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关注岳耀天是怎么离开的,因为所有人都把目光望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程少游。
岳家一门追朔起根源,还是大有来历。
很久很久以前,而岳家作为江浙两省,土生土长的原始居民,不仅仅是茅山一派仅剩的血脉,更是道派难得一见的正统。
铁手,大头两人与弘申荣是从小一起加入茅山派,虽然三人都受余亢龙指点,但无奈天赋差异,最后也只有弘申荣一人得到余亢龙亲传。
铁手,大头两人虽然资质比不上弘申荣,但毕竟是从无数人中选拔出来的佼佼者,一身根骨出众。虽然无法成为存神之境,但也受余亢龙指点,驯养神灵,以精血化念,求上天神佛附身。
茅山附身,分两种,一是战灵,一是战乩。不同的是战灵属于灵魂召唤,而战乩等于是驯养傀儡。像茅山养尸法门,就是属于战乩的一种。
铁手,大头两人实力虽然比不上弘申荣,但岳家核心人物有哪个不知道,若是两人请的神佛附身,就如同不知生死的杀人机器,远不是一般人能抵挡的住的。
就算弘申荣也不敢与附身后的两人正面相对。
但今晚带给瞿平川的消息却是,程少游完好无损的战胜两人。
弘申荣与他说过,眼前这个小子的厉害,瞿平川也算准了铁手,大头两人拿不住此人,所以才以智制敌,因为他顾及的是程少游不与铁手,大头迎战,带着朱扬珍远遁。
但从结果看来,他还是小看了这个年青人。
岳耀天恶狠狠的一巴掌甩下,在场的哪个不是心惊胆战,生怕程少游年轻气盛,忽然爆发,在没有余亢龙坐镇的岳家,要拿下他还真的颇费精力。
但程少游的表现却让在场的每个心都松了一口气,除了眼中流露出的寒光外,没有做出任何实际性的行动。
“你们傻了吗?还不快让医生过来。”瞿平川暴怒的大喝,同时满脸歉意的朝程少游道,“老爷已经知道你来南京的用意,若是你直接与他说了,就不会与少爷产生矛盾了。”
程少游:“不用叫医生了,我没事,毕竟是我对岳公子出手在先。”
瞿平川:“老爷明天早上才来南京,让我先招待你一晚,本想与你好好谈谈,但出了这种事情真是不好意思,不如先安排你们两位休息,等老爷来了再说正事。”
程少游没有意见的点了点头,于是在柳元的安排下,两人进入了内院客房休息。
霍屯:“先生,这小子不简单啊!”
瞿平川:“若是简单,老爷就不会让我干预这事了。”
霍屯:“但我看这小子不是善类,这样留在身边就不怕他反咬我们一口吗?”
瞿平川高深莫测一笑,回道:“你见过被下了拘魂咒的人会反咬主人一口吗?”
霍屯脸上惊愕。
朱扬珍被安排在程少游隔壁,但经历了一晚上的起起落落,她那里睡的着,不时的想起岳耀天当众凌`辱程少游的一个耳光,心中很不是滋味。
于是刚进屋,又忍不住跑了出来,程少游前脚刚进屋,她后脚就跟了进来,但就这么一个时间差,见到的却是已经酣睡的程少游。
程少游衣衫凌乱,脸色疲惫,朱扬珍看在眼里,心中很是心疼,竟然不想惊扰他转身回头,体贴的打了盆热水过来。
拿起毛巾做着她这一辈子没做过的活儿,给一个男人洗脸擦脚。
在毛巾沾到程少游脸上时,她能感觉的到程少游肌肉的抽动,心中不禁在想,到底是什么信念让一个不过二十出头的热血青年,承受住这般羞辱。
一抹抹愁纹,不时的在程少游脸上绽放,朱扬珍不明白一个人为什么在睡着的时候,脸上依旧带着愁颜,仿佛整个世界的苦难都纠缠在他一个人身上一般。
朱扬珍有些怜爱的摸着程少游红肿的脸颊,在一刻朱扬珍感到自己心中原来对他不只是一点爱,还有一个作为女人的母爱在里面。
就在这时候朱扬珍忽然在想,若是这个小男人愿意跟自己远走高飞,远离世间纷争,她是否还会不顾一切的要把这个男人拉向权力的深渊。
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呢?
