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抓回来了吗?”哈尔达蜡沉声问道。
鲁南列夫的衣服上有着未干的血迹,“禀告二王子,那五人中,死了一人,逃走了四人。”
哈尔达蜡脸色阴沉,眸中闪着两簇火苗,“死的那人是谁?”
鲁南列夫小心地看了眼哈尔达蜡,忙说:“是一个大夏军官。”
哈尔达蜡的薄唇紧紧抿着,把他原本棱角分明的五官衬的更加刚毅。
“昨夜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鲁南列夫从昨晚事发到现在就忙的没有停过,他曾经自诩是俘虏的克星,俘虏来到他这就很难再逃出去。可是,昨晚的那场骚动,就硬生生打了他的脸。
鲁南列夫谨慎地组织着语言,“昨夜丑时大火,有人趁乱偷袭了地下牢房,那伙人就两三人,他们见寡不敌众就跑了,然后等守卫追出去已经找不到人影,回来后却发现剩下的看守都倒在了地上,而牢房门大开。那伙人动作灵巧,却看不出武功路数,实在狡猾。”
哈尔达蜡的额头青筋蹦了蹦,“这伙人的调虎离山之计用了两次,而你们竟然都上了当!”
鲁南列夫低头,“王子息怒,是属下办事不利。”
哈尔达蜡眸光一闪,问道:“你追那逃犯时,可看见其他人了?”
“没有,除了那逃跑的五人,没有见到其他接应人。”
哈尔达蜡没有说话,他沉吟了片刻,吩咐道:“你私下继续调查宫中可疑之人。”
......
汉萨宫中,郑芷揉着太阳穴,伸了个懒腰起了床。
维卡伺候着郑芷梳洗,郑芷擦完脸后随意问道:“昨夜后来怎么样了?”
“娘娘,走水的是西面的宫殿,还好宫人及时发现火情扑灭了火,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
郑芷颔首,坐在桌前,用泡好的茶水润泽了下有些干涩发痒的喉咙。
“怎么后来我听到有人在喊抓逃犯,这是怎么回事?”
维卡一如既往的恭顺,“有逃犯趁乱想逃,不过最后都被抓了回来。”
郑芷没有作声,平静地吃着早饭。
吃过早饭,郑芷又写写画画了两个时辰,在维卡的劝说下才休息了一会。她的神情淡然,整个人如往日一般清淡优雅,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手心中浮上的层层细密冷汗,她只能用写写画画来平复自己的内心。
......
鞑靼郊野的一户猎户家中,有四个人。这四人身上都带着伤,有的背部皮肉翻飞,有的胸肩渗血。
猎户家中,摆放着各种生活用品和纱布创伤药,似乎一切都早早做了准备,而这间不起眼的屋子中,除了这四个外乡人外再无他人。
一个眉眼清秀的年轻男子正在给自己的手臂包扎伤口,他龇牙咧嘴了一番,才终于缠好了绷带。
清秀男子叫青峰,他抬头看向当中一人,问道:“暗护卫,那鞑靼人的话可信吗?凌霄将军真的在鞑靼皇宫中?”
那被问的人,严肃的面容不苟言笑,他飞快地处理好自己的伤口后,才瞥了眼那男子,简单答道:“是真的。”
另一个黑面粗犷大汉马上怒道:“那我们还在这磨蹭什么?赶紧杀回皇宫把凌霄将军救出来啊。”
暗金蹙眉,“不妥,我们区区这几人不要说在皇宫中救人,就算在鞑靼救人都难。而且,夫人还在宫中,主子必定不会自己逃出生天,此事我们还要从长计议。”
黑面大汉名叫丘括,此时瞪着眼,不甘心地说道:“你家夫人已经投奔鞑靼,现在成为了那二王子的妃子,也许就不想走了呢!”
“放肆,我家夫人也是你能编排的?!如果不是夫人,我们谁能逃的出来?”一直没说话的女子突然爆喝出声,这个女子就是燕儿。
丘括愣了愣,知道面前这个看似娇柔的女子,却是个练家子,有一股狠劲,从皇宫逃出来时,她出手那是毫不含糊,又狠又快。
燕儿看着一块熨烫服帖的绢帕,上面绣的是一只飞燕飞向树梢,她口中喃喃道:“燕归巢。”
这是帮他们打开牢门的黑衣人塞在她手中的,她看一眼就认出了这是郑芷的绣工。所以,她毫不犹豫地和暗金一起逃了出来,按照黑衣人给的地址找到了这处郊区小屋调养生息。黑衣人想的很周到,还给了他们解药。
“为今之计,我们需要快快潜回大夏,制定计划组织人手再来救出主子和夫人。”暗金的面色冷峻。
......
