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过了三道大门,又来到一道走廊口。这道走廊里的卫士衣着未变,武器却由战戟变为了长柄大刀。长长的走廊上,两旁数百卫士将手中大刀齐齐朝前,互架于走廊中间。数百刀光闪烁着森森寒意,就这架势,胆子小的哪敢走下去。要是走到中途,卫士高举的手突然酸麻了怎么办?只要他们稍微这么一放松,下面走路的人小命可能就去阎罗殿了。
这情形,让李流想起了《三国演义》中刘备入洞房的场景。弓腰姬孙尚香英气好武,为了试探未来夫君的胆色就让侍女们布下了刀剑阵。如果刘备当时怂那么一下,就无法抱得美人归了。
同样的情况,如果今天李流一行人旦有一人认怂。那击杀东方不败的任务可能就会失败,也就无法夺得《葵花宝典》秘籍了。这数百人如果发现异常围杀上来,倘若不能快速解决。里间、外间的武士再度增援,李流等人就得被包饺子了。李流、任盈盈、许静玉三人虽有凤凰、蝴蝶在身,可每只宠物只能承载三人便是极限了。李流等一行人不算上普通教众也有十三人之多,自是无法全部逃生。好在众人都不是软蛋,上官云以及教众们又早已熟悉这个阵势,一路淡然自若的过了刀阵。
过完长廊,来到门前,上官云轻步上前手推帷幕。里面突然探出几支长枪,朝上官云刺来。令狐冲等不知道见个假东方不败还有这等规矩,皆惊诧异常差点动手。但见上官云不闪不避,那些长枪并没有伤到他,众人这才松了口气。上官云躬身作礼道:“属下白虎堂长老上官云,参见文成武德、仁义英明教主!”
里间有人说道:“进见!”
适才拿枪刺向上官云的八名执枪武士听到里间传话,便退回两旁静静站立,仿佛刚才出枪之人并不是他们一般。
上官云掀开帷幕,众人鱼贯而入进了大殿。
此殿极为宽阔,像个没有通风口的石室。因为没有窗户,殿中光线暗淡,只能靠点油灯改善光明。
殿中刚刚坐于椅上的人,便是日月神教现任教主东方不败了。因为李流、屠夫的联合爆料,任我行等人也都知道上面那人是个假的东方不败。
上官云内心也很是窝火,自己竟然对这个杨莲亭不知在哪找来的结巴拜过数次。可此时他的面上却是不敢表露什么,咬牙跪倒恭敬的道:“教主文成武德,仁义英明,中兴圣教,泽被苍生,属下白虎堂长老上官云叩见教主。”
屠夫、任我行等人也都强忍着跪了下去,李流和令狐冲却侥幸的免了。
站在假东方身旁那个手拿折扇,一副翩翩佳公子模样的人,应该就是杨耽美无疑了。杨耽美看了看李流等人,对上官云问道:“怎的不见贾长老呢?”
上官云躬身回道:“贾布长老力战冲虚,不幸殉教。”
杨耽美道:“冲虚、令狐冲、李流皆不是易与之辈,贾长老武功高强尚且殒命,可你下属教众为何一人未损?”
上官云不慌不忙的道:“冲虚、令狐冲、李流等三人在悬空寺密室中议事,贾长老带领我等以毒水相威胁限制了他们三人的行动。可在绑缚的过程中,冲虚老道突然发难击毙未曾防备的贾长老逃走了。我等反应过来时急忙对冲虚喷射毒水,冲虚虽然逃走,但即便不丢掉性命,也会落个终身残疾。因为冲虚的前车之鉴,属下又逼迫令狐冲、李流服下了酥骨散,这才安全的把两人带到了教内。”
上官云的解释合情合理,杨耽美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上官长老一路辛苦,且稍事休息,待教主先处理了叛徒童百熊再说。”
上官云躬身应道:“是,谨遵文成武德,仁义英明,中兴圣教,泽被苍生的圣教主旨意。”
上官云话音刚落,就听到童百熊一声怒喝道:“杨莲亭,你这个匹夫。肯定是你这厮假传旨意将我捉来,我东方兄弟是断然不会如此对待我的。你擅传教主圣谕,难道是想谋反吗?东方兄弟,我对你可是忠心耿耿的,其心可昭日月,你倒是说句话啊。”
这童百熊也不是个莽夫嘛,还懂得为自己辩解的同时给杨耽美扣上造反这么一大顶帽子。可他哪里知道,上面坐着的那个东方不败压根就不是真的。真的东方不败现如今还在那神秘花园中刺绣女红呢,整个日月神教都是耽美兄杨莲亭说了算。他这顶帽子对别人或许具有威慑力,但对于耽美兄却算是白扣了。别说是造反的大帽子,即便是天下男人闻之色变的绿帽子,对于杨莲亭也不过尔尔了。普天之下,除了杨莲亭,谁敢去上有“天下第一人妖”之称的东方不败啊。
玩笑了,言归正传。
对于童百熊的质问,杨莲亭只是淡淡一笑道:“教中谁对教主忠心,没有人比教主更明白的了。见了教主,你既不下跪行礼,又不称颂教主的文武圣德。还犹自在这成德堂上大呼小叫,这就是你所谓的忠心?你眼中还有教主吗?”
