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烧后的定军山,到处都是黑漆漆的烧的光秃秃的树枝。人踩到地上,咯吱咯吱的飘出来一阵黑气。
“李成煜要是被我抓着,我要活活的打死他!”袁猛在前边一边扒开被烧焦的树枝。一边对李成煜恨之入骨。不由又想起他对陈瑶做的事,新仇旧恨一起加起来,恨不得现在就拿刀去砍了他!忍着忍着,等他们把该做的事情做好,再找李成煜报仇。早晚把他砍成肉泥!不光袁猛这样想着,定军山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着的。
山寨上的房子也烧的东倒西歪了,房梁都掉在了地上,就算偶尔有立着的房柱子,也是黑漆漆的一推就倒。袁猛发愁了。这样怎么住啊!还要养伤呢。
“不如,我们去崖底吧。”有人建议,崖底有简单的大房子。袁猛同意了。
于是,他们又从原来的路返回,绕到崖底去了。
崖底没有受到大火的影响,佘敬的军队在定军山的周围砍了一圈树木,拉开后就留出来了一圈没有树木干草的空地,这样大火就只烧定军山,而烧不到别的地方去。嗯,他们可是朝廷的正规军,不能随意放火乱烧山林的。
他们这一折腾,天都快黑了,幸亏也马上快到了,转角就看到一个大陡坡,这是以前他们为了防止有人来特意挖陡的。现在没有别人来,反倒是他们自己逃难来了。
不得已,只得一个一个的滑下去。他们本来全身都沾满了黑灰,因为这一滑,黑灰上面又粘上了黄土黑泥还有原本的血迹。整个人就比临安城的乞丐还要乞丐。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也没人嘲笑别人。因为大家都一样。
等走到大房子前,徐天姣算是大开眼界了。崖底原本的自然美已经没有了。远处可能还有,只是浓雾太大,看不多远。入眼所及,靠近山崖巨石的地方就是他们说的简陋的的房子。大倒是很大,只是太简陋了,简陋到就只有房顶上有个房顶,房顶上还有几个大洞,那是因为之前丢东西下来砸坏的。屋顶是用干草和木皮盖的,四周就是几根木头支撑着。
徐天姣眼看着袁猛他们面无表情的走了进去,也只好跟着进去了。里面空间很大,靠石壁的地方有很多的废铜烂铁。她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她也没有想着要问。
自从大白指挥众野兽追得敌人要死不活的之后,就算现在大白不再跟着她。定军山人看徐天姣的眼光还是带着惊悚的,总是有意无意的远离她,能不说话的时候就尽量的不说话。
徐天姣也没有计较,心里却是有些不平衡的:好歹是救了他们。要不是当时情况紧急,要不是严大哥为了救她失血过多昏迷了,要不是她不想跟着他们一起跳河,她怎么会一着急把大白给叫了出来?嗯,害她还担心了十几天,巴巴的连夜赶来救他们。他们就是这样回报她的?不知好歹!等严大哥醒来,她马上就回家。
她心里不平衡就不想说话,她不说话也就没人主动来和她说话,这样就形成了一个死循环。
定军山的人都在忙着。亏得他们放弃山寨时,把那些软的,轻的,能般得动的东西都从山顶上扔了下来,现在又去一一捡了回来,东西很多。连被子都够用。
徐天姣也把她从医馆里带来的那药袋子捡回来了。
天黑了下来,他们就捡了很多干树枝在大房子的正中间烧起一堆火,大伙儿围着火堆铺好干草,简单的吃了点干粮和水,就这样盖上被子齐齐的躺上面准备睡觉了。他们累坏了。
摇曳的火光下,徐天姣的脸印着一明一灭的光。严孜青睡的铺着干草的地上,是最靠近火堆的。当然干草更厚,上面还铺上了一层被子,身上盖了两层被子。徐见姣早就给他把过脉,她虽然平常在医馆里是打的下手,但是见多了,还是看得出来严孜青只是因为流血过多加上疲劳过度而导致的昏迷,问题不是太大。止血了,包扎好了,过不了多久就会醒来的。
只是就算徐天姣见惯了医患,当她给严孜青包扎时还是被他身上大大小小的,新的旧的伤口吓了一大跳。想不到他怎么会受到那么多伤。平常在在衣服的包裹下,也没看到有什么明显的伤口。
她只是隐约的知道他们以前是常胜将军的兵,却不知道严孜青就是常胜将军,还以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兵将。这普通的士兵身上都有这么多的伤痕,看来保卫国家的任务真是不容易。徐天姣决定暂时的原谅他们对她的不友好热络的态度。还把伤药分发给他们,他们也接了,用了。
当然就算他们对她再不友好热络,他们也知道是她救了所有定军山的人。只是看到她和大白互动的那一幕太惊悚,一时间接受不了而已。这不,好不容易在捡东西的时候逮到的三只山鸡,他们一只也没有吃,都收拾好了裹上黄泥给她放在火边烤。她吃了一只,虽然没有盐,味道也还好。另外,留给她的铺盖待遇也是和严孜青的待遇一样的。
徐天姣却不愿意去那铺盖里睡觉,那些谁知道是哪个臭男人睡过的?只是坐在火边搬来坐的山石上,一点一点的点着头。众人很怕她一不小心栽到了火堆里去,眼神一致看向袁猛。袁猛瞪眼,怎么又是我?
