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灼转过身,秦阳云的死是她的责任,她当初为什么会轻敌?为什么会错信旁人?不过三年而已,就因为阿阑那双澄澈的眼眸,因他的一句“我会永远追随姐姐保护姐姐”吗?自己真是可笑至极?她在期待什么?温情?都快一万年了,为什么还不长教训?这种东西,她不配拥有!
“哥哥,我知道你一直都想要复国,可却因为盛歌的原因......哥哥,对不起!”
君无渡拍了拍盛歌的背,白灼抬头望天,无言叹息。她有一种感觉,自她踏入藤雨村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输了。不对,是从血尊他们抓到秦阳云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白灼的结局!也或许更早,在她救下阿阑的那一刻就已经输了。
五百年后的白灼麻木的看着这一切,陌生又熟悉。原来,她来过这里吗?五百年前,她就来过这里,被别人莫名奇妙的算计,被人背叛,那可真是好玩呢!她为什么会失忆?她丢失的记忆到什么地方去了?是谁模糊了她的记忆?她记得她与君无渡、盛歌有一段,却不知那是一段什么样的故事。
沉默许久,白灼低下头,声音有些僵硬,“盛歌,好了,你哥哥该走了!是我没有保护好他!你哥哥在人世多待一刻,他就要多受一会儿的苦。”
“哥哥,下辈子,不要再投身帝王家了,要好好的呀!”
盛歌闭上眼睛,任由眼泪不停的流。
她的一生,颠沛流离,曲折坎坷,还连累了她的好哥哥......
君无渡扶着盛歌离开,白灼闭上眼睛,叹息一声,燃灵焰攀上秦阳云的身体,白灼听到数以万计的亡灵的嘶吼,白灼心都是颤的。那个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可以将这么多亡魂同时放到一个人的身上?
此时已经夜晚了,白灼担忧的看了眼自己布置的界火,她有点担心她设置的结界困不住那些东西了。
不消片刻,燃灵焰就差不多将亡魂全部烧光,最后一刻,秦阳云恢复了神智,呆呆的看着天空,他说出的最后两个字,白灼听见了——叶儿。
白灼苦涩的笑了,叶儿,此时也不知是死是活了,不过看情况,八成是没命了吧。
也好!秦阳云,你终究是承认了你对叶儿的请,只是,叶儿知道吗?
一对有情人,就这般永远错过了。邯凌灭国前,叶儿恨着邯凌皇室的所有人,想来也是不承认对秦阳云的感情。邯凌灭国之后,叶儿认清了自己的心,可秦阳云却从此恨上了叶儿,一直否认自己对叶儿的感情。如今,你们是不是都认清了对彼此的心意呢?你们,遗憾吗?
白灼自嘲的摇摇头,每次看到别人的生死,自己就要化身哲学家,真是搞笑!自己的生死都不能掌握了,哪还能去感叹别人的人生?
秦阳云在燃灵焰的灼烧下化为飞灰,没有来生,没有轮回,他的最后一世就在这个地方。盛歌,你的愿望要落空了,你的哥哥再也没有下辈子了。
白灼收回燃灵焰,许久三人都没有说话。今晚的夜,没有月亮,没有星光,只有漫无边际的黑夜。
盛歌哭了许久,才止住了眼泪,趴在君无渡的怀里哭,君无渡望着许久没有动过的白灼,问:“接下来,该怎么办?我们该到什么地方去?”
沉默许久,白灼睁开眼睛,无奈的叹息,“你们走吧!如果你们能走,就赶紧走!永远都别回来!”
君无渡愣了,“你什么意思?不能走了?”
“我不知道你们能不能走,我,应该是走不了了。”白灼望着天幕,又看了眼后山,“就算这个地方没有对我设置禁制,我估计也是走不了了。”
“嗯?怎么了?”
白灼负手而立,散发着一股子悲哀的气息,“我惹出来的事情吧,也许是......”
白灼看着后山的一切,很是无奈。
“白姑娘好聪明!”
白灼抬起头,今日总算见到了这个神秘人,眼里满是狠戾的光。
这个人浑身都被黑袍裹着,脸上也带着面具,白灼眯了眯眼,“你是什么人?遮着脸,是不敢见人么?还是说,你的脸,我见过?”
神秘人的年龄与白灼差不多,听声音就能听出来。
神秘人长袍一挥,面具下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白灼,“白姑娘,你知道为什么你每一世都死得那么悲惨么?包括这一世。”
白灼握紧了拳头,他知道她的事情?“你到底是什么人?”
神秘人勾唇,仰起头,“你可以叫我丰。”
“丰?”