哈尔达蜡这两日都没有来,郑芷暗自揣测过好几次,但是在没有确切消息的情况下她决定不再胡思乱想。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机行事,见招拆招便是。
想到这几日东宫那也安安静静,郑芷心念一转,瞥了眼在一旁帮她整理换洗衣服的维卡,状似随意地问道:“二王子这几日来过汉萨宫吗?”
维卡听到郑芷问话,马上站直身子回道:“二王子这几日事务繁忙,没有来过汉萨宫。”
郑芷点点头。心中却疑窦丛生。
现在大夏和鞑靼的战役暂告一段落,看哈尔达蜡之前的模样应该是没什么大事。而他在皇宫走水后突然忙了起来,如果是因为审查抓回来的逃犯却有些说过不去,那么很有可能,俘虏中有人逃了出去。而维卡却一口咬定逃犯都抓了回来,那很可能是哈尔达蜡不想让她知道,因为,那些逃出去的人非常有可能是暗金和燕儿。
一想到此,郑芷整颗心都激动起来。
第一步已经成功,接下来她希望暗金和燕儿能顺利回到大夏,找到人来救她和凌霄。
想到凌霄,郑芷就想到那日暗室中塔娜公主和他的对话。塔娜公主耐心已经不多,不知还能等凌霄多久。郑芷很担心塔娜达蜡会一怒之下杀了凌霄。想到此,郑芷的心中就是一凉。
她得想想办法稳住塔娜达蜡。同时,思及自己的病又快好了,想到哈尔达蜡,郑芷开始头痛,为何这两兄妹都不肯放过她和凌霄?
维卡在一旁小心地伺候着,她看到郑芷眼神忽明忽暗,心中也随着开始有了起伏。
待郑芷回神,捕捉到了维卡探究的眼神,心中顿时一凛,面上却自然平静。
“维卡,你来汉萨宫有些年头了吧。你知道,伊娃当时是怎么嫁给二王子的吗?”
维卡微微一愣,没想到郑芷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她轻轻皱眉,但很快隐去了多余的表情,恭敬答道:“当时是古丽王后做的主,让伊娃娘娘嫁给二王子。”
“王后?”郑芷想起她初来时,王后那挑剔不屑的眼神,她实在不觉得没身份没背景的伊娃会莫名其妙地入了王后的眼,那背后肯定还有什么原因。
“听说伊娃出身于屠户,高贵的古丽王后是怎么相中伊娃的?”总不会是古丽王后想微服私访民间,然后到了卖猪肉的摊位上看中伊娃的吧。
维卡面露迟疑之色,倒是引得郑芷更加好奇。
“怎么?不能说吗?”郑芷的嘴角放了下来,有些不悦。
维卡是个明白人,虽然她受命于哈尔达蜡来照顾监视郑芷,但是她明白二王子是很看中眼前这位大夏女子的。她早晚是他放在心上宠着的那位。所以她并不会直接得罪郑芷,在某些机会下,她还要给郑芷卖个好,让她记得自己的好。
维卡想明白后,轻声在郑芷耳边说道:“娘娘,此事没有定论。不过宫中有一种说法,有段时间古丽王后曾日日做噩梦,到了晚上就梦呓不断,口中一直念叨不要过来,不要过来。那时候,达鲁达蜡可汗还是王子,古丽王后还住在这汉萨宫,那段时间她对那摩秀池特别讳莫如深,还曾想叫人砸了池子。可是有一日,据说神给她托梦,说城区有一家屠户有一位女儿,将会压制邪恶,让她摆脱噩梦的痛苦。”
郑芷觉得这有些不可思议,问道:“那屠户女儿就是伊娃?”
维卡点头,“伊娃那时还小,却被王后早早地定了下来。到了年纪就直接接到了宫中。说来也奇怪,王后找到伊娃后她就不再做那噩梦,而更奇怪的是,伊娃嫁入汉萨宫后,却总跑去摩秀池,那去的频率就像回娘家似的。”
郑芷第一次觉得这个一本正经的维卡也会说冷笑话,当即“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而维卡没见过郑芷这般笑,一下子有些不明所以,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郑芷摆摆手,继续说道:“为何你们把那摩秀池说的那么可怕?我并没觉得不妥”
维卡一听,眼中有些恐慌,“娘娘,您不是鞑靼人,想必不会收多少影响。您有所不知,自从五十年前那件事发生后,去泡过那池子的人总会出些问题,而且......最后命运都很不幸。”
郑芷原本也不太在意这样的迷信传说,想到伊娃来去自如,又问,“那伊娃不曾受影响?”
维卡老实答道:“至今为止,她都不曾受到影响。而且,每次泡完摩秀池,她那肌肤仿若重生,那么多年过去了,模样都不曾变过。”