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恺狠狠瞅了对面的男人一眼,喘着气说他,“你他妈的就是小人得志!”
迟睿掀着眼皮和他对视,不由得冷笑,“邓恺,你未免太多管闲事了,口里说着为仲曦好,背地里没少对迟莞动心思,我说的有错?”
两句话气得邓恺牙根都要咬碎了,直接冲上前抓住迟睿的领子,“不要跟我扯这些!”
迟睿被他拎得整个人都快双脚离地了,恼怒得一拳砸在他脸上,“是谁先扯的!有本事趁今天把事情全都他妈的扯清楚!”
“老子弄死你!”
又是一拳,迟睿被邓恺掼倒在地,邓恺是真的起了要他的命这种念头,挥拳头的时候没有保留丝毫力道。迟睿半张脸贴在地上,另外半张脸被邓恺脚踩着,邓恺弓着腰指着他的脸,“我是喜欢你妹,但老子敢对天发誓,要是老子背着仲曦对她起邪念老子开车出去就被撞死!”
迟睿闭着眼,是累了,也是伤了,这会儿半死不活没力气再说一句话。
他都知道的。
这么些年,身边一帮穿连裆裤的哥们把各自的关系拎得很清楚,人与人之间从不会逾距,哪怕邓恺喜欢迟莞,也从没开口说过。
因为迟莞是纪仲曦的女人。
迟睿在心里骂自己不是男人,是因为自己理亏,找不到借口了,才说那种话诋毁邓恺。他说完就后悔了,于心有愧,觉得邓恺要是就这样弄死他,倒也落个清静。
邓恺把他拉起来。
兄弟两人面对面的,站着,眼里的怒意,疏离,渐渐散去,又回到最初的亲近。
邓恺说,“事情怎么演变成这样,你说,我听。”
迟睿咬着牙关,没吭声,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抬手擦掉嘴角的血渍,低头,轻轻叹息,“是我游说阿莞嫁给顾历南。”
邓恺摸了根言出来点上,烟盒给迟睿地过去,迟睿摇头,没接。
“SF财政早就出现问题了,我知道的时候,前前后后也就有一年多了。你也知道我爸和阿姨一直把阿莞保护得很好,哪怕不同意她嫁给仲曦,也没想过要以她为筹码去为家族谋利益。”
“但事情转折就在这里,精时集团那位,就看上了阿莞,他答应帮SF渡过难关,以融资的方式,以合作的方式。”
“SF全国几万名员工,我阿姨输不起。如果一个阿莞的牺牲,能换取公司几万人的利益,阿姨觉得值。”
“有国外财团接触过阿姨,但阿姨不想公司变为外资性质,断然拒绝了。精时集团根基雄厚,上百年历史了,家族背景干净,于公于私,阿姨觉得这场联姻带来的不仅仅是商业利益。”
邓恺也是生意人,迟睿简单几句说完,他大致能了解个中情况,此时此刻他已然平静,吞云吐雾间,只皱着眉说迟睿,“再怎么样也不该欺骗仲曦。”
前两天晚上几个人一起喝酒,纪仲曦高兴了,不止一次说很快要和阿莞结婚,想着纪仲曦二十七八岁了还一副小男生情窦初开的表情,邓恺觉得心疼。
迟睿笑了一下,又擦了擦裂开的嘴角,指尖都是血,“你他妈下手也不轻点,还专指着脸打!”
邓恺也笑,摸自己肿起的腮帮子,“彼此彼此。”
末了,迟睿告诉他,“我可能要进SF了。”
邓恺惊讶,拿烟的手僵硬在半空中。
“SF的资产组成会发生一些变化,我阿姨到底是老了,阿莞一个女生,也嫁了人,对方还是顾历南。人人都知道,顾历南是一头狼,SF是卫家几辈子的心血,阿姨不敢掉以轻心。”
“是。”
邓恺明白的。
二人靠在迟家门口的栅栏上,有好一会儿,彼此都没再说什么。
迟睿仰头看着深黑夜空,有那么一刻,是惆怅的,彷徨的。
身为一名政客,他是成功的,但不久的将来,他的身份将变成一个商人,这是他以往的人生中没有想过的。
邓恺问他,“是你阿姨的意思,还是你爸的意思?”
迟睿笑,“我阿姨对我和阿宁都像亲妈一样,从不会勉强我们做任何事,她自然不会提出来。”
“你爸?”
“嗯,老迟觉得,阿姨对我和阿宁有养育之恩。”
“阿姨的确是个好女人。”
迟睿点点头。
迟睿深深吸一口气,“阿莞嫁给顾历南,其实阿姨不愿意的。”
邓恺看着他。
“上流社会有什么好,虚伪,冷漠,无时不处在权力地位的争斗之中。阿姨觉得,阿莞单纯善良,就该像普通女孩那样过着简单平静的生活。”
迟睿说着笑了一笑,摇摇头,“幸好对方是顾历南,家族背景干净,感情生活单纯,不像那些富商到处拈花惹草,也没有跟女明星闹绯闻,如果不是这样,哪怕对方是精时集团,我阿姨也不会同意。”
邓恺捻灭了烟头,“仲曦做完那个项目得年后了,还能缓一缓再让他知道。”
迟睿垂眼,抿着唇沉默。
该知道的,迟早都得知道。
“我宁愿他怪我。”迟睿说。
“怪谁都不重要,我是怕他心里过不去。”
那么多年了,仲曦和阿莞十几岁开始谈恋爱,那种感情像是长进了彼此的生命,活生生地把对方剥离开来,那得多痛。
近十点,许征送顾历南和迟莞到了迟家。
下车时,顾历南吩咐许征,“在外面等我们。”
迟莞被他拉着手进了迟家院子,上了主屋的台阶,迟莞对顾历南说,“今晚我想在家里住。”
顾历南点头,“行。你留下来,我坐一会儿就走。”
此时迟家的客厅里,迟峻峰在看晚间新闻。
最后几分钟看完他就打算上楼休息了,却没想到女儿和女婿回来了。
“怎么这么晚还回来?想爸妈了可以周末过来吃个饭的。”
迟峻峰招呼小两口在客厅坐,吩咐家里佣人给女婿泡茶,并拿起座机打给楼上的卫邵华,说是女儿女婿来了,让她赶紧下来。
顾历南容易失眠,下午两点过后通常是不沾咖啡和茶的,但岳父让人给泡的正山小种,他赏脸喝了。
“你们两个这是从哪里过来的?阿莞穿这么漂亮,我来猜猜,是和衍之去什么晚宴了?”
卫邵华笑眯眯的握着女儿的手,这会儿很是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