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历南闭目躺在沙发上，苏慕华坐在他跟前，一瞬不瞬地瞅着，那张俊美的睡颜。
酒劲儿上来，他很热，胡乱地解开了胸口的衬衫扣子，敞露着结实的胸膛。
先前慌乱间，衬衫下摆也从裤腰里拉出来很多。
明明是那么狼狈的样子，却依旧让人心动不止。苏慕华多想俯身亲他，抚摸他，甚至可以趁人之危给他衣衫尽褪，亦或是给他下了药，占有他。
心里有过无数种荒唐的可耻的念头，最终都被理智压下去，伤害他，她还是做不到。
外套里的他的手机再次响起，屏幕上闪现着的“阿莞”的名字，像根利刺直剜她的心头。
她伸手拿过来，手机捏在掌心里，烫手山芋一般。
仰着头狠狠深呼吸，末了，她接起迟莞的来电。
“阿莞。”
苏慕华的声音响起，很明显地她能感受到电话那端女人的停顿，几秒之后，迟莞开口询问，“苏小姐，请问我先生是和你在一起吗？”
迟莞是温和的女子，初识于婚礼，那时候开始她礼貌地称呼苏慕华为苏姐姐，哪怕后来她觉察出苏慕华对自己的丈夫有了别样情愫，人前人后，她依旧那么称呼。
眼下，电话里她叫了一声苏小姐，想必是彻底要把这个人排斥到生活之外了。苏慕华知晓，但并不在意。
她竭力装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端坐于沙发上，眼睛盯着早已熟睡的男人，“衍之他喝醉了，在我这里。”
迟莞说了一句“有劳苏小姐照顾了”，之后，她以顾历南妻子的身份理所当然地问她，“不知苏小姐家住何处，能否给个地址，我要来接我先生回家。”
苏慕华轻轻眨了下眼睛，“衍之已经睡下了，阿莞，有什么事等明天……”
“抱歉，等不到明天。”
迟莞不留情面打断她的话，态度坚决，“作为他的妻子，他酒醉之后定当回家由我照顾，就不再打扰苏小姐了。”
“阿莞，我这么说你还不明白吗？我和衍之这么多年了，我们是什么样的感情，是不是一定要我说出来你才满意？”
苏慕华紧紧捏着手机，语气沉沉，“你是他的妻子，但是在他难过的时候，需要人陪的时候，他身边哪一次不是我？如果你对他真有那么重要，他为什么不找你？为什么会跟我说他不想回家？”
那端，安安静静。
迟莞手里拿着手机，却开着声音，听得站在一旁的许征一脸铁青。
苏慕华在那头字字珠玑，句句话伤着迟莞的心。
许征最终听不下去了，火大地从迟莞手里夺过了手机，“苏小姐，我和太太过来接老板，你要是不说住在哪里，OK，我去公司人事部找。”
苏慕华架不住许征强硬，到底是说了个地址。
去苏慕华家的路上，迟莞坐在副驾上一言不发。
许征心里也不好受，这分明就是小三在逼正宫让位，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苏小姐会有这种心思！
“估计老板根本不知道她暗恋自己。”许征长长呼了口气。
迟莞没吭声，平静地望着车窗外。
许征又说，“放心，老板这个人向来有原则，兔子不吃窝边草，他内心清明绝对不会跟苏小姐有任何纠葛。”
迟莞回头，“其实我早就知道苏慕华喜欢他。”
“啊？”
“好几个月了，只是我一直没说。”
“为什么不说？未免夜长梦多你早该告诉你男人。”
许征拧眉看她，迟莞只是摇头，“这里牵涉很多事情，苏慕华现在是精时集团首席设计师，也是宝熙的首席，如果顾历南知道她对自己的心思，一定容不了她。可是，范希和宝熙的追随者，有一部分是苏慕华的粉丝，并不是认品牌，而是认她这个设计师的。要是苏慕华突然离开精时集团，会给品牌带来很大的影响，所以我一直藏着这件事没告诉他，就是不想引起任何风吹草动。”
闻言，许征也算是明白了迟莞的担忧，她深明大义至此，一个女人，偏偏没有女人的狭隘，这让许征彻底服了。
到了苏慕华家门口，摁门铃之前许征对她说，“一会儿把人带走就好，你不必理会她太多。”
迟莞点头。
许征摁了门铃，没多久苏慕华就来开门了。
她穿着衬衫式的睡衣，站在门口看迟莞的眼神，就像是外面不三不四的女人要来抢她的丈夫一般。
许征率先问，“顾历南人呢？”
苏慕华淡着脸看他一眼，让了一条路。
许征二话没说就冲进去，在沙发上看见了顾历南，直接就把他捞起来。
“走吧。”
扶着不省人事的男人走到门口，许征皱眉喊迟莞。他并不想迟莞在这里跟苏慕华有太多交集，完全没必要。
可迟莞却对他说，“你先把他弄到车里去，我随后就来。”
许征表情凝重看她，又看一眼苏慕华，然后点头。
临走时背对着苏慕华说了一句，“苏小姐，你过分了。”
