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酒歌推开门看着拎着酒葫芦的剑潇正在笑吟吟的看着他,只是这笑却使得牧酒歌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师兄这么晚了,还喝什么酒啊。”牧酒歌幽怨的说道。
“哎,这夜晚与美酒才是最佳伴侣,不过还得多一个知音方才能美满。”
“知音?师兄不会说的是我吧?”牧酒歌愣着指了指自己。
“不然我站在你门口干什么,当然是你啦,怎么样,能得到大师兄我垂青是不是感觉很幸福?”剑潇微笑的看着牧酒歌,得意的说道
“可是...”牧酒歌有些迟疑。
“可是什么啊,走吧!”看着牧酒歌迟疑的神色,剑潇一把拉着便向着后山瀑布方向飞去。
剑潇与牧酒歌半躺在河边,看着满天的繁星,月色照耀着水面,道道波纹将那月色折皱,泛起的光芒照亮这方夜色之中。
“美啊。”剑潇喝了一口酒,自然不是赞叹这夜色而是赞叹他的美酒:“如此夜色加上美酒,还有师弟。哈哈...痛快!”
“师兄你到是美了,可怜我还得陪你在这里看你喝酒。”看着一脸潇洒的剑潇,牧酒歌却是一脸的幽怨。
“哎,师弟你怎么不喝?”剑潇将酒壶向牧酒歌递去。
“师兄的酒我有些怕,师弟们都对我说你的酒喝不得。”
听了这话剑潇却是不高兴了:“那些小兔崽子知道啥,我这酒你尝过之后就知道其中的美妙了。”说着便向牧酒歌嘴里灌了一口。
“咳咳...”酒不同于一般的酒,入口极辣,从口腔一直辣到心肺,使得牧酒歌咳嗽不断:“师兄你这是什么酒啊,怎么这么辣啊。呸呸!”
“哈哈...”看着牧酒歌的样子剑潇哈哈大笑:“我这是离人酒。酒过穿肠,离人笑!”
牧酒歌心中暗暗叫苦,师弟们说的的确不错,这大师兄的酒的确喝不得。可是此时却还能由得牧酒歌吗?只见剑潇一口一口的灌着,没多一会儿牧酒歌却觉得这酒其实也没那么难喝。
酒入之后虽辛辣无比,却有甘甜掺杂其中,令人回味无穷,而且并无平常酒那种喝了云里雾里的感觉,反倒是灵台清明,端的是奇异。
“师弟你为何来剑神宗?”剑潇忽而问道。
“为何来剑神宗?师兄怎么这么问?”牧酒歌有些疑问道。
“没什么,只是好奇。”
“为了变强,为了出名,为了荣华富贵,为了扬名立万!”牧酒歌故作雄心之状答道。
剑潇却是摇了摇头轻声说:“我看的出来,这都不是你所想,你不是一个俗人。”
“那师兄呢?师兄可是俗人?”
“我?俗人一个,哈哈...”说着一口酒入肚,笑声却又陡然消失。
看着剑潇牧酒歌却也感觉得到,什么功名利禄,立身扬名也不是他所想的东西便问道:“当初师兄为何会来剑神宗?”
“为了逃。”此时剑潇没了往日的洒脱,眼中带着无尽的悲凉。
“逃?”牧酒歌疑问道。
“对,逃。逃开失去的人,逃开失去的事,逃开失去的情。”剑潇幽幽说道,
牧酒歌却是心生疑惑:“既然已经失去了为了要逃呢?”
