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邵华来找女儿的时候,就看见她赤脚坐在沙滩上,在发呆。
“怎么一个人跑这么远?”
卫邵华在女儿面前坐下,也脱了鞋。
迟莞回头看着母亲,不由得就笑了,“妈妈,以前你跟我爸结婚的时候,是不是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卫邵华呵呵笑了两声,握住女儿的手,“怎么想起问妈妈这些?”
迟莞靠在母亲肩头,“我就想知道。”
那些年的事情,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回忆过了,不过在想起来,留在记忆里的也全都是美好。
卫邵华对女儿说,“那时候吧,阿睿和阿宁的母亲已经过世两年多了,许多人给你爸爸物色对象,你爸都没有兴趣。”
“那你是怎么跟我爸好上的?”
“说起来我都不好意思,我和你爸啊,一开始也不是两厢情愿。”
是卫邵华喜欢迟峻峰,那个年代的人比不上现在,遇到喜欢的人就去追求。卫邵华出生在大户人家,家里管教严厉,也不可能允许她自己去追求爱情。
后来也是用了些手段,两个人认识了,相处了很久之后,迟峻峰到底还是喜欢上这个女人,两人结了婚,幸福美满。
“其实有些时候,感情开始的初衷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只要两个人一辈子能相互扶持,守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卫邵华说完,迟莞垂眸笑,“我无法想象和一个陌生人如何扶持和守候。”
“阿莞。”
“妈妈,顾历南的手是我弄伤的。昨晚我在枕头底下放了一把刀,我想着如果他强迫我,我就自杀。”
“……”
卫邵华摁着眉心,迟莞的话令她背脊发凉。
幸好伤着的是手,倘若伤到要害,搞不好她今天已经被顾家的人弄到监狱去了。
卫邵华说迟莞,“你这是作茧自缚,再这样下去你会害死你自己!”
话是这么说,但卫邵华心里明白,顾历南对迟莞一直在容忍,要不然怎么会在发生了这种事之后他瞒着家里人给她揽了下来?
卫邵华叹气,最后就对迟莞说了一句话,“顾历南喜欢你,阿莞。”
……
婚礼结束,回国之后就是春节了。
按照习惯,顾家几房人都是要在除夕的晚上回老宅去陪顾国振吃年夜饭的。
但是迟莞想回家陪自己爸妈吃年夜饭,为这件事,她和顾历南从头晚上冷战到第二天上午。
其实要说起来,从婚礼那天晚上开始,她和顾历南就一直在冷战。她不搭理他,他难得主动和她说一句话。
农历二十九那天晚上,顾历南从外面回来,拿了衣服准备去洗澡,顺便通知迟莞,“明天要去老宅吃年夜饭。”
迟莞戴着眼镜盘腿坐在落地窗边的长沙发上看书,抬头看了那人一眼,淡淡地回道,“明天我要回家吃饭。”
男人已经进了浴室,又倒回来,“今年和去年不一样,你结婚了,丈夫在哪里你就得在哪里。”
迟莞也不生气,眼睛继续盯着书上内容,“什么年代了,顾董事长你竟然还玩大男子主义。”
顾历南没再跟她磨嘴皮子,反正这家里是他说了算。
睡觉的时候,依旧是楚河汉界谁也不管谁,各自盖一个被子。
黑暗中,迟莞背对着顾历南,顾历南一眨不眨盯着她的背影。知道她其实没睡着,只是不想和他交流。
“每年都一样,除夕夜就得回去和爷爷吃饭,这么多年没改过。”
男人说这话,语气良好,让人听了不那么讨厌。
迟莞转过身来,“那我每年也会和我爸妈大哥二姐一起吃年夜饭呢,不能因为突然嫁人了就改变。”
“嫁鸡随鸡听过没有?”
“你是鸡?”
“我还鸭呢!”
迟莞突然就没忍住笑了,“你要是鸭,一定是头牌,每天都有富婆轮流着要预定你。”
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顾历南深深感受到来自迟莞的调侃和嘲笑,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一股无名怒火,使得他一把拉过迟莞,翻身把她压在了下面。
这下迟莞慌了,不停地推他,脸色都变了,“顾历南你干什么!”
男人压着她,彼此之间没有丝毫的距离,他眯着眼瞧她,“我不是头牌吗?实话跟你说我还真是,但我这个头牌不是一般人养得起的。”
他人那么重,迟莞被压在底下,被他弄得恼羞成怒,“你给我让开!”
他冷笑了一声,在她唇上重重亲了一口,“迟莞,就算我是鸭,也是你的鸭,只给你一个人用!”
迟莞终于把他推开了,赶紧裹着被子躲到一边去。
但是刚刚他说的那些话,魔音绕耳似的一直盘旋在耳边,久久挥之不去。
除夕这天早上,迟莞起得很早,打算在顾历南起床之前回自己家里去。
她想得太简单了,就在她刚进浴室的时候,顾历南已经醒了。
猜到她有可能会偷偷地溜了,男人根本不会给她机会。
等迟莞洗漱完出来,男人穿着居家衣裤在卧室里等她,双腿轻叠坐在沙发看书,好不悠闲。
迟莞在浴室门口楞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对顾历南说,“我回我家,你回你家。”
男人合上书站起来,笑着看她,“你觉得可能吗?”
迟莞不理他,想默不作声就走了。
谁知道刚往门口走了几步就被男人拎住了衣领,“我再说一次,跟我去爷爷家。”
迟莞恼怒极了,“我就想回自己家!”
看她面红耳赤一张脸,是真的很气愤,最后是男人先妥协,“行,一人退一步,中午去你家,晚上跟我回爷爷家。”
如此一来,迟莞再坚持不去他爷爷家里,就是她的不是了。
上岳母家,顾历南把自己打扮得像去参加宴会,西装领带加持,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还打了发蜡。他的这些对自己过分严格的要求,迟莞觉得和他同一屋檐下久了,自己一定得强迫症。
驱车去迟家,一路上迟莞玩手机,几乎没跟他说话。
顾历南不时瞅她一眼,女孩侧脸轮廓精致漂亮,皮肤白皙,像极了精品店里昂贵的陶瓷娃娃。
迟莞感觉到男人在看她,忍不住抬眼和他对视,“顾先生,您有事吗?”
男人转开视线盯着车前方,“迟小姐对我的态度应该好一点才是。”
迟莞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没再吭声。
到了迟家,顾历南把车驶进车库。
过年阿玲回老家了,家中当值的是年轻的珍珍。
珍珍年纪和迟莞差不多大,小姑娘做家务的时候认真,做完家务又能和迟莞一起玩,所以每次珍珍当值的时候,迟莞回来见到她都很开心。
阿玲为这事儿吃了很久的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