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柏子逸回大夏的日子就要到了。
鞑靼皇宫中,宫人们在为晚上的宴席做着准备。
而作为宴席主人公的柏子逸,此时正让身边的宫女帮他打包着行李。那些行礼中,除了日常的物品,还有些鞑靼当地的茶叶和琉璃花瓶。达鲁达蜡可汗有意让鞑靼的物产销往大夏,所以送了些精致的样品给柏子逸,以期望后面的大量合作。
暗金和明泉等人在一旁协助着整理,这些日子他们的出行都受到了限制,只好整日待在宫殿中。而作为柏子逸随身侍从的明泉更是郁闷,柏子逸自打来了鞑靼皇宫,他身边就没有缺过貌美的宫女侍从,他这个不起眼的男子侍从似乎早就被遗忘在了角落。
“明日我就要回去了,这些日子你们伺候的很好。”柏子逸说着给了明泉一个眼神。
明泉接收到久违的眼神后很是激动,因为终于轮到他做事了。他把早就准备好的一些银两珍珠一一分发给伺候的宫人,连着宫殿外的侍卫也没有落下。
宫人自然叩谢了一番,心中暗想大夏的财主果然出手阔绰。
等一切准备的七七八八,天色也已经暗了下来。
达鲁达蜡可汗遣人来邀请柏子逸去到巴赫奇宫,柏子逸从容淡笑着,赏了来通报的宫人一袋子珍珠。
宫人把沉甸甸的袋子拿到手中,眼睛就是一亮,脸上的笑容更是发自肺腑。
柏子逸整了整衣冠,回身看了看后头,迟疑了下说道:“柏某的随从这些日子跟着我也辛苦了,到时请赏我的随从们一些酒喝。”
宫人往后望了眼,只见几个宫女旁是四个男子,除了一个长相斯文点,其他都长相平平,看着就像做些粗糙活计的。
宫人笑着道:“柏大人请放心,定不会亏待柏大人的随从,可汗说了,今晚是以最高的礼仪来款待柏大人,所以我等会好酒好菜款待柏大人随身侍从的。”
柏子逸微笑着点头,那和煦如春风般的笑颜让宫人惊艳了半晌。
晚风吹来,明明是寒冷的冬日,柏子逸却走得闲庭信步,他高冠束发,羽扇纶巾,宽大的袖口被风吹起,墨发随风飞扬,远远望去,遗世而独立。
引路的宫人忍不住频频回头看去,心中不禁感叹,此等气度的男子可惜明日就要离开鞑靼了。
还没有走近巴赫奇宫,悠扬的丝竹之声已经传入耳中。巴赫奇宫是皇宫中最大的一座宫殿,宫中造就白玉石柱,铺就光可鉴人的金砖,无不显出皇家独有的气派。
此时的巴赫奇宫已是灯火通明。当柏子逸踏入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有惊艳的,有深思的,有不屑的,还有敌意的。
达鲁达蜡可汗早就看到了柏子逸,他朗声笑道:“柏大人来啦,今日你是主角,快快入座。”
柏子逸目光一扫,达鲁达蜡可汗身旁坐着蒙着面纱带着王冠的王后,而下方依次是见过面的叶戈尔达蜡、哈尔达蜡和图尔达蜡。
等柏子逸走到自己的坐席处,这才发现自己的席旁坐着一位女子,同样蒙着面纱,穿着打扮甚是高贵。她用灵动的眼眸扫了眼他后,就淡淡移开了视线。
“这位是本王的公主,塔娜达蜡。”上方达鲁达蜡可汗的声音及时响起。
柏子逸轻抬手作揖,淡笑道:“原来是塔娜公主,久仰。”
塔娜达蜡没有再看柏子逸,只是微点了下头。
落座后,达鲁达蜡可汗一举金杯,位居高位者磁性华丽的嗓音响起,“明日柏大人就要启程回大夏了,让我们一起高举酒杯,为柏大人饯行。”
话音刚落,下座的王公贵族和朝廷重臣齐齐举杯,柏子逸也举起酒杯示意,在达鲁达蜡可汗的带领下,所有人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烈酒入喉,瞬间刺激着人的感官。柏子逸不是第一次喝鞑靼的烈酒,他的酒量不浅,自然地又给自己斟了一杯,却让旁边的塔娜达蜡微微侧目。
注意到塔娜达蜡的视线,柏子逸举起酒杯敬了敬她,随后一饮而尽。塔娜达蜡一愣,目光中的探究之色更加明显。
殿中的丝竹之声越发激烈昂扬,舞女们鱼贯而入,纤腰狂扭,轻透的衣衫让她们的肌肤若隐若现,虽然一个个蒙着面纱,但是勾魂夺魄的眼神在转身扭胯间令人浮想联翩。
“柏大人。”在吵杂的丝竹声中,这一声唤显得并不响亮,却带着一份温润浑厚,清晰地传到柏子逸耳中。
柏子逸寻声看去,却见叶戈尔达蜡笑着看他。
叶戈尔达蜡虽然身为大王子,但是在柏子逸看来,他几乎不管政事,甚至没有和他有过什么对话。
“大王子。”柏子逸礼貌地回以一笑。
“柏大人,听闻大夏气候宜人,风景秀丽,奇花异草更是繁多,不知柏大人是否是个爱花之人。”叶戈尔达蜡走了过来,笑得温和。
柏子逸对叶戈尔达蜡突然的问题感到诧异,但是他还是有礼地回答道:“柏某并不精通花草,不过大夏花草植被种类繁复倒是真,大王子是否对大夏的花草有些兴趣?”