“徐姑娘,那个,那个,今天谢谢你啊!”能怎么办呢?袁猛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哦,没事,举手之劳。”徐天姣坐直了身体,瞌睡好了一点。
“那个,那个,徐姑娘,你怎么会和那只大白虎那么熟?”袁猛没话找话,他本不是个话多的人。
徐天姣一听他问起来大白,又想起大白救了他们,他们不感恩的样子。就是一阵的气闷,白了袁猛一眼,不说话。
袁猛抓抓头,一脸的不解。他说错什么了吗?这怎么和陈瑶不一样呢?平常看她和严孜青相谈甚欢的样子,大哥怎么还没有醒来?他想陈瑶了。
两人相对无语,袁猛看着对面的山林,徐天姣就只能看着躺被窝的严孜青了。
严孜青看着就和睡着了一样,眼睛浅浅的闭着,嘴巴微微的张开,呼吸均匀而平稳,没有打呼噜,没有抽筋发抖,脸色也没有潮红说胡话。和爹爹平常睡觉一样的,徐天姣想,或许他不是昏迷,就是睡着啦。
徐天姣走过去,近距离的看他,就算皮肤黑了点,眉毛也黑了点,眼睫毛也不够长,鼻子不够高,下巴也不圆。可是那五官配在那样一张脸上,还是挺英俊的。看着那微微张开的唇,徐天姣不由又想起那次她被掳走时他的紧张和像梦又不像梦的时候的那句“姣姣,我心悦你。”
她脸红了。不对劲,她这是怎么了?
她自幼和李成煜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知道以后要嫁的人是煜表哥。她很开心,李成煜也很会逗她开心,她也知道李成煜是喜欢她的。可是李成煜没有说过“我心悦你”,她也没有频繁的在他面前脸红,她怎么了?是生病了么?
脸上发热的徐天姣没有注意到,严孜青的眼睫毛颤动了几下,就完全睁开了眼。
入眼就是徐天姣满脸绯红的看着他,眼神却是放空的。
“娇娇,我怎么了?”严孜青的记忆停留在他和佘敬比武脱力,跟着徐天姣扑过来的还有一把大刀,他不得不用身体挡住大刀的时候。
“严大哥,你醒了!”徐天姣马上回神,高兴的语气溢于言表。
火堆旁的袁猛听到了也是开心不已,“大哥,你终于醒了!”他跑过来。不停的说着后来的战事怎样怎样,野兽们是多么的英勇,山寨又被烧成了什么样。以及对李成煜的恨意。他巴拉巴拉说了很多后,怎么感觉不对劲?
严孜青正半撑着用一种劫后余生的眼神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徐天姣,看到徐天姣好好的没有什么伤口,才放心了。辛亏来得及。至于袁猛说了什么,他大都没有听清楚。
而徐天姣被他这样打量着,原本就还没有退下去的绯红就更红了些,手足无措的都不知道眼睛往哪里看。
袁猛看看严孜青,又看看徐天姣。他明白了,山寨要有压寨夫人了!
他一声不吭的悄悄退下去。还是去睡觉吧,早点睡,明天去看陈瑶。
严孜青想起来了,他躺了大半天了。徐天姣过去帮他把外衣穿上,想起她帮他上药时大大小小的伤口和健壮的伟岸身躯,脸更红了。
“娇娇,你脸那么红。是不是生病了?”严孜青抬手想摸摸她的额头。
“没事,严大哥,我只是太热,嗯,是太热了!”徐天姣避开他的手,急忙中想到这个理由。
是吗?山林晚上很冷。现在也不是夏天,不过徐天姣还穿着白天的那件男子外衣,那外衣是上次去城里统一置的那一批冬衣,是棉的。可能是热的,严孜青想。就任由徐天姣扶着他坐在火堆旁的石头上。
徐天姣趁机不动声色的在严孜青的手动脉哪里停留了一下。感觉到他的脉象平稳有力,就放心了。
她又把在火里烤着的山鸡扒出来,敲开,递给严孜青。严孜青接过来吃了,感觉还挺香,他也是饿了,吃完一只还眼巴巴的看着徐天姣。徐天姣笑了一笑,能吃病就好的快。把另外一只也敲开,拿出来烤好的鸡肉递给严孜青。
这一切把躲被窝里睡不着的袁猛看得是目瞪口呆。这人和人就是不一样。谁能想到在他们面前冷冰冰的徐天姣,现在对着严孜青却是那么娇羞可爱?他把头埋进被子里,生怕徐天姣看严孜青还想吃,就叫他去抓山鸡。这大半夜的去哪里抓山鸡啊?
本来还有几个没有睡着的定军山人,还想送点水和干粮给他们的老大吃,现在一看这架势,干脆也把头盖上了。他们必须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