童百熊晃了晃锁在手上的铁链,锁链发出稀里哗啦的交鸣声。童百熊轻蔑的撇了杨莲亭一眼,然后仰天大笑道:“我和东方兄弟交朋友之时,哪里有你这小子了?当年我和东方兄弟出死入生,共历患难,你这乳臭小子生也没生下来,怎轮得到你来和我如此说话?”
童百熊这厮,竟然倚老卖老,胆敢如此轻视自己!杨莲亭怒道:“在教主面前胆敢如此无礼,委实狂妄已极。你暗中和反教大叛徒任我行勾结,可知罪吗?”
童百熊一晃头,正气凌然的道:“任教主是本教前任教主,身患不治重症,退休隐居,这才将教务交到东方兄弟手中,怎说得上是反教大叛徒?东方兄弟,你明明白白说一句,任教主怎么反叛,怎么背叛本教了?”
杨莲亭冷哼一声道:“任我行疾病治愈之后,便应回归本教。可是他却去了华山派在闽南的驻地,以及恒山见性峰。与华山、恒山、水月流诸派的掌门人勾搭,那不是反教谋叛是甚么?他为甚么不前来参见教主,恭聆教主的指示?”
童百熊哈哈一笑,说道:“任教主是东方兄弟的旧上司,武功见识,未必在东方兄弟之下。哪有旧上司前来参拜属下的?东方兄弟,你说是不是?”
杨莲亭大声喝道:“别在这里倚老卖老了。教主待属下兄弟宽厚,不来跟你一般见识。你若深自忏悔,明日在总坛之中,向众兄弟说明自己的胡作非为,保证今后痛改前非,对教主尽忠,教主或许还可网开一面,饶你不死。否则的话,后果如何,你自己也知道。”
童百熊冷笑道:“姓童的年近八十,早已活得不耐烦了,还怕甚么后果?”
杨莲亭冷冷一笑道:“带上来!”
紫衫侍者躬身应道:“是!”
紫衫侍者一招手,只听得一阵铁链响动。一群卫士押了十余人上殿,有男有女,还有几个儿童。这些应该就是童百熊的子孙家人了,童百熊见状怒道:“杨莲亭,大丈夫一人作事一人当,你拿我的儿孙来干甚么?”
杨莲亭笑道:“教主宝训第三条是甚么?你读来听听!”
童百熊重重“呸”了一声,并不答话。
杨莲亭对童百熊家人道:“童家各人听了,哪一个知道教主宝训第三条的,念出来听听。”
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稚气的声音说道:“文成武德、仁义英明教主宝训第三条:‘对敌须狠,斩草除根,男女老幼,不留一人。’”
杨莲亭道:“很好,很好!小娃娃,十条教主宝训,你都背得出吗?”
那男孩继续答道:“都背得出。一天不读教主宝训,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读了教主宝训,练武有长进,打仗有气力。”
这所谓的宝训在小孩稚气未脱的声音下道来,任我行等人无不变色。令狐冲更是满脸鄙夷之色,这一路行来,东方不败定下的规矩都显示出自己高高在上,余下皆是蝼蚁。如刀阵、枪刺等,显得十分无礼。历来帮派都以义气为重,这东方不败却把自己弄得如同皇帝一般,教众皆是卑贱的奴仆。也不知道是东方不败的主意,还是杨莲亭擅自为之。从头到尾那些觐见词,都是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肉麻恶心到令人作呕。这所谓的宝训,更是在给教众洗脑啊。
杨莲亭满意的笑道:“很对,这话是谁教你的?”
那男孩看了看不远处跪着的父亲,这才回头答道:“是爸爸教的。”
杨莲亭指着童百熊道:“他是谁?”
那男孩道:“是爷爷。”
杨莲亭嘴角扯起一丝笑意,问道:“你爷爷不读教主宝训,不听教主的话,反而背叛教主,你说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