叶戈尔达蜡一笑,“我向来喜爱收集各种奇异花草。说来也巧,有一位大夏朋友曾经告诉我,大夏有一种名为绣球的花,长的繁茂,娇憨可爱,花冠由数朵小花聚集成球形,看似就像美丽的绣球。”
柏子逸突然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往头部涌去,耳旁的丝竹之声也渐渐远去。
他记得曾经那个叫“汀兰”的院子中,摆放了许多或粉或紫的如绣球的花朵。后来,那个院子的主人走了,她把那些曾经细心呵护的花留在了那里,任风吹雨打,最后枯萎凋零。
“你的那位朋友......原来这么喜爱这种花。”柏子逸的声音此刻异常低沉,仿佛在拼命压抑着什么。
叶戈尔达蜡轻笑了一声,“她喜欢的花草不少,不过她特地说起大夏的花草,也许是蕴藏着对家乡的思念之情吧。柏大人,以后大夏和鞑靼有了商贸往来,我倒是想购买一些她口中的绣球花。”
柏子逸垂了眼睑,缓缓道:“若大王子有兴趣,柏某回去即可安排。”
叶戈尔达蜡大方说道:“那就劳烦柏大人了。”
“大哥,你和柏大人在聊什么呢?”突然,哈尔达蜡的声音自前方传来。
叶戈尔达蜡笑了笑,“我正和柏大人聊一些花草盆景,哈尔,你可也有兴趣?”
哈尔达蜡看了眼柏子逸,勾了唇,淡淡道:“大哥,柏大人向来对生意更在行,你和柏大人谈花草,显然是为难了他呀。”
柏子逸闻言微微一笑,“二王子有所不知,柏某虽然对生意在行,可是对其他方面也涉猎甚广,其中就不乏养花弄草。”
“哦?这么说来倒是本王子小看了柏大人了。”
哈尔达蜡笑得讥讽,柏子逸则看着哈尔达蜡笑而不语。
“二哥,你已经很久没和我喝酒了。”塔娜达蜡不知何时过来,举着酒杯对哈尔达蜡笑道。
哈尔达蜡终于从柏子逸的面上移开了目光,“好,今日就陪你好好喝喝。不过在这之前,本王子有一事要说。”
哈尔达蜡说着就走上台阶,他弯腰在达鲁达蜡可汗旁低声说了几句话,达鲁达蜡可汗一点头,示意场下众人安静。
哈尔达蜡走上前,举着酒杯,高声道:“今日是鞑靼和大夏的好日子,也是柏大人的饯行宴,本王子就借着这个机会,宣布,本王子将要立正妃。”
众人屏息凝神,哈尔达蜡唇边的笑容扩的更大了,他的视线有意无意地瞟向柏子逸,在一片寂静中说道:“本王子将立......”
“二王子,今日是柏某的饯行宴,二王子宣布立妃的好消息太折煞柏某了。如此好事,不如等改日在其他更为正式的场合宣布可好。”柏子逸说的一板一眼,姿态更是恭敬。
哈尔达蜡被生生打断,一时之间胸中如有一团火球在燃烧。他轻扯了下嘴角,就要说话,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古丽王后却抢先发声了。
“哈尔,宣布立妃一事不急于一时,改日选一个黄道吉日也不迟。”古丽王后说着,美丽的双眸看向了达鲁达蜡可汗。
哈尔达蜡当时只和达鲁达蜡可汗说要宣布立正妃一事,可汗自然想到的是立跟着哈尔达蜡最久也是最有背景的米拉为正妃,所以也就点头答应了。这下看来,王后这样的反应似乎是有变数?
达鲁达蜡可汗略一思忖,想到汉萨宫还有两个女子,他的心下疑窦丛生,当下也就呵呵笑道:“王后说的有理,哈尔啊,此等重要的事,还是另外选一个黄道吉日来宣布吧。今日就是柏大人的饯行宴,大家吃好喝好,来,继续欢歌跳舞吧。”
随着达鲁达蜡可汗一扬手,场中丝竹声又起,众人欢声笑语热闹依旧,而刚才空气中一瞬间的窒息感仿佛是人们的错觉。
此时的哈尔达蜡浑身肌肉绷紧,差一点,就差了那么一点......
哈尔达蜡面上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色,他不动声色地回到了座位,手中的酒杯却越收越紧。
场中歌舞不断,古丽王后有早睡的习惯,所以她先起身告退。
不一会,贵妇小姐也陆续告退,其中就包括已经微醺的塔娜达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