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莞回答,“昨天跟舍友去公园烤肉了。我打算洗脸了,晚点再聊行吗?”
很客气,也很礼貌,但夫妻之间,不应该是这样的。
“行吧,你去忙,我就打过来问一下。”
“好。”
迟莞挂了电话,开始洗脸。
中途有望着镜子发一下呆,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应该问一句,你什么时候出差结束?什么时候回来?
哪怕她并不想知道,但作为对方的妻子,是不是应该这样问?
没问就没问吧,反正也不止这一次没问了。
转眼到了周一,又开始了新的工作日。
恒实银行给员工的福利还算好,每个月饭卡上都有700块钱的金额,但员工们基本上都花不完,主要是单位食堂的饭菜一言难尽,大多数员工都去外面吃饭去了。
迟莞比较节约,也没觉得食堂饭菜有那么难吃,还挺喜欢去食堂的。食堂的大姐喜欢这个小姑娘,总爱和她聊几句。
但同办公室的胡湘老想去外面吃好的,又不舍得多花钱,就爱脚上迟莞出去AA制。
“我们今天去吃新开的那家港式茶餐厅吧。”
中午下班时间,胡湘边收拾东西边和迟莞商量,迟莞都打算中午在食堂吃了,便回答,“我看今天的菜单有粉蒸牛肉,我喜欢吃那个,就不出去了。”
胡湘一听就皱眉,说她,“粉蒸牛肉有什么好吃的,你怎么像个女屌丝啊。”
迟莞:“……”
没理她,拿着饭卡去了食堂。
其实粉蒸牛肉挺好吃的,食堂的饭菜也没那些同事形容得那么难吃,迟莞一个人坐在位置上,细嚼慢咽,心情不错。
打饭的阿姨忙完了,端着餐盘过来挨着迟莞坐,“阿莞,来,给你吃个大鸡腿!”
卤鸡腿要七块钱一个呢,迟莞可不想占阿姨便宜,急忙要还给对方,阿姨笑呵呵地把餐盘挪开,“阿姨请你的。”
迟莞特别不好意思,“那,那谢谢阿姨。”
阿姨也是打工的,买鸡腿给她吃也得花钱。
“瞧你瘦的哦,多吃点长胖点。”
“我最近吃得挺多的。”
迟莞吃饭,和阿姨聊天,阿姨像家里长辈似的亲切,问她家里有几个人啊,有没有哥哥姐姐啊,迟莞一一作答。
“小姑娘有对象了吗?”阿姨问她。
迟莞吃了一口米饭,“嗯,有了。”
阿姨也笑,“我就说,这么好的姑娘不怕没人要。”
迟莞点点头。
阿姨说起胡湘,“就你那个部门的,姓胡的那个同事,看着挺势利的。”
迟莞只是笑,不发表意见。
“上次我给她打饭,不小心汤汁溅到她身上了,非要我赔她三百。”
“……”
迟莞无语,“平时不都穿工作服吗,工作服脏了还让你赔这么多?”
阿姨无奈,摇头,看着挺心酸的。
迟莞皱着眉,心里难受。
在食堂和阿姨多待了一阵,回到办公室,恰好碰到跟其他同事在外面吃完港式茶餐厅回来的胡湘。
胡湘看了迟莞一眼,没吱声,打了个哈欠准备坐下来眯一会儿。
原本迟莞不想和她说话,但想起食堂阿姨的不容易,没忍住喊她,“胡湘。”
胡湘一愣,觉得她哪根神经有问题,平时都是叫她姐姐的。
胡湘诧异地看着迟莞,“干嘛?”
迟莞:“单位制服又不花钱,去干洗店洗一洗也不过二十多块,你怎么让人家阿姨赔你三百?”
胡湘都快忘记这茬了,迟莞一说她又想起来了,一脸无所谓的,“我让她赔她也赔了,你在这儿装什么好人呢。”
迟莞有点火大,“阿姨那是不想影响食堂生意,你在那跟她闹,她能有办法么?”
胡湘被她吵得烦躁,一下站起来,“迟莞你谁啊,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你才来几天啊,你就这样跟你的前辈说话的?!”
迟莞:“……”
想想,觉得自己太激进了。其实忍一忍就过去了的事情,干嘛要跟她理论?
毕竟又没影响到自己的利益。
沉默许久,迟莞道歉,“对不起。”
胡湘哼了一声,没再搭理她,趴在桌上开始午休。
下午下班的时候,胡湘好像没生气了,叫上迟莞,“我朋友开车接我,你走哪边,要不要搭车?”
迟莞说,“谢谢,我搭地铁就好。”
胡湘傲慢地看她一眼,拎着她的名牌包离开了。
不知道怎么的,迟莞有些丧气,收拾完东西,换好衣服离开单位时,情绪十分低落。
银行门口临时停车位,停着一辆路虎,那车牌,是迟莞认得的。
纪仲曦来找她,使得她更为烦躁,人走过去,隔着车窗跟他嚷,“不是说了不要再见面吗,你到底怎么回事!”
纪仲曦没跟他废话,拉开车门,“上来。”
迟莞不想上车,转身要走,车里男人冷冷地威胁,“你走哪我跟哪,你要不怕招人注意的话。”
气得迟莞想砸车。
几分钟后,纪仲曦的路虎行驶在宽敞的道路上,汇入下班高峰期的车流。迟莞坐在他的副驾驶上。
而跟在路虎后面几辆车之后的,是一辆黑色宾利,开车的人是许征。
今天顾历南要回来,晚上想和迟莞在一起,嘱咐许征下班时间去接迟莞。许征的车停得比较远,主要是顾历南说迟莞在这工作没人知道她身份,给人看见她上豪车会招人话柄。
许征就在车里等迟莞,明明看见迟莞出来了,却看见她走向了另一辆车,她一脸的不高兴,像是跟车里人起了争执,再之后,她上了那车。
许征没看清车里那人,但他几分清楚,是她初恋情人错不了。
路虎出了城,往郊外开,许征一路跟着,中间隔着几辆车,不容易被发现。
……
纪仲曦把车停在田埂上的道路上,农村路修得好了,宽敞,停个车没问题。
他先下车,迟莞再下来。
两个人就这样站在田埂上,也不说话。
许征的车没再跟过去,停到了一个废弃的砖瓦厂旁边,指尖夹着烟,老远地,看着那一男一女。
四月末,已经是初夏时分,慢慢开始了昼长夜短,这会儿六点四十,夕阳还没有要下沉的意思。
金色的光线打在迟莞的头顶,纪仲曦垂首瞧着她,一动不动地,光亮的发丝折射出的光芒,刺得他眯起眼。
他对迟莞说,“阿莞我想过了,哪怕我试着说服我自己,我也没办法接受这样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