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两人一起来到那位老太君的床前,一路上沈默默都没有放弃两人合作的想法,不是她吹,萧堂是捉妖师,但这里并无一丝妖气也无一丝魔气,这行他多半不行。
只是当两人刚进屋,便瞧见已经有一身穿淡黄色长袍的男子立在老太君床前。沈默默眉心一跳,这背影有一点点熟悉。萧堂则习惯性地拔出了手中的剑,吓得身旁卢家的人神色慌张。
沈默默反应过来,赶忙把那出鞘的剑给按了回去,笑着跟身边的人解释到,“他习惯了,习惯了。”一副我与他很熟的样子。
女子熟悉的声音传来,站在床边的男子缓缓转过身来,淡笑道,“沈公子,好久不见!”
真是…算他识相…
沈默默瞧着参无名,一时之间有种“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的感慨,没想到她与参无名还能在这相见,果然世间事大多都是摸不准的。但下一秒她深感不妙,感慨个屁,那这酬金今日怕不是要分成三份?
“参公子也与沈道长是相识?”卢朝阳神色有些诧异。
“自然是认识的,我与他一道的,他来的晚了些。”沈默默赶紧眨着眼朝参无名走去,反正精怪又不需要钱,不如把钱给需要它的人——她吧。
卢朝阳觉得十分不对劲,明明刚才参公子说的是好久不见。但见参无名并无反驳之意,他也就不想多管,只想知道自家老太君什么时候能醒,又是因为什么原因一觉不醒。
“敢问沈道长、萧道长、参公子,今日我家老太君,能否醒来?”卢朝阳实在着急。
“老太君身体无碍,只恐路上遇见了生魂,遭了冲撞,现如今,两魂一体,怕是难解。”
说这些卢朝阳也不懂,只听得个“生魂”,问了一嘴。
沈默默不能看着银子白白溜走,抢先一步道,“生魂便是阳寿未尽不幸离体的魂魄。我们的意思是,老太君身体里目前有两个魂魄。估计对方也是无意识进入老太君体内,所以两者并未出现相争的局面。但长期下去,总有一魂吞噬另一魂的情况出现。现在就是需要萧兄与参公子联手将这生魂引出,才能破此局。”
话毕卢朝阳只觉得自己两股战战,只是大家都能体谅,毕竟涉及到生死鬼神之事,凡人皆有强烈敬畏之心。
“那……那就恳请各位,救我家老太君一命!卢府必有重谢!”
身后参无名只温和看着她,“在下愿助沈道长一力。”
“哼。”萧堂哪里看不出来她在干什么,只走到她的身边,悄悄靠她近了些,“你六我四,最低!”
死财迷!沈默默在心底辱骂他,面上保持微笑,“好的呢萧道长。”
参无名从他们两人中间走出,刚好分开了两人,“如此卢大人就请出去等待吧。”
萧堂盯着参无名看了深深看了一眼,人参精,若不是看他身上气质干净,未沾血腥,他倒是不介意按妖怪处理。
“那就开始吧。”沈默默掏出自己的命理盘,“我帮你们指引谁是老太君的魂魄,你们将另一个魂魄提出,先存在……参公子可有地方储存?”
参无名略思忖了片刻,举止优雅地从自己的宽袖中拿出了一个……人参?
他仿佛也觉得有些不自主,“这颗人参本在妖族已有近百年年修为快要开灵智了,可惜不小心被雷电劈中。我便捡了回来。”
“参无名你可真好,你是想重新救活它吧?”
……本想要来将其卖给人族煲汤的参无名尴尬地点了点头。
“行了,就先这样吧。”萧堂打断两人跑偏的对话,即便是个人参精怪,他也不想和他多待。
于是三人配合着,用了三个多时辰,才将那另一人的魂魄从老太君的身体中取出。
沈默默只能感叹,世间艰险大抵如此,这位老太君许是真是得佛祖保佑,若是再晚一些,这元气十足的魂魄怕是要开始吞噬她的魂魄了。
“既然我们三人取了这魂魄,便必须得将其还回去,乱了别人的命数,要负责到底。”萧堂一抹头上的汗说道。
“那个……其实,我昨天还检测到,其实还有另一魂魄在她的体内。”盯着两人探究的目光,沈默默有些心虚,“但是那个魂魄在我来的时候,就已经快被这两个吞噬殆尽了。刚刚已经连一丝都没了。”
话毕面前两人脸色都有些变化,没多久,参无名开口道,“既是天意如此,我们也不好多插手。只在寻这一魂魄时,看能否知晓答案。”
于是三人达成共识,先告别了卢府,便去寻那失了魂魄的身体。想来也是距离那条求佛道不远的地方,许是参无名是植物成精,与其他植物都有感应,很快便寻到了那人。
只是没想到那魂魄的身体,竟是一个不足八岁的小孩子。
三人这才知道,一切都是那人牙子的错。
这名叫小狗牙的小孩子那日在家附近遛着捡到的小瘸狗,想着附近并无什么人,夫妻俩便没怎么管他。哪知道这皇城人牙子生意如此泛滥,这独自玩耍的小孩子被人牙子盯上了。
孩子虽小,但毕竟男孩子,那人牙子也未料到这孩子力气这么大,于是在拐走的时候双双跌落了高崖。人牙子当即摔了个粉碎,可怜小孩子虽磕破了头但好歹捡回了一条命。只是等他被寻到带回家之后,却怎么也醒不来。
两夫妻几十年只得了这么一个小子,自然是哭天抢地。
幸好这个时候家里来了个跛腿的黑衣人,说有找到了这小孩子的生魂,可以救他。只是这救人的法子是个损耗他人阳寿的做法,需要找一个福泽深厚的人,把寻到生魂放过去寄养一段时间。代价就是以寿换寿。
夫妻俩虽善良不想伤害他人,但毕竟自己只有一个孩子,于是最后还是同意了。
这才有这老太君去佛堂那一幕。
至于那第三个魂魄,真是恶有恶报,不出意外应该是人牙子的恶魂。只不过生前干尽坏事,死后落得个魂飞魄尽的下场。
不过正是有了这个恶果,那老太君的魂魄才没被侵蚀,所以这以寿代寿的功法自然是不作数了,误打误撞,还是个好结局。
三人从那户农家出来,参无名提出了自己的想法,“那名跛腿黑衣人,估计是只狗妖。使得此术,怕修为不低。许是受了伤,无意间被农家救了,这才报了恩。”
沈默默点点头觉得他说得还是很对,毕竟在她的心里,妖也不全是坏的,比如说卞羲……该死怎么又想到他了。
一旁的萧堂抱着剑没有表示认同也没有表示反对,沈默默生怕他还跟着自己想去找卞羲麻烦,赶紧趁热打铁,“听到了吗,所以改一改你那妖怪都是坏的思想,以后错杀了好妖,会遭天谴啊年轻人!”
那语重心长的模样,萧堂冷冷瞥了她一眼,冷笑道:“沈姑娘是怕我杀了你的相好?”
若是此处没有参无名就罢了,偏偏参无名一在,气氛就尴尬了,毕竟他肯定知道萧堂说的是谁。
沈默默狠狠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我说了!他不是我的相好,我现在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了!”
参无名听完微微耷下的眼皮滚了滚,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了。
“还有,凭你,能杀他?你对自己认知不够清醒啊!”
见萧堂被噎,沈默默很高兴地大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