白灼皱起眉头,她确定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白姑娘,别想了。这是我的真名,只是,没有加姓。”
白灼瞳孔一缩,什么意思?这个姓,了不得?
“白姑娘,你绝对没有见过我!所以,也不必猜,可是我却见过你很多次,无数次!”丰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语气越来越阴狠,“每次见到你,我都恨你!见你一次,我对你的恨意就多一分!可是,我却不得不每天都看到你!”
白灼惊了,什么意思?每天都看到她?这真的超越了白灼的认知,为什么他可以每天看到她?监视?不对!既然讨厌她,为什么要监视她?被迫?对!是被迫!却未必是被迫监视。为什么他每看到她一次就多恨她一分?她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她自己都不知道。
五百年后的白灼死死的盯着那个叫做丰的男人,依旧死活想不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总觉得她这次能知道些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或许,这是有关于她丢失的命格。
“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意思,能不能说清楚些?”
丰俯视着她,笑意中淬了毒,那真的是恨不得白灼下十八层地狱的那种。
“你,就带着这份疑惑去死吧!这个答案,你永远都别想知道!永远!”
不给白灼说话机会,丰一爪子虚握,白灼一口血喷出来,半跪在地,看着她在山上的界火就这般碎了。
“不,不!”
白灼嘶吼着,若是把这些东西放出来......
“这些村民,你们听好了,山上有数以亿计的鬼魂,他们一下山,你们都会像刚才死的那个人一样。今日你们的死,就是这个女人干的,你们要怪就怪她吧!”
村民们怒视白灼,开始破口大骂白灼这只狐妖害人不浅,说的话要多难听又多难听。
白灼惊恐地望着黑黝黝的山,那是......
“你怎么不去死?你为什么要来这里?你为什么要来害我们?!”
“还有,”丰冷笑,“知道那个湖为什么会吃人吗?那里沉了一块石头,而那块石头里面封了一个厉鬼。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厉鬼吗?就是她,抢了那个人的身体,那个人才会变成鬼!变成厉鬼也就算了,她竟然还把人封在一块儿破石头里,让她永世不得超生!还要把那石头沉到这个湖里,可想而知她是何居心!”
白灼定定地望着天上中伤她的丰,“不知我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你?要这样中伤我?”
“哦?中伤?”丰斜睨着她,勾唇浅笑,“难道那个人的身体不是你占有的?”
白灼无言,是!
“那个人不是因为你变成了厉鬼?”
是!
“那个亡魂,不是你亲手封印?”
“是!可是我......”
“那不就结了?这些村民,可都是你害死的!”
白活无言以对,可是......
罢了!何必再做无谓的争辩?用这么多村民的性命来威胁她么?
“你!不愧是只狐狸精,真是心狠手辣!害了别人还要来害我们这些无辜的人!”
“狐狸精是不是只会伤害无辜来满足自己的私欲?”
“害人精!还狐仙呢!啊呸!不过是一场作秀而已!”
又是这样!每次死之前,都要来一场诛心的言论,都要受世人唾骂,一颗真心喂了狗。空怀一颗救世之心,最终却被骂作祸世之狐,呵呵!早就习惯了不是么?这都多少次了?为什么还是这么难过?
“够了!白姐姐不是你们想的那种人!你们知不知道白姐姐她......”
“盛歌!”白灼制止了盛歌,“我就是这样的人!”
“白姐姐?”
盛歌不解,她的白姐姐是怎么了?为什么一点也不为自己辩解?
白灼低着头,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无奈与悲凉、寂寞,许久,才抬起头,眼中不复刚才的不可思议,眼里再也没有任何情绪,“好,你说吧,你要我做什么?布局那么久,就是在等今天吧?好了,我现在就站在这个地方,跑不了了,你想做什么?”
丰露出诡异的笑容,“不,你能走。你想走随时可以走。你们三个人,可以自由出入这个村子,但是这些村民,还有其他人不能。包括往生殿的人。我猜你应该通知了往生殿吧?可是,他们是不可能接到你的消息的。”
“直说吧,你想做什么?”
“上山,我就放过那些村民。你们三个一起上山,怎么样?”
白灼死死盯着丰,这是要她去死,死在这些亡魂手里,呵呵!猜到了。
“你若是想走,随时可以走。”
白灼一动不动,那些村民急了,若是白灼不上山,那他们可怎么办?
“赶紧上山啊,你个害人精!”
“狐狸精,你已经害死那么多人,还想把我们也送上西天?”
“狐狸精,不,狐仙大人,请上山吧!救救我们!”
“请上山吧狐仙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