“正因为失去我才要逃。”话已到此,回忆涌上剑潇的心头。
“十八岁那年,我风华正茂,意气风发。村里的每个人都对我赞赏有加,而我也努力干活,赚钱,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我也憧憬着将来的美好。那年我跟村里最美的姑娘小翠相识相恋,马上便要成亲了。”此时剑潇脸上充满幸福的笑容,似是那些生活的片段重新经历一般。
“可是,就在成亲的那天晚上,张家的公子却来到了我家,当着我的面带走了小翠,我哭喊着却没有任何的办法,张家可是方圆十里唯一的地主。我们这穷门小户又拿什么对抗。”说着一滴眼泪自剑潇的眼角滑落。
“第二天我偷偷潜入张家想要带小翠远走高飞,可是她却不愿意跟我走,她说她想嫁给有钱人,想以后衣食无忧,想锦衣玉食。听着她大声呼喊来人啊的时候我的心凉了,仿佛死寂。”
“我好不容易才从张家逃出来,回到家却看见爹娘都躺在血泊之中,我大声的呼叫着他们却再也听不到,我看着周围村民冷漠的目光,竟然没有一人向前向我说明事情的经过。带着愤恨,我埋掉爹娘的尸体后便离开了村子。”
“三年后我修行小成,我去到张家,持剑将他们家上下五十几口全部格杀,看着跪在我面前的小翠我依然问她愿不愿意跟我走,她却是哭着摇头,我一怒之下一剑将其刺死,还有她怀中两岁的儿子。”
牧酒歌没想到平日里阳光洒脱,平易近人的剑潇以前竟然如此残忍,惊骇的看着此时剑潇身上所散发的无尽杀气。
“回到村子,我以为他们会感激我,为他们除掉了地主一家,可是没想到他们却用石头不断的砸我骂我是刽子手,是恶魔...那时我盛怒未消,嗜血的看着每一个人,他们愤怒的脸色,在我看来那么的狰狞,于是我便将村子的人全部屠杀。”
“之后我回过神来,看着满地的尸体和鲜血,恐惧的看着我的双手和手上那沾满血液的剑。我害怕的跑,不断的跑,漫无目的不知疲倦。”
“直到我力竭晕过去,等我醒来时,师父便在我的身边,我惊恐的向师父诉说我所做的一切,就像是忏悔。”
“师父面无神色只是说跟我走吧,我便跟随师父来到了这剑神宗外宗中。”
“呵呵,你说我是不是一个恶魔,一个嗜血的刽子手。”剑潇自嘲道。
“的确,你竟然连小孩子都不放过,何况村子里面的老弱妇孺。他们可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牧酒歌厉声道。
“所以我在逃,逃开心中对于那时的愧疚和恐惧,还有心中对于真情的执念。”剑潇拿起酒壶灌了自己几口说道。
“即使知道自己逃不开,所以我便用酒麻醉着自己,不再去想那些事情,那些充满鲜血的事情。”
可是转念一想,爱人的背叛,父母的死去,人心的冷漠。这些都会让一个人发疯,更何况剑潇这种至情至性之人。
“唉...”牧酒歌叹了一口气:“这世间种种又谁能够断的清对错呢。”
“今日我对你诉说这些不是因为别的,因为今天是我父母的忌日。”剑潇悲伤的说道,酒壶中酒洒向地面以祭奠故去的亲人。
“好了,牧酒歌多谢你今日陪我喝酒,并且听我说我的故事还没有恨我。哈哈.....”没有了师弟的称谓,此时剑潇将牧酒歌当成自己的兄弟一般。
牧酒歌却是一把拿过剑潇的酒壶狠狠的灌了几口,浓烈的酒气充斥到自己的灵台,酒劲上来,昏昏迷迷的感觉也是传来。牧酒歌在想如果今后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又会怎么样呢?
看着牧酒歌的样子剑潇却是大笑:“哈哈...豪爽!今日你我兄弟不醉不归。”
“好!”
二人你一口我一口的不断喝着,酒过三巡牧酒歌已然倒下不省人事,剑潇却是十分的清醒,抬头看着天空中的圆月,月色笼罩,本就瘦弱的剑潇此时显得更加的萧条。酒壶已空,同样空的还有他的心。一道流星划过天际,刺眼的光芒映射在剑潇的眼中,寂静的空气中有着无尽的悲凉。
无事无我,无我无事。这天地之大我还能逃吗?一滴酒滴落,叮的一声在剑潇的心中不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