饭婆。女人的手,除了做饭打扫操持家务,更应该用在有意义的事情上。”
迟莞仰头看他,“世界上百分九十九的女人,双手都是用来做饭打扫操持家务的,没有那么多豌豆公主。你看人家潘太太,不也为潘先生做饭么?”
顾历南笑,抬手揉女孩脑袋,“随你,高兴就行。”
到了卖鱼的地方,迟莞拉顾历南袖子,“我还会清蒸鲈鱼,最近学的,你要不要试试?”
男人往养鱼的氧气水柜里瞅了一眼,“我都可以。”
迟莞嘴角翘起,“那我想到做什么就买什么了,你不要发表意见。”
男人点头,笑着说OK。
买完菜回家,十一点钟。
迟莞准备做饭的时候,顾历南手机响起。
是工作上的事情,他边接电话边指着楼上,迟莞了然,让他去忙。
顾历南去了书房,迟莞在厨房里做饭。
削土豆皮的时候,她手里握着土豆和削皮器,突然就站在流理台前愣住。曾经想象过的,和纪仲曦结婚后的生活,画面犹在,奈何已经换了人。
迟莞低垂着眼睫笑笑,感叹物是人非。
周一早上,顾历南开车送迟莞到单位前面那个巷子。
迟莞下车前,男人拉住她手腕,“昨天说的,今晚那场商务酒会,陪我去?”
迟莞纠结着,“你知道我不喜欢那些场合。”
“那其他人身边都有女人,你老公就形单影只?这么多年都如此,你看得下去?”
顾历南说这话听起来是陈述的语气,可迟莞听着怎么有点像是在跟她……撒娇?
没忍着乐,“我有什么看不下去的,我又没在现场。”
顾历南手肘支在方向盘上,手托着下巴,淡淡道,“实在不行我找网红,嫩磨,你懂的,明天一早报纸满天飞。”
迟莞收起笑脸,拉开车门,“随便你。”
看着迟莞拎着包离开,背影又冷又臭,男人忍不住莞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