朱扬珍满是心事的帮程少游脱了下皮鞋,入眼的是一双长满了厚厚老茧的脚底板,一个个如梅花一样精致的疤痕,告诉给她的是,这个男人曾经要么在丛林中,要么在沙漠中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因为只是如复一日的承受着磨损,才会生出这样的一双脚,脚底在老茧下,几乎齐平。
一直不曾仔细关注过程少游身体的朱扬珍望着眼前这一幕,心中忽然有种冲动,那就是认真的看一看这个男人的过去,每个人的过去都会在身体上留下痕迹,要么是愁容,要么就是满心疲惫。
朱扬珍是第一次,这样偷偷的看一个男人的身体,不知觉的她竟然感到身子有些不自在,很热。
一个一个扣子解下去,直到再一次瞧见程少游满是伤疤的胸膛,朱扬珍整个人倒呼了一口凉气,程少游胸膛前的三个疤痕她无意中看过一次,但再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看,却让她整个人惊骇的无法言语,只感到鼻子酸疼,眼泪情不自禁的流了出来。
她知道每一个伟大的男人,都有一段可歌可泣的故事。她也知道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会是个伟大的男人,但他伟大背后的那段故事,却是未闻先泣。
满身的疤痕,琳琅满目,就像件被雕塑过的艺术品,特别是那三个几乎炸开了胸膛的疤痕翻在外面就像一个肿瘤,就像一个被掏空了心,而后又自己长出了个心的怪物。
朱扬珍猜不到自己男人是怎么活下来的,却是无法掩饰住心中的悲伤,轻轻的用手抚摩着他的胸膛。
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他的胸口。
脑海里程少游在做梦,做一场他坚持了两年的梦。
那是在京城水库大坝之下,他看见一群妖魔鬼怪正在攻击一个柔弱的女子,女孩在这群魔鬼的攻击下,眼看就要香消玉损,但他不愿看到这个结局,因为这个女子是他活着的信仰。正因为有她的存在,才让知道相信,在爱情面前其实每个人都是平等的。
不平等的只是每个人给予的责任,而他要给予她的,不仅仅是快乐,幸福。更重要的是帮她挣脱世间一切的枷锁。
就如这些妖魔,他要斩杀,就如她身后的大山,他要亲手摧毁。
他要为她建造一条长城,长城下,只有一片蔚蓝的天,鸟语花香,让她自由的放飞自己的梦。
终于在最后关头,他救下了女子,他心里很满足,唯有一丝遗憾就是,他没有为她建造一座长城,他甚至不知道她是否知道,是自己救了她?
这梦很长,但却充满了执念,死而复活,突然出现这一片荒漠里,为了珍惜这来之不易再生,他忘记从前的自己。
因为他是个有梦想的人,所以他绝不能让别人掌握自己的命运。
想着想着,迷茫中程少游睁开了眼睛,身心疲惫的他望着眼前泪流满面的女人,有些恍惚的问道:“是你吗?”
朱扬珍点了点了,关切的问道:“这一路上,你到底是走过来的。”
程少游望着泪流满面的女人,心中感到从未有过的满足,因为他一直想着这一天,虽然他知道他与她的距离还很遥远,但他坚信会有那么一天,成为一颗最耀眼的星星守护在她身边。
程少游:“别哭,我不值得你哭!”
朱扬珍心里更是难受,若是这样的男人不值得她哭,世上还有什么男人值得她哭。
同时她坚定了心中的信念,就算明知道前路是错的她也要走下去。
不为别的,就为了眼前男人身上岁月留下来的痕迹。
还有他这句,我不值得你哭,她要让眼前的男人知道,总有一天,你会发现,全世界任何女人都值得为你哭泣,因为从今朝开始,她决定陪他指点江山。
朱扬珍心中满是豪情,没有一刻对成功的向往是这么急切,同时抛开了一切,整个人扑进了眼前男人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