许征带着顾历南走了之后，苏慕华看着迟莞笑，“你也的确有手腕，连从不把人放在眼里的许征也能为你所用。”
迟莞听了摇头，淡然地迎上她嘲讽的目光，“一开始许司机很讨厌我，在他看来，我是最没资格做顾历南妻子的女人。”
苏慕华表情一滞。
迟莞微垂着眼睫，唇角微微弯起，“兴许是他能感觉到，我是真心待他，才对我改观了。”
“顾维澈有没有跟你说过，顾历南跟你结婚是为了什么？”
“为了精时集团董事长的位置吗？”
迟莞笑得云淡风轻，“我可以理解成，他是为了娶我，才接手精时集团。”
苏慕华抱肘哼笑，“你太自信了迟莞。”
“不要骗自己，苏小姐，顾历南有多少身家可能你比我还了解。爷爷到底有多信任他精时集团到底有多需要他，你更应该比我清楚。他是精时集团懂事的不二人选，别说他不需要去求着爷爷要当这个董事长，反过来爷爷去求他我也信。”
眼看着苏慕华脸色变得越发苍白，迟莞一字一句讲事实剖析在她的眼前，“董事长的位置是借口，娶我，才是他的目的。”
苏慕华忍受不了，哪怕她明知迟莞说的是真的，嘴上也不愿服软，“够了，迟莞你闭嘴，我凭什么要信你！”
迟莞默不作声地看着她，她也看着她。
四目相对，苏慕华咬唇告诉她，“衍之和我，三十年了，我始终坚信，他和你结婚只是一时新鲜。”
迟莞累了，懒得同她争辩了，“是不是一时新鲜，时间会证明。”
转身要走，始终觉得自己太弱了，或许是出于对顾历南的占有欲，她背对着苏慕华说道，“他并不是一时起了念头要娶我，我们，认识许多年了。”
苏慕华被她的话惊到，“你说什么？”
迟莞没回头，“路易斯安那州，我们俩，已经做了好多年的邻居。想娶我，是六年前的事了。”
“苏小姐你放心，今晚的事我不会告诉顾历南。”
说完便走了，进了电梯，摁了一楼，再也没看过身后那人一眼。
在维护自己婚姻这件事情上，迟莞不想输，也不能输。是她的人，她要守住，留住，不会让她人触碰半分。
到了车上，迟莞坐在后排照顾顾历南。
男人睡着，一直都睡着，她把他的脑袋轻轻抬起来搁在自己的腿上，尽可能让他不那么难受。
许征把人送到家，安置在卧室的床上，走的时候欲言又止，酝酿半天到底还是对迟莞说，“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该让他知道的，始终得让他知道。”
迟莞点头，送他到楼下，“谢谢你许司机，我会有分寸。”
走到门口，许征单手叉着腰，“我就见不得苏慕华欺负你，听她说的那些话，是人说得出口的吗？”
迟莞笑笑，“她说她的，也要我放在心上才是。”
“行吧，那我先走了。要有什么事立马打电话给我。”
“好，你慢点开车。”
许征走后，迟莞锁好门上楼。
一进卧室就给她吓一跳，顾历南吐得满地都是，半个身子栽在地上，看着着实惊悚。
迟莞不由得想笑，都这样了，他还知道要把脑袋伸到床下去吐。
“你好重……”
迟莞过去把他拉到床上躺好，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满头大汗。
打了热水过来给他清洗，从头到脚，他倒是享受！
洗完身上，又接了杯水来让他漱口，毫无意识的男人像拉线木偶，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平时这么乖这么听话就好了。”
迟莞鼓着腮帮子抱怨，忍不住弹他的脸，弹完又宠溺地揉了揉，低头亲了一下。
顾历南突然张开手机抱她，吓得她心脏不好，刚尖叫了一声就被他抱着滚了半圈，耳边是他醉醺醺的嗫嚅，“嗯……阿莞……”
迟莞想骂他，一听他喊自己名字，心里一软，嘴角微微翘起来，“还知道是我呢。”
“阿莞。”
男人迷糊中收拢了手臂抱紧她，越勒越紧，迟莞就要不能呼吸了，“喂，你松松！”
“阿莞，我只要阿莞。”
“知道了知道了！”
迟莞快要崩溃了，第一次见他这样，以前再怎么醉也不至于断片儿成这样。在她要推开他好好喘口气的时候，男人“阿莞阿莞”喊着，翻身压在了她身上。
迟莞双眼下意识睁大，“喂顾历南，我不是你的床！”
“你给我醒醒你压死我了！”
“阿莞……软……”
“……”
半分钟后，迟莞卯足了劲将他掀开，坐起来大喘气。
差点就给他压死了！
回头看他，男人趴在枕头上睡得死沉死沉的，一脸毫无防备的模样，甚至有些可爱。
迟莞看着，也就笑了。
“明天再跟你算账！”
给他拉上被子，关了灯，迟莞在他身侧躺下。
半晌，迟莞转身将他拥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